第16章 吴波(1/1)
头香的意思就是初夜,古时也叫梳弄。
寓意青楼楚馆里的姑娘出阁的时候,会点头柱香,像新娘子一样,在吉时的时候行礼,留客过夜后,从此不会再梳少女的发髻。
大家看向老鸨子。老鸨子露出得意之色点了点头,显然不知道怎么说通了槐香,今看样子晚注定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夜晚。
因为,不管是谁拔了大唐第一花魁槐香的头香,明日长安城里所有的酒楼的谈资都会是这个人的名字。这对于一个寻欢客来说,是莫高的荣耀。
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虽说是形容,高中之后春风得意马蹄轻快,一日看尽长安繁华的风景的意气风发,但是若是能得了第一花魁槐香的初夜权,也和当了状元郎差不太多,同样的风光无两。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长安城里的茶肆酒肆青楼楚馆,甚至是皇宫城内那些达官贵人,妃子公主茶余饭后也会论及此事了。
“那就快开始吧!老子都等不及了!”一个红着眼睛胖胖的商贾在人群中举着手叫嚷。
“胡扒皮,就你这个怂样滚一边去吧,槐香姑娘看不上你的!”
旁边的一个公子哥把胖子挤到一边,自己振臂高呼:“快点开始,今夜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博得美人一笑!”
“你个小白脸,敢和额抢,额揍死你!”胡扒皮和公子哥扭打一团,青楼跑出几个小厮把几人拉住,这才没有引发混乱。
“各位贵客还请稍安勿躁。”丫鬟作了一揖,局促不安的看了一眼老鸨子:“我家姑娘说了,等拔筹之后,还有另外一道考题,这道题和拔筹同样重要,也作为我家姑娘最后的考量。这件妈妈也是同意的。”
“是啊是啊,各位贵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胖乎乎的老鸨子眼看着场面控制不住了,用手中团扇焦急的扇了扇风,擦了擦额间花了妆的汗珠:“我是费尽心思千方百计才说动槐香,槐香开出这个条件,才答应行梳弄之礼的。”
“什么题目啊?”
“是啊,这么多花样?我等都等不及了。”
也有人意气风发豪气干云:“槐香姑娘就是要天上的日月星辰,我也去摘下来!”
众人纷纷叫嚷起来,李宽透过镂空木窗淡然的望向台下,心说感觉场面挺乱啊,今晚自己到底还参不掺合这件事了?要不然还是不要了,低调些比较好?……
李宽打量台上站着的丫鬟,心里盘算这个槐香的婢女倒是有几分姿色,但是目光朝下移动,看到她胸口上,心说这婢女肯定是爷爷养大的,和奶奶没关系,没猜错的话,她的小名应该叫“吴波”吧……同样是婢女,他想起家里的晴雯儿,暗搓搓的对比之下,恩,还是晴雯儿好些,更“有容乃大”。
正在李宽胡思乱想瞎琢磨的时候,尚鹰看到李宽拥着狐裘淡定自若居高临下,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暗自觉得这楚王爷今日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不但少了几分轻佻好色,而且做事老沉条理清晰,要是前些日子,这会恐怕已经迫不及待凭借身份,下去和人争抢。
难道今日这会的楚王李宽,才是真正李宽,以往那个放浪形骸的皇家浪荡子,不过是他的世故伪装?
尚鹰觉得自己倒是有点看不透今夜的楚王爷了……
随着台上银锣声响,台下的客人眼睛赤红一片,魁筹已经喊道了五百贯钱,只是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已经比之前第一个登场的阮香凝翻了五倍!
这就是槐香的魅力所在,即便都没见过真面目,但是仍有人愿意倾家荡产,只为一睹芳容,博红颜一笑。
老鸨子笑的喜笑颜开,用团扇遮住油光满面的脸,眯眯眼却瞄向了楼上雅间的几位贵客,心直楼上那两个雅间的人都不善茬,好戏这才开始呢……
本来花魁槐香应该有更多人来拔筹,但是谁料到槐香今日主动提起,相请不如偶遇,槐香年龄也大了,再不梳弄,找个好人家奔个好前程,就是她这个做妈妈的老鸨子太过分了,槐香这两年也替她赚了海量足够的银钱。
就听对面天字五号房的人说话了:“天字五号,五百二十贯!”
见五号房的人终于出手了,一楼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槐香纵然诱人,但是那五号房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会不会因为夺魁争锋而得罪达官显贵,引发祸事呢?
不少人窃窃私语,之前那个公子哥模样的人,也是神色一黯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不打算再加筹了。
倒是那个中年商贾被人称呼外号胡扒皮的,站在原地咬牙切齿似乎想了一会,涨红了脸,鼓起勇气加了筹:“五百三十贯!”
这钱不是小数目了,到长安西市,可以买数几十位美婢,轮番回家调教伺候。
可见胡扒皮也是下定了决心,要破釜沉舟了。
但是似乎不够分量,天字五号房只是轻描淡写的把魁筹加到了六百贯,胡扒皮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挺大老爷们眼圈也红了起来。
尚鹰这边微微一笑,冲似乎犹豫不决的李宽拱了拱手:“殿下,方才说今日祝您必夺魁首,不是虚言,你且安心坐下喝酒,一切看我的。”
李宽本想说大可不必,但是想到槐香倾国倾城,又觉得好像试一试也不是不可以……
他这么迟疑之间,尚鹰就已经走到了窗前:“天字二号,一千贯!”
“我的天,天字二号是什么人啊?”
“直接加四百贯!这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一千贯,天字五号应该是不会加了吧……”众人议论纷纷,但就在这时,天子五号房的客人见天字二号又和他叫价,似乎斗出了怒气,立马加到了一千二百贯。
谁知道尚鹰只是微微一笑,一字一顿:“两千贯!”
李宽倒也觉得无所谓,两千贯,这钱尚鹰和他合伙了生意,不难挣回来。就在这时,对面天字五号房一停顿,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神色不善,走到了李宽他们所在的二号房前,小声说道:“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和我们家老爷夺魁?”
尚鹰本来想说出李宽身份,也好叫对面知难而退。
但是李宽反而觉得此时好玩,这不就是后世里最流行的扮猪吃虎的桥段吗?李宽抬手打断正要说话的尚鹰,轻轻咳嗽一声道:“普通乡绅罢了,敢问你家主人是何身份?”
小厮一听冷笑一声:“这不是你问得的,劝你还是放弃夺魁比较好,不要自找麻烦。”
尚鹰也斗出了火气,生硬的回了句:“这句话还是回去还给你主人吧。今日魁首我必然夺下。”
小厮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两个乡绅这么硬气?阴沉着脸回去回禀去了。
楼下的人也不明所以,既然已经加筹到了两千贯,心底明镜似的知晓他们自己决计是没戏了,所以都在看热闹,突然天字五号不加了,还派了个人过去似乎说了些什么,难不成是在谈判施压?
老鸨子这会拿着手里锣杆,手心也紧张的出汗,却迟迟不敢敲响银锣,因为在场的人只有她知晓这两人的身份,心里着急,怎么这两个人今夜都来了,早知道应该把槐香的梳弄日推后,好好准备一番……只是不知道今日,谁更胜一筹?
这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控制的了,老鸨心中祈求,只盼楼上那两位爷能商量融洽,不要殃及她这宜春院便好……
果然,那小厮没多久又出来了,走到李宽门前阴阳怪气的威胁道:“我家主人乃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后,名臣之子,劝你还是识相点吧。主人说了,现在你二人自动退去,可保性命无忧……等下出了门,可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