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准备出逃(1/1)
“你不该放走他。”
夜深人静,风逐月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地上忽然浮现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吃力地追逐她的步伐,并发出劝告。
“你心疼他自小受苦,又不敢给他自由,你要涂山安稳,你要顾这场大局,既然你如此矛盾,那么全部交给我就好了。”
风逐月知道这是明越安残存的一丝魂魄。
“你是我,我是你。”
“你是我,我不是你。”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继续找他。”
“你不能找,涂山不能没有帝君。”
“啰嗦。”风逐月突如其来一个转身,将小人踩在脚下。长街恢复寂静,小人化作一缕气散入风逐月体内,又开始新一轮的沉睡。
夜幕下的帝君宫烛火通明。那丝丝亮光随晚风摇曳,好不妖娆。庄严肃穆的帝君宫是风逐月自小长大的地方,可看着这些烛火,风逐月只觉可怖,似乎下一刻它们就要汇聚成火口,将自己吞噬。
可眼下她没有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回到这个想逃却逃不掉的地方。
明焕被关在灵机洞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理。兰偌兮赶至洞口,也全然没有法子,只得宽慰明焕莫着急,她已请军机坊坊主寻骑前来破阵,亦或是待武轻尘的药方起些作用,帝君归位后前来解救。
办法总归是有的,时间问题而已。
“罢了罢了,我待在这洞中也算是歇息,外头事务,劳烦偌大人。”明焕语气不快地回答。
“无妨无妨,臣将奏折都带来了,必不会让小殿下无聊。”兰偌兮言语未落,她便用手中的铁斧硬生生在洞门劈出一条可供奏折交接的缝隙。
明焕看着不断传递奏折的缝隙,凑在一旁冲兰偌兮大喊:“诶诶诶,这么容易就能劈一条缝隙?偌大人要不再用点力气,砸门而入,救我出去!”
“不可不可,此洞乃涂山宝洞,不能轻易破坏。”
明焕见兰偌兮舍不得用蛮力砸灵机洞,往后退了三五步,盘腿坐在石凳上扶额叹息:“就由我困在此处罢。”
“据狐灵调查,此人身份无害。”兰偌兮塞完奏折,冲明焕后头努努嘴。天真懵懂的香雾被明焕下了迷魂沉睡术,此时正靠在水池边缘睡得香甜。
“全谷只剩下这么一个独苗,如何安置,偌大人有何好的打算?”
“玲珑谷是妙手武氏的分支,往后交给武轻尘带着,学医制药,也算是个好去处。”
“武轻尘不是要报血海深仇吗?”
“有了牵绊,才能活下去。”
报仇之人在血海深仇的路上,会有很大能量驱使他往前奔。但血海深仇结束后呢,这人又该何去何从?
这是兰偌兮曾经面对的问题,也是武轻尘以后要面对的问题。外头人人都说偌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菩萨面阎王心,可谁也没有试过去看看她的真心。
“也行。古思哲大婚,风逐月怎么样?”
“说是心情不佳,躲在宫内不肯出来。还好今日休沐不用上朝。”
“没跑就好,指不定过几日见着哪位俊俏郎君,心情又好了。”
“希望如此吧。”
明焕点点头,起身拢齐半人高的奏折,即将开始又一天的奏折批阅大业。兰偌兮笑了笑,转身往涂山城走,浑然不知此时风逐月在帝君宫正上演一出好戏。
今日,涂山城府衙安浪一早起来接到两个坏消息。先是手下小吏连滚带爬跑进自己卧房,禀报说苏小强跑了,不见踪影。
安浪正在用竹叶青漱口,听闻此消息,吓得将一杯漱口水连渣带水吞了进去,差点噎死。眼前小吏尚未起身,又滚进来一个小吏,慌张禀报说帝君宫宫人传来的帝君召见令,即刻入宫面见帝君。
听此消息,这位尖嘴猴腮、白发苍苍的府衙大人捶胸哀叹:倒不如被刚刚那口茶水噎死。
安浪战战兢兢入宫去,走在宫道上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苏小强入狱时,表面一切如常,可狐灵出身的他还是察觉到周遭暗暗埋下的狐灵。
帝君在意苏小强,是他心知肚明的事情。如今人跑了,帝君岂不是得怪罪于他?好不容易离开见不得人的狐灵暗卫,走到明镜高悬的府衙之位,这一路艰辛唯有安浪自个知道,眼下可别因为苏小强打回原形呀。
风逐月站在藏书阁屋檐,遥遥看见这个身着墨绿色官袍的安浪走得艰辛,嘴角不觉微微上扬:“果然宝贝自己的乌纱帽啊。”
风逐月将眼光收回来,俯视候在下头的宫人小武。她想这个朱陵游医还是有些门道嘛,可以取得兰偌兮的信任,到她跟前开药治病。
宫人小武低眉顺眼候在下面,但他知道楼阁之人此时凝视着自己。昨夜风逐月在外瞎逛到半夜,回来倒头就睡,躲开晚膳。
今早起来,风逐月又推脱自己心情不好胃口不佳,不用早膳。他与兰偌兮猜测此人对膳食生了疑虑,往后宫内用膳怕是逃不过一番折腾。
眼瞧着安浪已走到藏书阁门口,风逐月一个鹞子翻身立在宫人小武面前,吓得小武一哆嗦。
“帝君可有吩咐?”
风逐月往门外望了一眼,确定安浪已到达能够听见里头对话的距离,自然而然摆出明越安惯用的那副不怒自威模样,缓缓开口:“跪下!”
武轻尘入宫时日不长,哪里见过风逐月这般严肃模样,不禁怀疑是明越安回归主位。
兰偌兮此时出宫寻明焕去了,阿胡和阿圆在看药炉,眼下哪里有人可以护他。武轻尘没得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扑通一声拜倒在这位帝君的裙下。
“拜见帝君。”
武轻尘趴在地上始终不敢抬头,心中暗暗祈祷自己可别报仇未捷身先死啊。风逐月并不接话,双手背在身后立在他面前细细打量。
双方陷入沉寂,气氛降至冰点。不一会儿,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武轻尘的额头诞生,又顺着他瘦削的脸庞滚滚滑下,最终黏在下巴处等待最后的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