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火焰之女（1/1）
黎明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一阵幽幽清香钻进鼻孔，黎明陡然醒转过来。
谢天歌坐在桌边翘着腿，捻着的右手如花一样。左手握着一把小小锉刀，轻轻磨着自己的指甲。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昏晦不明的灯光照着她的脸，阴晴不明。而黎明嗅到的幽幽清香，正是从油灯中散发出来。
“醒了先别说话，想想我刚才跟你说了什么，想起来也不要说话。”谢天歌头也不抬，专心磨着指甲，让那本就不怎么长的指甲更加圆润，更加光滑。
黎明心中懊悔，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睡着了？努力回忆自己睡着之前的事情，无论怎么搜索脑海都找不到一丁点线索，大脑的记忆似乎被一把刀直接截断，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但谢天歌那轻声呢喃。不甚清晰的讲述却仿佛刻在脑子里一样，黎明回忆起来毫不费力，明明听的时候都模模糊糊，怎么会现在想起来清晰无比？
谢天歌起身，放下锉刀的手端起桌上灯盏，缓缓向黎明走过来。油灯不加灯罩，本身就偶尔晃动，不那么稳定，谢天歌端起油灯之后，火苗的晃动更加厉害了。不停晃动的火苗让整个房间都在光暗明灭当中不断改变，黎明甚至看不清她的脸。
屋子内外没有一丝杂音，只有谢天歌清脆的脚步声在黎明耳边回荡，她走近了、更近了……直到她在黎明面前，单膝跪在地上，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着黎明。她手中的灯盏艮在二人之间，黎明的视线完全被那灯火阻断，正在此时，谢天歌的声音响起，不似平常清朗爽脆，而是带着万般柔媚与娇软，就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
“回答我，我告诉你的最后一句话。”
黎明只觉得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脑海里的记忆一下子涌现，嘴也控制不住地打开，“当你让我对你出手时，不要犹豫，立刻杀了你。”
“回答我，你会相信我并这么做。”
“我会相信你并这么做。”
谢天歌当即一巴掌按在灯盏上，对倾浸修炼妖火多年的谢天歌而言，区区灯火的温度连灼热的程度都算不上，生生用掌心按灭了灯盏的火苗。当火苗熄灭之后，才能在黑暗中看到灯盏中的灯油冒着澄澄的绿色幽光。谢天歌掌心出现一个小小葫芦，将其中的灯油全都倒进其中方才长舒一口气。
她左手一甩，灰扑扑的短剑飞出，划破空气的声响居然是厉鬼尖啸一般刺耳难忍。也就是在这尖啸之下，黎明一直迷离的眼神一下子清明起来。定下神一看，谢天歌居然双膝着地跪在地上，居然是向他行了一礼！
“你这是干什么？！”黎明马上要伸手搀扶，谁知谢天歌居然排出一掌将黎明逼得坐回床上，直到施完一礼才起身坐到黎明身边。
“第一，这是我对我所作所为向你道歉；第二，这也是我对你答应我做的事道谢。”
“答谢我明白，你要我在你需要的时候杀了你，你讲述的故事我都记得，所以我答应你这件事。但是……道歉……你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呢？”黎明属实想不明白。行礼这件事很平常，但也很正是，无论如何，行礼必须要有理有据，平白无故受了人礼，无疑是背上了自己意料之外的责任。黎明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总有种被人绑缚的不适感。
谢天歌伸手扳住了黎明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和自己直接对视。
