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田襄子悟了（1/1）

李宽请几人坐下。

外面虽然寒风凛冽，但楚王府内温暖如春。

前厅有几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接连着一个管道，里面哔哔啵啵燃烧着木炭。

这源自于李宽的图纸，并且出自李泰之手。

称之为“炉”，和一般人家里的土灶很相似，但是又不同。

首先是材质，李泰采用了铁，这样可以更好的传递温度，而且还有多方用途，上方的盖子可以打开，可以在上面烧水甚至造饭。

而且上面的管道可以通风，把煤烟气抽走，不似火盆，到了冬日，屋舍内烟雾缭绕，使人生呛。

偶尔上面可以放点吃食可烤制。

比如李宽这会就在上面放了一个铁盘，里面是渭河今日早上才打出来的鲜鱼和佐料。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五六岁的小姑娘，正蹲在火炉旁，拖着腮帮子，盯着那鱼目不转睛。

谁靠近了些，她就像小老虎一样发出呜呜的叫唤声，龇牙咧嘴的。

味道飘出来，满屋生香。

李泰觉得这东西很有用，他做了几十个，听说还给父皇李世民的太极殿送了几个，不知道使用了没有。

田襄子注意到了此物，觉得以前前所未见，他们在长安居住的酒楼虽好，但仍然是用炭盆。

离开炭盆远一点就会觉得寒冷，靠的太近，熏得他这个老头又直咳嗽。

而楚王府前厅这样的东西，一共有四个，不但把室内映照的温暖如春，而且似乎烟煤味很淡，让人呼吸通畅。

田襄子虽然对此物有浓厚的兴趣，但是并不表露。

李宽请了第一道茶之后，田襄子见李宽始终不说正事，越发觉得李宽深不可测。

只好轻咳一声，带着沉重的心情说道：“昨日小王爷出的题目，墨家没有解开。但是吾派言而有信，今日特来兑现诺言，请小王爷说出，就是要田某生死，田某也绝无二话。”

看着田襄子的表情和语气，楚王府的众人都是微微一愣。

李宽同样愣了愣神，觉得可能田襄子有点误会了，拱了拱手说道：“田师，本王想……”

田襄子心里有点发颤，心说来了来了，这才残暴的王爷终于要露出他伪善的真面目了！！！

谁知道李宽微微一笑，又整理了一下措辞：“本王提出的这个要求，还需要田师点头同意才行。”

田襄子面色如土，缓缓的点了点头。

就听李宽激昂道：“本王想让墨家加入楚王府，楚王府有自己的率卫，现在录事参军和长史已有人选……现在主薄一职还空着，我想焚香沐浴，拜请田师做我的楚王府主薄。至于您三十多位弟子，一并归入楚王府率卫，另有重用。”

田襄子，以及两个弟子尹俊杰和莫子聪皆然惊讶。

田襄子微微错愕，好半响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就是楚王您的要求？”

“不错。”李宽笑了笑：“那十万贯钱，不过是小王和墨师开的玩笑，没想到墨师当真了，还在陛下面前签了契书，这事很好解决，等我奏请父皇，说赌约田师已经履行了便是。”

没想到李宽今日如此大度，而且极好说话，年纪轻轻，但却有礼贤下士的模样。

田襄子好奇的试探道：“那还不知道楚王如何安置我这些弟子？他们并不是仕途出生，不懂做官，很多人也没有学习过经史子集……”

田襄子是一派师长，也是忠厚长者，他今日本来报的是必死的决心来的。

但没想到李宽居然打的是收拢墨家纳入麾下的主意。

太子也邀请过他加入，但是田襄子琢磨的是，墨家是大唐的墨家，而不是个人的墨家。

他们既然出世，是要造福万民的，而不只是对某一个人服务。

这也是为什么田襄子前几日托大，在东市口当着陛下的面，想要和当今风头正健的楚王李宽一较高下，就是想让当今皇帝李世民高看一眼，让墨家发挥作用。

就听李宽微微一笑道：“墨家弟子注重实务，也掌握技术，用处自然是巨大的，这会已经到响午了，还请诸位在王府用了响午饭，再详谈。”

