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普鲁士蓝（1/1）
经过了一段时间对新学校的适应，我逐渐对各科内容开始熟悉，对各种新鲜生物也从无比好奇变得习以为常。就这样，在忙碌和有趣的学习过程中过了小半月。
褚萸虽然看得出来学习上很满足，但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骑应龙去佹璎洞上炼金课的路上，我问她：“你最近怎么总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褚萸想到到手里上的案子这么久了一点进展没有，心里自然有点焦灼，再看看眼前这位始作俑者还在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更是有点恼。
“我没事，就是学的东西多，脑子有点累，然后也不知道今天的方案能不能成功。”她不开心道。
“你已经学得很好了，别急。至于方案嘛，不成功也是正常的。”我没心没肺道，心想，毕竟那是化学家发明家的活儿，要是给我们几个瞎搞出来了，那就太没天理了。
她表情复杂地笑笑不说话。
今天是我们打算开始炼人造青金石的时间，我和霍麒还有褚萸，已经把炼制的方案拿给北渚看过了。
这会儿，我们仨正对着自己面前的小锅炉加各种炼制材料呢。我对这一桌材料是干啥的一点概念也没有，就是按褚萸给的安全方子一碟碟摆得满满当当一桌，和她自己的标准方案略略不一样，加了一些没什么用的安全材料，比如鹿角牛血啥的。毕竟抄作业也不能全抄，也得错一两个呗。要不然洞里这么多可选材料和矿石，最后仨人炼出了一样的东西，那不有鬼了么。
说干就干，先把一堆矿石磨细了提纯的粉加进去，撒了把草灰液，加绿矾油，反正咱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回到了抄同桌化学实验作业的自己。然后再自己随便加东西，我邪恶地把鹿角羊骨头和牛血都下了进去，肉都放了，就加点盐吧嘿嘿。一看颜色，得，黄不拉几的跟发酵了的屎一样，于是很愉快地在方案纸上写下了“失败”两个字。
我表情沮丧内心雀跃地把炼金笔记和结果完成任务似的交给了北渚。他一手方案一手捻着那麻花辫小胡子，狐疑地看了我两眼，道：“先这样吧，回去再想办法，也可以参考一下其他同学的。”随后拿笔在上面随手批了几个字，写的啥我也没看，此时眼睛已经开始到处转悠，炼金任务这算应付完了，寻思着去洞里其他地方溜达了。
褚萸还在皱着眉头搅拌她的那一锅宝贝，一边搅拌一边往里面加一些蓝色的小花，但看起来没什么进展的样子。
“好的老师。”我开心地把方案往桌上一丢，就跑到霍麒那边，刚才老远就看到他表情鬼鬼祟祟又暗自高兴地在捣鼓什么，肯定又在憋啥好玩的怪招呢。
我走到他桌对面坐下，帮他挡住了北渚的视线，小声问：“大哥你整啥呢，神神秘秘的。”
“嘿嘿，你看我带了啥来？”
我一看他从衣襟里掏出来一个小纸包，左右瞄了一眼，没人注意，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里面一堆白色的霉点字一样的东西。
“我的妈这该不会是？”
“嘘！”
这家伙居然在空桑课上偷偷搜刮了一堆胭脂虫！
“你居然这么敢！”
“你就不想看看这东西加这里边会咋样吗？”
我俩一脸坏笑。
“你也给我一点呗，咱俩方案不一样，这样不就多一个结果？”
他想了想，“也对，那行吧。”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把纸上带红的白色“霉点子”刮了一些在一个小碟里给了我。
我装模作样地从他桌上拿了两小片树叶放在小碟上，轻轻盖住胭脂虫，随后大大方方地起身，回到了座位上，把东西往小锅里一倒，拿一旁生锈的小铁勺搅了搅。盯了一会儿，感觉么的啥变化啊，我抬头看了看霍麒，他脸上也是从先前的兴奋变成了一副居然这么无聊的表情。
算了，看来不会有啥新鲜的玩意儿了，这虫子尸体的效果看来和那堆牛血差不了多少。于是我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开始把玩着小勺，随后扫一眼小锅。
诶？
咋变红了？
我立马起了身，一脸紧张又不可思议地死死盯住。
我的表情和动作立马引起了霍麒的好奇，他看了眼自己的锅，确定没啥变化后就着急忙慌地往我这儿跑。他这傻大个儿在低矮山洞内的跑动又引起了一脸郁闷的褚萸和北渚的注意，也跟着朝我这边走了过来，老师都动身了，其他的学生也都不明所以地跟着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群体盲从么？不一会儿我的小桌就被里里外外围了个结结实实。
接着这锅原先遭我唾弃的“大粪水”在众目睽睽之下，由黄变红，慢慢地变成了紫色。
深懂色彩原理的我和霍麒立马紧张地交换了眼神，画画调色时，红变紫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往里面加了蓝色！说明现在这锅东西里面蓝色的东西正在逐渐生成！
不一会儿反应结束了，天大的馅饼就这么砸到了我的头上！
这锅“大粪水”居然完全变成了一锅漂亮浓郁的深蓝色水！如果用我平时用的颜料形容的话那就是标准的“普鲁士蓝”！
我的妈这太扯了！