令黎明惊恐的是，谢天歌的眼底闪过一丝明亮火光，黎明居然从那漆黑如墨的瞳孔中看到了一朵逐渐盛开的火红莲花！莲花纤毫毕现，从骨朵直到完全盛开，没有一丁点的不和谐之处，和谢天歌指尖生长的红莲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烈火之妖王的封印带给我的能力，我称之为蛊惑。”谢天歌闭上眼，再次睁开之时眸子黑亮如常，刚才的红莲就此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也是炎姬最可怕的能力之一，她对人心中的欲火同样可以掌控，甚至可以临阵策反敌军。欲望之火一旦燃烧，则再难熄灭。我继承炎姬的能力并不多，但蛊惑是我非常喜欢用的。我如果想要长时间在外成长下去，必须要有一个人能随时杀了我，以免炎姬夺走我的身体。我选择了相信你。我对你使用蛊惑，把我要你做的事直接刻印在你的脑海中。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轻易忘记。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然而黎明半信半疑， 左眼中同样泛起微微银光，“不应该呀，你看，我有天镜的帮助，我的精神力不说特别强吧，至少也是比平常人强大不少才对，不应该会被轻易蛊惑才是。”
“这就是我要道歉的地方了。”谢天歌将手里的小瓷瓶丢给黎明，“醉生梦死，内服外嗅都会让人陷入昏迷，我刚在灯油里加上了十倍的量，你精神力再强也不好使。你拿着吧，算是姐姐给你赔礼道歉。”
“走吧，师父他们应该忙完了。”黎明收下瓶子起身，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谢天歌的肩膀。
当谢天歌抬头时，眼前正好时黎明凑近的大脸……
“这种事情下次直接跟我说就好啦，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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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昏迷的时间远比他想象的要久很多，推开房门的一刻，头顶悬挂的已经是一轮明月，同时可可见醉生梦死的效果到底有多么霸道，昏迷的黎明居然对流逝的时间没有任何察觉。孙红缨那边恐怕早就干完了手里的活等着黎明回去呢。
早上还把师父撂马车里呆了好久，这又把师父撂到锻造室……
师傅表面看上去整天都是乐呵呵，啥事不往心里搁，真要是惹她老人家生气……黎明都不敢想自己未来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
只好加快脚步，早点回去了。
黎明一边走一边观察西院，跟东院入夜之后全院上下一片漆黑鸦雀无声不同，西院充满了生活气息。此时夜色处起，西院街道左右已然挂起明灯，天空繁星点点，而地面灯火如昼。生活在西院的人们也并没有休息的意思，仍旧叫卖声不断，欢笑声不停。
和东院相比，西院更像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也更有烟火人情，不似东院那般森严冰冷。
“你走这么快，都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一样吗”谢天歌轻松跟在黎明旁边，突出一个轻松写意。黎明身体在连续三晚的妖火锻体之下，相比于之前已经有了长足提升，举手投足间更加轻盈更加有力没错——谢天歌可是从小就一直在妖火的改造之下，那身体的改善都是往充当妖王的肉体方向去转变，身体素质甩了黎明何止几条街。
“我应该有什么不适感吗？还是说天歌你趁我睡着的时候……”
黎明话都没说完，谢天歌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就你那两三寸还想让我对你干什么？好歹等你再长个两三年再让我上下其手！我说的是你的星魂！这次你的星魂吸收的妖火起码有一位一星武者一半以上的体量，你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黎明这才想起来这一趟的正事，慢下脚步释放命宫星魂，火妖精就这样站在两人旁边。
“如果说吸收妖火的时候，还真的没有什么不适。最多也就是有点暖暖的，至于难以忍受的疼痛之类的真没有。”黎明摊摊手，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用手指着火妖精，“你看她，她的肩膀上出现了一点点银色！”
银色！
而且这个银色还是黎明非常熟悉的那种，完美无瑕能够完美反射一切的银白色，不是天镜的颜色又是什么？
“不止，你看。”谢天歌从指尖点燃火莲，放在火妖精的旁边，“你看，有什么不同？”
单独看火妖精的时候黎明只能注意到它身上的颜色不同，但火莲一对比黎明顿时就发现了不同之处——火妖精的亮度明显提升了许多！
火莲的花心最为明亮，比最耀眼的夜明珠还要夺目许多，从内到外亮度逐渐降低。之前在火莲面前还是暗淡无比的火妖精，此时的亮度几乎已经达到火莲最外围的花瓣的亮度！
而它的亮度意味着什么呢？
