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北渊邪魔尽（1/1）
“呼……”
空洞的缺口下，些许散光投落向前方。
加索伦斯特望着还在动弹的蛇头，双眼一沉。
“还能动吗。”
一声喘息，他举起有些残破的长戟，径直轰砸在蛇头之上！
‘轰——！’
伴随着裂地的空鸣炸响，长戟已然尽数碎裂，他沉闷的呼吸几下，舍弃手中破碎的长戟，回过头来观察周围。
只见场内，被顶端破开的空洞染上昏暗的光，照亮了这片空地。
金属架构，琳琅满目，彼此交接，种种纹路巧夺天工，犹如细致的齿轮脉络不断融合，发出微许的蓝光。
在各种交杂的零件之中，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那。
这些东西……就像是人体实验的培植容器。
加索伦斯特微微一怔，不由得想起赦罪师的存在。
赦罪师是玩弄灵魂，亵渎灵魂的存在。
他们对于灵魂的研究，放眼泰拉，无人与之比肩，然而亵渎灵魂的研究毕竟是禁忌。
赦罪师也只会偷偷摸摸的做那么一两具，用各种器皿存放活体进行实验，而面前的——
是数之不尽的巨大培养皿。
没有边际，密密麻麻，每一个培养皿或多或少都破碎严重， 各种黑色的液体不断残余在内，充斥四角。
在那容器之中，也有剩下空白的培养器皿，但是水体混浊，可见其已然腐败。
而就在加索伦斯特打算离去的时候，悄然扫了一眼远处。
在那数之不尽的培养皿之间，一个特殊的培养皿映入加索伦斯特的眼帘。
里面的是一名青年男性，右边太阳穴位置隐隐出现一个类似萨卡兹新生儿的小角，黑色的长发飘洒于液体之中，依稀可从那白皙的皮肤之中，辨析出内脏的情况。
“这是……”
加索伦斯特不由错愕，深呼吸一口气，双眸的红光犹如幽火般不断靠近。
作为温迪戈，确实温迪戈有着令人难以忍受的一点，对于生命的掠夺，杀戮，确实使得人人谈之温迪戈色变。
但同样的，温迪戈对于生命的捍卫也是所有生灵所不能做到的。
他们会潜意识的，保护新生的萨卡兹。
加索伦斯特看着培养皿内的人，目光复杂。
这是萨卡兹的角……
但这里……很明显是一处亘古以前的地方，为什么这里有萨卡兹？
还是说……这并非是萨卡兹？
还是某具‘实验体’？
尽管疑惑很多，但他还是抬起了手。
“如果你是萨卡兹的话……就应该回到卡兹戴尔。”
“我来带你回家。”
一声脆裂声中，玻璃破碎，加索伦斯特右手深入其中，轻柔的将其抱在怀里，黄绿的水液随地挥洒，落在发暗的地表上显得粘稠无比。
没有任何喘息的回响，但加索伦斯特却隐隐从指间感知到生灵脏腑之间的跳动。
“……”
他抱动怀中人的瞬息间，不禁看到左手。
左手之上，已然是密布的源石。
“感染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我得小心点，不能弄到他。”
加索伦斯特闭上双眸，低叹一声，右手抱着一人，左手攀附着碎裂的建筑边缘，爬上顶端。
——————
雪地峡谷之上，失去动静的邪魔尸骸不断堆积，加索琳娜手拿长戟，边打边退，有些担忧的看着后面的破碎坑洞，回头看向面前的成数邪魔。
他们抵达大炎边境已经半年，从起初的大炎军伍同步跟随，直到如今的孤军奋战，食物紧缺之下，各类温迪戈体力下滑，尽管依然能战，但是大部分人已然显得有些吃力。
“加索琳娜！族长呢！？”
如果说温迪戈们能坚持到现在最大的原因，那毫无疑问便是加索伦斯特的存在，就在适才将百米邪魔黑蛇轰砸向地面之际，周遭的邪魔争先恐后的成群袭来。
像是漆黑的潮水，不仅淹没地面，从地面尽数而出的邪魔更像是巨浪一般，将所有的东西尽数吞噬。
“吼——！！！”
声声嘶吼之中，各类畸形的手臂依次撕扯在温迪戈们的身上，尽管后者温迪戈有着邪魔克星的身份，但数月的战斗已然将他们的状态弄的筋疲力尽，当下更是疲态尽显！
而邪魔们仿佛无穷无尽，疯狂的对温迪戈众痛击撕扯，连带其武器更是被尽数吞噬。
“吼——！！！”
声声咆哮，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嗜血嘶吼，面对这些温迪戈们，邪魔们已然占尽优势！
他们即将化作黑潮，将这些外来的温迪戈尽数吞噬殆尽！
“该死…？！”
“族长呢！？”
“康统领！这里需要帮忙！”
各类接连求援的声音接连响起，而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破碎坑洞钻出，他看着周遭情况，心头一沉，顿时高吼出声！
“全体温迪戈们！朝我的位置过来！”
主心骨一来，其余温迪戈瞬间打起精神，挣脱轰击开眼前的邪魔，朝着族长方向不断靠近。
温迪戈聚集是极为迅速的，然而加索伦斯特此刻却是直感不妙。
只见面前，犹如森海般，各种邪魔不断林立，不知不觉淹没了四周的地面。
这是数万甚至更多的邪魔……
不……
是十万还是……百万？
虽然温迪戈们悍勇异常，但是长达半年的鏖战，全员身势皆是带伤，以至于部分人站立原地都有些吃力。
这该怎么打？
