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种感觉好像又来了，很难过又很难说。”（1/1）
“生活本来就很累了，如果连精神寄托都没有了，那这个生活该怎么活，愿我们都能在疲惫的生活里找到各自的解药。”
——许暮。
程岁受不了许暮这样的眼神。
他觉得自己在许暮的眼里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丧家之犬，他那不值一提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样看她。
天忽然变得阴沉沉的，冷风里还夹带着蒙蒙细雨，扑在许暮的脸颊上。
许暮被眼前的程岁吓得瞬间小脸变得苍白，她清晰的看到他额头上的伤痕已经结了疤，脸上还有些隐隐约约的手指印，对上他的视线，只看见他眼神里猩红一片。
许暮瞬间瞪大了双眸，嘴里颤抖地说道，
“程…程岁，你弄…弄疼我了。”
程岁的唇间带着呛人的烟草味，声音沙哑而粗糙，
“疼？”
语气里带着轻浮和些许怒气，冷笑一声，
“你不是想看我脸上的伤痕吗？看啊，仔细的看，对，就用你那怜悯的眼神，是不是现在觉得我很可怜，你知不知道，许暮，你刚刚的眼神就让我他妈的觉得我自己是条狗！”
程岁面色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露出来，整个周围都是他充满怒意的声音。
一时间，许暮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手狠狠地扣在身后的墙面上，斑驳的墙皮深深地扎进了她的指缝里。
许暮瞬间脸上布满了泪水，一直摇着头，否认程岁刚刚说的一切，嘴唇拼命地抿着，怕自己的呜咽声会给程岁带来更过激的反应。
手腕被他紧紧地禁锢着，摁在墙壁上，粗糙的墙皮磨的她的皮肤生疼。
下一秒，许暮的眼泪滴在了程岁的手背上，温热的液体唤回了他一点理智，他慢慢将扣在许暮肩膀上的手松开，眼神里的猩红暗了一些。
天阴沉沉的，四周陷入了沉静，只有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蔓延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里。
褪下惊恐，许暮揉了揉自己发疼的手腕，抬起含着泪水的眼眸，注视着程岁，
“我……我没有可怜你。”许暮生怕自己又说错话，紧紧地抓住两旁的衣服，“程岁，今天…今天是我刚搬到这里的第一天，我…我也没想到能遇到你，我刚…刚刚只是想看你的…看你的伤口而已。”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许暮把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去看程岁的眼睛。
程岁的呼吸声充盈在许暮耳边，又凶又重，刚刚的他就像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把所有的人对他的好都变成怜悯。
远处吹来的风唤回了他的一些理智，弓着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整个人显得颓靡，脆弱。
沉默了许久，他的余光看到许暮泛红的手腕上，稚嫩的皮肤上赫然显着手指印，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缓缓走到许暮跟前。
鼻间的气息变得熟悉，许暮一瞬间紧张了起来，程岁对上她的眼眸，她的眼眸还是那么的柔软，即使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也依旧看起来清澈无比。
这么好的女孩，她应该去拥有属于她的一切，而不是耗在像他这种人身上。
他觉得这个世界是肮脏的，最起码在他的眼里是这样，支离破碎的亲情，无尽羞辱的谩骂，无法忘记的仇恨，他从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在遇到许暮之前，他认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将就的过去了。
在程岁的眼里，他配不上所有美好的事物。
也包括许暮。
一想到这，程岁的心口疼得厉害，轻轻拉起她泛红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沙哑，
“疼吗？”
许暮听到他的声音，鼻间的酸意扑面而来，将小脸别开，不去看他，唇间发出哝哝的回答声，
“嗯。”
程岁发凉的手轻轻拂在她的手腕上，异样的触感让许暮深深吸了口气，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你干嘛？”
程岁没有回答她的话，依旧不轻不重地揉着她的手腕，沉默着。
过了几秒，松开了许暮的手腕，程岁对上她的视线，眼神里黑漆漆的，嗓子被烟草熏过，带着微微沙哑，
“对不起。”
许暮看向程岁，黑色的卫衣松垮垮地穿在他的身上，和校园里的他不一样，现在的程岁整个人都透露着冷意，由内到外的冷。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许暮先移开了视线，紧张地说道，
“没…没事。”
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许暮的脑子里拼命地组织着语言，可是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怕自己说的话下一秒惹他生气。
许暮垂下眼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痕淡了一些，可是刚刚那个微凉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心底的话想了想又想，始终没说出来。
“你回去吧。”
程岁没再说别的，刚准备转过身往前走去，就听到身后的许暮大声喊道，
“程岁！我…我就住在你家隔壁，以后你有不开心的，可以来找我，只要你扭头，我…我就在你的身后！”
许暮用尽全身的力气，脸上布满了泪水，小嘴里喘着气，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有那么一瞬间，许暮多希望，他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风吹乱了许暮的黑发，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大人都说，这个世界大部分都是黑暗的。
她不敢去想象，程岁在之前经历过什么。
原来学校每个人眼里桀骜不驯，狂妄冷硬的程岁，都是他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方式，当你慢慢地拨开外面那层保护膜时，你才发现，里面的那个程岁是脆弱的，无助的，更是自卑的。
就想着巷口的光，明明是白天，可是依旧会觉得这里的光线阴暗沉寂，许暮抬起头，路口的梧桐树早已枯萎，让这个悲情的秋天又多了几分苍凉的感觉。
………
“在我最绝望无助时，我都没有依赖任何人，如今我长大了，更不应该有依赖别人的想法。”
——《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