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鬼谷之战（1/1）

当年乌蒙王驾鹤西去，龙族元氏与蛇族林氏起兵割据乌蒙国，烽火连绵，数年不止。而后涂山帝君止渊加入混战，最终仙魔大战止战岐山道，魔族退据滇南。仙帝元啸八十八年，魔族余部现身仙都西端一郡县——鬼谷。仙帝派方修齐父亲方戈领兵前往平息乱党。孰知这一去，就是无回。魔族余部凶残无比，设下埋伏围杀方家军。方家军断水断粮，在原地奋战三天三夜。可惜待援兵赶到时，方家军还是没撑住，全军覆没，尸骨无存。

这是世人都知道的鬼谷之战。

鬼谷之战，方修齐本要一同随军。可出征前一个月，方修齐与友郊外赛马时意外坠马，摔折了双腿，最终无奈卧床养伤。不知是老天怜悯他，留他一条性命，还是老天玩弄他，只留他一条性命。

“杨掌事请说。”

此战让方修齐失去了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他最好的朋友落霞飞以及所有昔日练兵比武的将士。方修齐听杨清羽这么一说，左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在黑暗中微微抖动。

“我在一丛杂乱的档案之中意外发现夹杂其中的一小块竹片，上头记录了鬼谷之战书信寄达送往的时间线。玄机阁在二月初二就收到了求救信，可方家军被围的消息是在二月初七离开玄机阁传向天宫，也就是说五天后这封信才被呈报仙皇。”

“二月初七当晚，在距离鬼谷最近的素山驻扎的沈伯父即刻领兵出发救援。素山到鬼谷需要三天时间，但援兵加快速度，极速前进，最终在二月初八清晨到达鬼谷，可那时已全军覆没。”这是当年对外公布的时间，方修齐嘴中念念有词，这些日子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二月初二收信可有证据，写下竹片之人可知是谁？”方修齐追问道。

“莫急，收信时间此为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是据另一份被按下的线报显示，沈良在二月初一离开素山，去向不明。二月初一至二月初七，他都不在素山。当时正处寒冬，将军蒙面冒雪出征，除了亲信，没有小兵可以确认那时马上之人就是沈良。沈良究竟去了哪？为何二月初九又能现身鬼谷？”

玄机阁暗探统称风哨，遍布整个仙族。据说在滇池魔族和涂山狐族也散布了不少风哨。风哨每日都会将各路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入玄机阁七大阁老手中。消息经阁老分析挑选，分别送至掌事和阁主手中，再通往仙皇圣耳。当年守山将军沈良擅自离开驻地这条重要信息，被人按下未报，不得不令人深思。

不知怎的，方修齐此刻脑海中想起鬼谷之战结束后，援兵首领沈良，那个自小看自己长大的沈伯父跪倒在方老太太和方修齐面前磕头痛诉自己无能，对不起方家军上下的画面。

杨清羽将方修齐眼中的波澜看得一清二楚，顿了顿继续说：“于是我又往下查了查，有意思的是沾上边的人居然全死了。”

当年传递信息的风哨、信使、阁老在往后三两年陆续离世，有溺死的，有摔死的，有烧死的。就连当时的玄机阁阁主杨靖瑜也在第三年突染恶疾，暴毙身亡。

“方将军，你说巧不巧？”

方修齐握住剑柄的手松动了许多，退却几步靠在与杨清羽斜对的城墙，仰头试图用冷冽的风吹醒自己。

“近日我被外派行事，又遇到一件巧事，我居然在斥勒山东边捡到一个苟延残喘的魔族小兵。”

那小兵自称是魔族大将呼噜齐的部下，追随他潜伏仙都多年。

“呼噜齐不是早在仙魔大战中被仙皇斩杀马下了吗？”

“我们何人亲眼看见呼噜齐被斩杀马下？”

“这……”仙魔大战的一大转折，是仙皇用大宝剑斩杀魔族大将呼噜齐，大败魔族将士信心。那时仙皇和魔族大将呼噜两人齐齐困战布满瘴气的树林三天三夜。直到仙皇剑刺呼噜齐特有弯刀刺青的断臂出现在将士面前，昭告天下魔族大将呼噜齐已被斩杀马下，困战方才结束。确实没有人亲眼看见斩杀，也没有人可以断定刺有弯刀刺青的断臂是呼噜齐的。毕竟呼噜齐带领的部下，左手臂都有这一独特的弯刀刺青。不过魔族大将呼噜齐配合仙皇演戏？仙皇谎报战功？怎么说都不太妥当。

方修齐心想杨清羽真是大胆，就这样脱口妄议仙皇战功。

“且听我继续往下说。”

据小兵说呼噜齐在仙都为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卖命，为达目的，卖魔求荣，残杀部下在所不惜。小兵为保命逃离呼噜齐，碍于魔族身份，被各地守将追杀。杨清羽说到身居高位时，眼神饶有意味飘向仙都天宫所在的北边。方修齐见他如此，身后冷汗渐出。

“我捡到他时，他只剩下几口气。我答应带他魂归故里，于是他给我讲了一段鬼谷之战的故事。”

呼噜齐得了上头人的指令，打着荣归故里的幌子哄骗部下离开仙都，直奔鬼谷烧杀抢虐，无恶不作。他们魔族肆虐鬼谷一事传入仙都，方家军前来除乱。呼噜齐听闻这个消息后，立马在鬼谷布下天罗地网。正当小兵以为他们要大干一场，命丧于此的时候，呼噜齐却下令撤退，离开鬼谷。而就在撤退途中，小兵找准时机逃离这支叛逃魔族的呼噜齐队伍。直到遇到杨清羽，在他生命残存的最后一刻说出了呼噜齐存世的线索。

方修齐定了定神，援信拖延、相关人员离世、呼噜齐复生、魔族小兵的故事，这些疑点一一从杨清羽嘴中说出，重重疑窦让他有些混乱。毕竟从小到大，他都被教导忠君敬上，眼下杨清羽所说，却在一点点摧毁他曾坚定不移的“信仰”。

方修齐深呼一口气，定睛向杨清羽发问：“杨掌事今日将这些事情相告，想必不单单是要探讨疑点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