“我想，你不能叫它火妖精。火妖精是妖火凝聚之处自然诞生的元素凝结生物，仅拥有最基础的智力而已，也没有任何晋升的机会。而你的星魂……我对妖物的感知很敏锐，我之前向它注入妖火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它在慢慢变强，而这次的吸收，它应该也实现了自己的进阶。这是火妖精绝对做不到的！”谢天歌思索着，弹指将指尖火莲弹向火妖精。
谁知这次火妖精并没有将火莲融入体内，而是迸射出火红的光华，数条火线扎进火莲，直接在空中爆开。伴随着一声爆鸣，谢天歌随手凝结的火莲就这么消失，
“看来，它能承载的妖火已经到达极限了。你不觉得它比之前看起来要清晰了很多吗？之前它身上都是只能大致看到个轮廓而已，现在看衣服与肢体的细节都明显了很多。你的第一命宫当中是一宫双星，紫微星在你身上而贪狼星在你的星魂身上是吧？我大胆做一个猜测……”谢天歌打了个响指，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当你突破二星的时候，你的星魂和你的星脉一样，就能承载更多的妖火。”
黎明着实对这个大胆的猜测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星魂其实和我一样，也需要引入星辰来打破瓶颈……那我岂不是要一个人修两人份的炼？一半修星一半修妖……卧槽想想都觉得前途渺茫……”
谢天歌已经是修养极好（自封）了，还是被这个不知进去的小废柴给气笑，“你个二货，你吸收的都是我身上的妖火，那有什么需要你费心的？再说了，我的妖火可以通过你的命宫注入你的星魂，你是不是也能通过星魂当中的妖火转化成你自己的星力？这些都是有可能的。话说，你有想好你星魂的名字吗？我在星典中从没见过这样的星魂，也许需要你来命名了。”
黎明的文化水平经过这十天的恶补，不说学富五车吧，至少也能说是个不纯种丈育。让他起个什么名字还不如直接叫个阿猫阿狗，好歹还经典一点。
思考中的黎明忽然想起某个高傲清冷的家伙……
【“我上哪知道去？看你星魂的样子，大概可以叫它[玄女]。”】
她叫什么名字？好像是乔什么……不记得了，当时孙红缨好像一直称她为雪依？
“跟你说话呢，想到名字没有？”谢天歌的声音将黎明从思考当中唤醒，黎明脱口而出，“那就叫她火女吧！”
谢天歌：“……”
“让你起名字真是白瞎了这取名字的机会……”心里这么想，谢天歌还是嫌弃地摆摆手，“火女就火女吧，好歹听起来不是妖物了。”
“你是怎么想到火女能够通过吸收妖火来进阶的呀？感觉这种事情无论在哪里都应该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能联想到还真不容易。”耽误了一会时间，黎明和谢天歌继续往回走，黎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谢天歌从怀中拿出一卷破旧无比的羊皮卷递给黎明，“和星典对应的妖典，一般只有修妖的人才会学。我的情况特殊，很早就找了这本原卷，对我来说已经不需要了，你拿来用吧。”
说着，谢天歌拔出长刀握在手中，手上火光闪烁，一团明黄色妖火顺着刀柄逐渐蔓延到整把长刀，原本四尺有余的长刀吞吐出更长的刀芒，分外惊人。
“修妖之人的区分就在于妖火的颜色。因为修妖之人本身的缺陷，别说达到星主的九星级别，就是七星级也是绝无仅有。因此第一个写下妖典的人也就只划分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来区分妖火等级。但实际上有记录的最强的修妖者，也就是青火级别。火女从一开始暗淡的红色到现在明红色的变化，让我想起来我当时修炼的情况，所以我才有所联想。”谢天歌将妖火的修炼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黎明边走边看着身后的明红色火女，感叹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奇特的星魂居然不是伴随着黎明的移动而浮现在身后，而是迈开双腿跟着他走！再加上火女现在精致至极的外表，除了颜色之外简直和正常人毫无区别。
“你盯着她看干什么？还不赶紧收回来！”黎明看着火女目不转睛的模样不知哪里惹到了谢天歌，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欸，我看着她还惹到你了？”
“惹到了。”谢天歌冷哼
“哪里惹到了？”
“她比我大。”
哪里大？黎明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只好乖乖地将火女收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