我一个穿越菜鸡居然调成了普鲁士蓝！
我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了北渚，他的表情也是一样震惊和不可置信，而身边的同学们已经开始欢呼雀跃，特别是罗罗，扯着娇滴滴的嗓子尖叫：“蓝色！蓝色！白潇万岁！”
北渚的脸色逐渐变得很难看。
我懵了一会儿，等大家都安静下来，问北渚：“老师，这是青金石的颜色吗？”
北渚回到讲桌处，掏出了一小个琉璃瓶，道：“你看，这是青金石提炼后的颜色。”
我们一个个仔细地传阅了一遍，大家都觉得，我这个普蓝和青金石还是有差距，我也觉得瓶内的颜色就是比较淡的群青。北渚拿回瓶子后，拿了个白色的陶碟，倒了点青金石粉出来，然后加了点油脂，再用一小片琉璃搅拌调开。瞬间，这颜色就和我们平时用的群青一样了，而且比颜料的颜色还要清亮，有一层漂亮的色泽。
“哇！”大家都惊叹，“真好看！”
再看看我调出的普蓝，的确暗淡了不少。
“虽然不能完全一样，但这已经非常接近了，可以解决一大部分画师的用蓝需求。白潇非常优秀！”北渚面带微笑地说，大家都在鼓掌，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家，当我和北渚的眼神交汇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微笑后面，眼神却冷得十分吓人。我赶紧收回了目光。
“白潇，给这个颜色命名吧。”北渚道。
“啊？命名？”
“对啊白潇，这可是你第一个调出来的呢，快！想个名字。”罗罗兴奋道。
“我……就是个普通人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就叫普蓝吧。”我心虚地说，心想，普鲁士蓝就夸张了，他们肯定莫名其妙，但我一个小小草根画师，哪敢更改一个颜色百年来的名字呢？万一这不是个虚构的世界，是个真实存在的国度怎么办，至少别改写历史太多。
“白潇，你是按照之前的方案执行的吗？”北渚问。
“啊……不是的，之前的失败了，我后来死马当活马医，又试了几种材料。”
“那好，回去后你记得仔细回忆一下普蓝炼制的过程，然后写下详细的方案。作为老师，我很自豪。这个色彩方子就是你的秘密，你愿意共享吗？到时问问苑首，看他是请呈朝廷还是我们自己生产售卖。大家在此都作个见证，凡是与此颜料有关的收入，去掉成本后的收益，由白潇提出分成，看你是否同意，这也是之前苑首允诺我的。”
“哇塞！白潇你发达了！”霍麒大叫道。
“富翁白潇！”罗罗也跟着开心地叫起来，他俩巨人把我举起来往空中抛，让我也享受了一番摇滚明星“跳水”的惊吓与兴奋……
这节课最终在大家欢呼着“普蓝”、“白潇”的庆贺声中结束了。
我在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时，发现之前夹着方案的记录板被反着盖了。我还心想，我记得丢的时候是正面朝上的呀。结果一翻过来，看到了北渚给我方案上留批的一小行字：子时X屋后。
我心里咯噔一下，北渚这是？难道这老头想私下和我谈利润分成问题？难怪记录板是翻过来的，估计是他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翻的吧。子时我懂，X屋后呢？又是什么？真是一头雾水。
于是我赶紧看了一下周围，大家都在开心地收东西准备下课，有些同学已经出了洞，我将方案纸取下折叠好，放进了衣襟。
褚萸在我隔壁桌也在收拾，看起来心事重重。
我这时才一拍脑袋想起：妈呀，这方案是在褚萸给的基础上搞的！她不会怪我抢了她的功吧！
想到这，我赶紧跑到褚萸跟前：“褚萸，我刚才有点懵，忘记和大家说是你的方案了。这样，如果这普蓝真的赚钱我肯定都给你，你别不开心。”
她闻言愣了一下，笑道：“傻白潇，这是你自己的成果呀，我为你高兴。虽然我的方案打了个框架，但没你最后的关键材料，这颜色也出不来呀，别忘了，我们仨框架都一样，但我和霍麒的就没有出来，说明最关键的材料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闷闷不乐呀？”
“哦我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我是……有点想师父了。从小我也没有其他亲人，她就像我的母亲一样，来这边学习也挺久了，也不知道师父过得好不好，今天看北渚说话，让我也想起了以前在师父身边学得好受夸奖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你真的不是因为我不开心吗？”我不无担心地又确定了一遍。
“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好。”
走出山洞，褚萸先我一步上了小应龙，我正准备上的时候，小家伙头上的“X”型疤痕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呀！
X屋后，应该就是这个家伙的小屋了吧，我恍然大悟，应该是这么回事。
“你发什么呆？”褚萸催促我。
我赶紧翻身上龙。接下来的一整天，我上所有课都心不在焉的，心里一直在琢磨，北渚这小老头到底想和我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