加索伦斯特不自觉的将右手上的身影放置到肩膀上，厚实的毛发在意识操控下将其包住，仅仅露出些许面容。
“族长…接下来怎么做？”
“族长？”
加索伦斯特沉声：“以我为锋，我们打出去。”
“好——！”
众温迪戈看着眼前邪魔等众一脸杀意，部分人已然准备好赴死之意，然而就在这时，邪魔的动作却是使得在场温迪戈们一时之间愣住。
某只邪魔看着加索伦斯特身上的身影，莫名的一颤，似乎是在亘古以前，血脉之中的流传的记忆缓步传来。
它畸形的身躯不断晃动，腥红的血色瞳孔之上，依稀闪烁过些许记忆幻影。
那是一个崇高、伟大而又令人不由信服的人。
也是他们一直……在此等待的人。
“吼……”
低声嘶吼，然而道出的话已然不是记忆流转之间的声音，而是带着粘稠、恐怖、扭曲的嘶吼声。
“吼——！？！？”
一只邪魔跪倒在地，浑身上下的赤红眸子尽数爆炸而开，身上的千肢百臂不断撕扯着自身，发出一声声莫名的悲鸣。
而与之靠近的邪魔等众，似乎同步感受到了什么，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嘶吼。
紧接着——
他们自相残杀起来。
黑色的尸血不断堆积，伴随着阵阵莫名悲恸的嘶吼，最后——缓缓止息。
而在对面的温迪戈们，此刻却是无比懵逼，不敢置信。
“它们为什么要怎么做？”
“这些邪魔的声音好像在哭……可是邪魔为什么会哭？”
……
数息后，邪魔们死尽，各种尸骸坐落在原地，像是一道道瘦小的墓碑。
它们生前有的高大犹如山阙，然而此刻，那具具白骨瘦弱残缺的……仅有半米之高。
这些半米之高的尸骸不断堆积，在这片雪地之上，像是多出了一片骨林，寒风不断吹拂，露出这里发黑的淤雪地貌。
这里是大炎北境禁地，北渊。
这里埋葬着各类数之不尽的尸骸，大炎将士，温迪戈、以及各方试图进入北境的人员。
历年之下，这里邪魔环绕，然而如今——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加索琳娜看着族长，一脸惊奇：“爹爹……发生了什么？”
“……”
加索伦斯特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欸？”
些许是过于饥饿，加索琳娜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看向加索伦斯特：“爹爹，你身上……藏了吃的吗？”
加索伦斯特摇摇头，将肩膀上的身影轻轻的搭放到右手上，加索琳娜看着突兀出现的青年，顿时一愣：“这是谁？”
“……”
听到女儿的询问，加索伦斯特想起刚才邪魔自戮的场景，内心一沉。
邪魔们……是因为你的出现，才会自相残杀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加索伦斯特的手莫名的有些颤抖，望着怀里的萨卡兹目光越发幽深。
如果……这个人与邪魔有所关联，是杀了……还是……要救下来？
就在加索伦斯特沉思之际，突兀的觉得右手一沉。
他有些疑惑的往前看去。
只见加索琳娜双手搭在他的右手上，头高高昂起，舌头不断游走，就像是舔着冰激凌般不断舔着他怀里的人。
“刺溜刺溜……”
加索伦斯特有些无语，将右手举高。
“你在做什么？”
加索琳娜舔舐着嘴角，感知着嘴间有些粘稠像是蜜糕的液体，回过神来：“爹爹……他是吃的吗？”
“……”
“不是，他是……萨卡兹，是我们的同胞，不能吃。”
加索琳娜双眸闪烁着点点莹光，像是水幕般。
“那……我能舔他吗？我有点饿了……”
加索伦斯特有些嘴角抽搐，脸色冷了下来：“不能。”
“唔……”
望着离开的老父亲，加索琳娜似乎闻到一股奇特的异香，顺着气味，看着后方的坑洞位置，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往下而去。
而在另一边，加索伦斯特看着周围的温迪戈，沉声道：“现在伤员情况如何？”
在接连的战斗下，他们这支从卡兹戴尔而来的温迪戈支脉人员，已然从数千的成员中死亡的只剩三百。
与部下一番议论之后，加索伦斯特看着背后急忙爬上来的加索琳娜。
依稀可以从简陋的衣饰内看到，怀里鼓鼓囊囊，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储水待不断滴洒出些许粘稠的液体。
他摇摇头，发声：“加索琳娜。”
“在！”
加索伦斯特将怀里的人递给她，道：“这个人…帮我照顾好他。”
“……”
加索琳娜望着父亲递过来的人，双眸转悠，望着其俊武的面孔有些走神。
“嗯？你在发什么呆？”
“哦？！”
加索琳娜急忙将人一把接过，经过几番战场收捡，凑出些许布条的物质，将其一把背在身上。
寒风拂过，而在北渊之地，温迪戈们集合起来，带着疲惫、伤痕累累的身体往外而出。
温迪戈……即将回到他们的家乡，卡兹戴尔。
但在那之前……他们就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