晴雯那边知道今日府中来了小王爷的重要客人，自然不敢怠慢。

已经吩咐厨娘早些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田襄子本以为李宽是有大事相商，肯定是安静单独的环境。

谁知道进了中庭，映入眼帘的是四张红木大桌子。

桌子的样式也怪，就连注重木械的墨家也没有见过。

都是规矩的圆形，有很高的凳子，和以前的案几，大家需要跪坐完全不同。

在李宽邀请下，田襄子带着弟子尹俊杰和莫子聪坎坷不安的坐下，然后府中貌美丰韵的厨娘鱼贯而出，用琉璃盆碟摆上饭菜。

那饭菜的精致程度，比太子府还要好上几分。

看着油汪汪的红烧肉，冬天还有点绿菜的鸡蛋羹，甚至还有几样田襄子都说不出来的菜式。

田襄子小声问身侧之前来过楚王府的尹俊杰：“你之前来，可在这里用过饭？”

尹俊杰看着桌上不知名的美味佳肴直流口水，摇了摇头，并没有。

心中还埋怨，心说这楚王李宽好不地道，上次来居然没有请他们用饭，早知道如此精致美味……

等菜肴上满四大桌之后，田襄子几人见李宽并不着急，还是喝酒谈天，看着那些空位，田襄子觉得似乎还有其他重要客人，正要询问。

就听后院响起了一声铜锣声，然后有个娘子喊了一声：“中午午休，放饭喽！”

田襄子一直觉得若是李宽伪装，那有人看守，并且写着：“闲人免进”牌子的后院，肯定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他连忙眯着眼睛看去。

只见后院大门处，一群穿着统一制式的衣裳的女人莺莺燕燕，谈笑风声的走出来。

热闹非凡。

这些女人非但没有受到一点点虐待的模样，而且都很丰润，眼睛有神，皮肤白皙，健康，四肢体态舒展。

即便看到楚王爷李宽，都是嬉嬉笑笑的，零零散散的做了一福，问过安之后，就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其他的圆桌旁边。

居然敢和王爷同他们这些客人一起吃饭？

田襄子好奇的看着三十多个女人道：“这些……可是小王爷的家眷？”

李宽嘿嘿一笑，心说我可没有这个福气。

身体可能也受不太了……

李淳风撇了撇嘴，心中咒骂，这墨家一副土包子的模样，也不知道李宽看上他们什么了，要拉他们入府，自己这个道门一等天师难道还不够吗？

旁边的阎立本见缝插针担任起了解说，说客的身份笑道：“墨师说笑了，这些女子是府中女工，这会到了响午，是休憩和吃饭的时间。”

田襄子心中大惊，这女工和王爷坐在同样的桌子上吃饭，然后他看了过去，饭食也一模一样，这如何使得？

李宽宣布开饭，大家欢呼一声，就开始动筷，并没有往常的规矩。

之前那个在前厅见过的小女童，正坐在旁边那桌上，专心对付李宽烤的那条铁板烤鱼，烫的吸溜吸溜的……

李淳风道长也是吃相有点难看。

楚王李宽捏着馒头，时不时吃一口，然后和他们说笑两句。

一切都是这么生动和祥和。

见田襄子陷入思索，和当时入府的阎立本还有李淳风没有什么区别。

阎立本又笑着解释道：“田师请用饭。要知道半年前，楚王府还没有如此景象，这些女工乃是贱籍，后来小王爷见他们可怜，就请入府中恢复自由身，重新拟定契约，自愿在府中做工，每月有月例的。”

田襄子他拿起筷子，又好奇道：“那个女童可是楚王的公主妹子？或者是表亲？”

阎立本哈哈一笑，给田襄子碟中布菜：“那就是一个女工公长的孩童，我们家王爷没有那么些讲究的，来了府中就是家人，府中团结一心，上下齐动，短短半年时间，才有了这般光景。”

田襄子觉得他自己突然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