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昔日兄弟再见（1/1）

风逐月不知，就在她埋头苦吃时，她心心念念的方修齐正在她头顶的酒楼厢房参与一场并不愉快的宴饮。

方修齐端坐在佳肴前面，并无动筷的打算。坐在他正对面的是一位着火红长袍的马脸红发男子，这男子的相貌与风逐月所说故事中的那位可怕的大护法烈焰极其相似，或许可以说就是同一人。

“沈俊然，沈大将军怎有这般好兴致邀我共饮？”方修齐把“大将军”三字咬得格外重，来者一听就明白方修齐至今介怀当年太湖秘境之事。

“修齐，为了一场虚幻，撕破你我兄弟情谊，不值得。”沈俊然堆着笑脸提杯。

“你还知道我们曾经是兄弟？”方修齐脸色一沉回挡。

原来那年仙魔大战，龙族元氏急需太湖秘境的七巧玲珑心锻造大宝剑破魔珠阵。方修齐当年作为仙都最被看好的仙家子弟，临危受命入太湖寻珠。孰知方修齐落入秘境后，附身冷锋后记忆全失。仙族迟迟没等来方修齐的好消息，又派另一位仙都豪杰沈俊然前往太湖秘境寻珠。沈俊然本就是人精，化身大护法在秘境之中过了一段权势滔天的日子，于是也就有了左右护法全家被屠的惨案。沈俊然成功取珠，先于方修齐一步回到仙都，成为大破魔珠阵的大功臣。此后方家又因鬼谷一战将死势败，沈家更是一举取代方家盛宠地位，成为仙都权势泼天的将门。

沈俊然想方修齐记恨他抢功也是应当，可是肖想他那貌美如花的妹妹沈婉婉实属不该。沈婉婉作为仙都第一大才女，这可是沈俊然要用来攀附权势的一朵娇花，岂可凭着父亲意愿指给已无翻身之机的方修齐。沈俊然想不明白，父亲自小教导自己趋利避害，可在婉婉婚事上却一反常态，好似他们家亏欠了方修齐一般，要将全家的掌上明珠赠予他才作罢。

方修齐心里也明白今日沈俊然的来意，若非沈伯父执意这门亲事，如今的沈俊然怎么会主动约他出来叙旧。人人都说太湖秘境不过是一场梦，梦过作罢。可是方修齐始终无法忘记这场血淋淋的噩梦，今日他就要借这个机会向沈俊然宣泄这么多年来心中压抑的愁苦。

“修齐，当年太湖秘境，我先你取珠实在是运气好，这么多年过去，你也不必一直介怀。”

“竹溪，妙手，悬济堂三十六条性命，左右护法全族性命，你说我怎能不介怀？”方修齐修长的手指紧握镶金丝桌布的边缘，试图让自己稍稍冷静些，不要与沈俊然动手。

“呵，原来你一直介怀的是这个。”沈俊然见他双眼发红，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心中不觉好笑。他们说方修齐是个傻子，总执着那些早已尘埃落定的往事。沈俊然的门客听说方修齐此番回仙都，可能是为了推翻当年鬼谷一战而来。前几日更有人到他跟前说小心重回仙都的方修齐，沈俊然心中觉得更加好笑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傻子，哪里还有当年意气风发的英雄少年模样，不过是个不甘落魄的愣头青罢了。

沈俊然端起一杯烈酒，挑眉欣赏眼前这头炸毛却不敢奈他何的野兽，缓缓道：“太湖秘境，虚幻之地，一切都是假的。我就是杀光里面的所有人，也没人能奈我何。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太湖秘境，虚幻之地。这是仙都乃至四海八荒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方修齐自知找不到任何证据与理由辩驳沈俊然，他在里面犯下的杀伐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审判与惩罚。只因为那是个幻境，没有人会为一个幻境主持公道。可是方修齐想要这个公道。

“那也是人命！”方修齐没办法，只能拼尽全力冲着沈俊然吼出这一句话。这一吼，吼出了方修齐这么多年的灰暗，也吼尽了沈俊然的耐心。

“好自为之，离我妹妹远些，主动与我爹请辞这桩婚事，日后我们还好相见，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沈俊然将烈酒一饮而尽，留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眼下他是仙都最炙手可热的麒麟子，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宝贵时间。

方修齐站在窗边目送此人登上五彩宝骏潇洒离去，如果没有当年那些事情，眼下在仙都风光无限的会是他吗？方修齐独自走回桌前饮了一杯孤酒。这是今年春宴仙皇赏给宠臣的九酿春酒，沈俊然为了这顿也真是舍得。方修齐心中苦闷，打算坐下喝完这壶酒作罢。此时门外突然旋进来一个白衣小厮。这小厮面容姣好，但打扮朴素，见方修齐饮闷酒，忙凑上前：“哟，不过见了一个老友，就要这般愁眉苦脸？那接下来的冷脸和嘲笑有你受的。”

方修齐不搭理他，小厮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见他一把夺过那壶九酿春酒，跃至窗前翘起二郎腿将美酒一饮而尽。方修齐扑身去抢，小厮却用空酒壶抵住他的肩膀，似笑非笑扯来方才在楼下看到的趣事：“楼下有个爱慕你的貌美姑娘为你大打出手，你要不要去瞧瞧？”

“没有兴趣。”

“只对沈婉婉感兴趣？”

“今夜我会上门推掉这门亲事。”

“已有蝼蚁爬到沈俊然面前提点，要他提防你多一些。方才你表现得够蠢，没让他对你生疑吧？”

“放心，此次回来，我会格外小心。”

“真要成婚冲喜？”

“成婚将士，婚后可留天都一年，我需要这个理由。我会寻找愿与我合作的人选，完成这个任务。”

“等你喜酒。九酿春酒太难喝了，成亲不要买这酒，我不喜欢。”

小厮的思绪跳跃极快，但接触了这么些日子，方修齐已经习惯他这种谈话方式。两人在厢房中又交谈了一些事情，最后前后脚从酒楼的后门离开，继续回到各自的位置，为这个繁华迷人眼的仙都编织巨大的天罗和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