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掌火（1/1）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眨眼之间距离考核的日子不过两天而已。
黎明早已有惊无险地完成了突破之后的适应阶段，成功稳固住二星的境界。或许是因祸得福，突破时的艰险情况带来的结果是引星之时的庞大星力旋涡损耗极小，绝大多数都被黎明所吸收。如此充盈的星力汇入体内的结果就是黎明刚刚突破二星，就稳定在了二星初阶的位置。感受到这一点的黎明可是高兴了好半天。
然而黎明不适应太一诀的根本问题没有得到丝毫改善，适应了初阶星力之后，黎明的修炼仍然处于龟爬的速度。甚至由于二星的星力比起一星星力凝实许多，修炼的速度还更慢了！要不是丹田当中一直静静旋转的星力旋涡在吸收游离星力汇聚起来，黎明三天都修炼不到之前一天增长的量。
伴随着黎明在墨家待的时间增加，他对墨家弟子的了解也在逐渐加深，也愈发了解到这个强大势力到底有多么可怕。墨家弟子入门的最低限制就是十五岁之前能达到二星标准！这样标准的青年才俊无论在哪个世家都是会着重培养的重点对象，在墨家却只是最低限度。要不是孙红缨管教黎明管教的严，黎明再耽误些许日子压根就没资格呆在这里。
当然谢天歌的师父只是墨家的一个客卿，对她的要求不会那么严格就是了。
寻常参加宗门考核的弟子基本上都是在二星中高阶以上，更别提某些天赋异禀的家伙能在十五岁到达二星巅峰的水准，简直和妖孽无疑。
至于黎明这样摸着最低门槛进来的……能不能通过考核还真的是个大问题。
越是临到考核的日子黎明越是紧张，对考核相关的内容了解的越多越觉得自己难以过关，黎明这几天始终处于不断鞭策自己的无端焦虑当中，每天恨不得榨干每一分休息的时间来修炼。甚至孙红缨几次督促他多去休息也收效甚微，简直是着了魔一样。
…………
孙红缨四平八稳地缓步前行，黎明在一旁心急如焚地跟着，恨不得把师父扛起来飞着走，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压住脚步，紧跟在师父身后。那副抓耳挠腮的猴急模样被孙红缨看在眼里，心底偷笑的同时脸上还是平静无比。
“师父啊，这距离考核没两天了，正是要紧的时候，让我再修炼一会儿不行吗？”黎明急头白脸地原地踏步，最终还是先开了口。
“修炼？你那鳖爬一样的修炼速度给你二十天又能怎么样？你能从初阶突破啊？以你现在的状态和修炼速度，修炼的越多反而越耽误你自己！”孙红缨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黎明心神一震，师父除了生气的时候，还从来没用过这么重的语气。
“人就像是一张强弓，弓弦引的越紧能发出箭就越强越快，然而一旦弓弦的力度超过弓身的承受能力，就会绷断弓身！一直保持拉紧的弦也会逐渐松弛，再也达不到应有的力道。因此强弓只有在需要使用的时候才会上弦，人也是如此，只有张弛有度，轻重结合，才能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孙红缨双手拢袖，前进的速度甚至更慢了。
不过这次，黎明却是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紧随在孙红缨身后，寸步不离，“弟子受教。”
“我希望你这次是真的受教了。”孙红缨的声音毫无温度，神色淡漠，“现在去找天歌，她的新兵器打造在即，需要我亲手刻阵。这也是你第一次亲眼见证刻阵的全过程，一定要谨记在心。等你通过考核正式开始学习刻阵的时候，亲眼见证刻阵的全过程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师父的意思是……我真的能通过考核？！”黎明喜形于色。
“哼！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弟子。”
上次见到谢天歌的师父时，他那一身的壮硕肌肉就给黎明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那浑身圆鼓鼓的肌肉块在铁砧上捶打的身影比任何雕塑来的都要震撼，一锤一锤仿佛天帝抡起铸造乾坤的创世之锤，将天地放在铁砧上锻造锤炼。
而这次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他并没有在忙活锻造，也就没有裸露肌肉横生的上身。尽管如此，粗布衣服下的身躯也极具视觉冲击力，颇有种下一刻万钧巨力就会破体而出的错觉。
站在锻造炉前的，是谢天歌！
炉中还填着炭，燃着火焰。谢天歌面前的炉子里是一块长条状的五尺金属，尽管在火焰当中，金属还是泛着微微寒光，丝毫没有熔化的趋向。别说达到能够锻打的温度了，和在火炉外的样子压根没什么区别。
看那架势，这次居然是由谢天歌自己上手掌火锻造，要知道她刚刚接触掌火可是还不到一个月，这点时间对于一个普通锻造师而言，能不把炉子玩炸都是好的，更别说主动尝试掌火锻造了！可谢天歌的师父稳稳坐在旁边，看上去居然是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也不知道天歌掌火的时候是什么风格什么模样，唯一可知的就是肯定不会像她师父那样裸露上身就是了……
“丫头，用你最习惯的鸣凤火起焰，炎龙火转法升焰，元阳正天驭火法控火之后，交给孙先生刻阵，最后以五色袪火法退火。这些全都做下来，就是一套完整的龙凤正阳掌火法。这是你第一次尝试完整的掌火流程，如果完成不了的话不要勉强。”谢天歌的师父缓缓讲述了锻造的每一个流程，看上去确实是要谢天歌自己完成整个过程。
有关掌火的事情他们俩是行家，局外人自然是不好插手的。孙红缨和黎明静静地站在旁边，生怕打扰了谢天歌第一次独自掌火。
龙凤正阳掌火法，最主要的就是一个正字，以正午纯阳正火焚烧，用最炽烈的火焰进行锻造。整个过程不能带有任何的偏差，一旦在正火当中掺杂了什么不纯粹的东西，锻造的结果就必然不会纯粹，最终的成品也会大打折扣。
这也就是为什么龙凤正阳掌火法上手难度极高，缺乏经验的铁匠轻易不会尝试。从起焰到退火任何一步的偏差都会摧毁工匠的全部心血。
谢天歌神色平静，双手横在胸前，掌心上下相对呈抱球状。伴随着双手明黄色妖火燃起，两掌之间的狭小空间内不断压缩掺杂着星力和妖火的混合力量，一丝纯粹的赤红火焰在掌心被压燃，不断拉伸变长，伸展进锻造炉内。
那赤红色火焰出现的一刻，黎明的外放的精神感知当中立刻多出来一个明亮的信号源，比起谢天歌身上的妖火和火女的气息都有所不同。这火焰虽然声势弱小了许多，可极为纯粹，不掺杂任何的异常气息，仅仅是散发着火焰的炽热光辉。
纯正而浩然。
火焰入炉的一瞬间，宽达三丈的火炉中所有的火焰应声熄灭。正火如此之霸道，居然是容不下任何其他火焰与其争锋，瞬间掠夺了所有火焰的生机。哪怕是角落里正在煅烧的其他金属也统统从火焰中被剥离，直接暴露在低温下。
如此暴力的降温对金属本身造成的影响是绝对破坏性的，剧烈胀缩之下金属内部的裂纹足以将任何金属变成毫无用处的废铁。好在谢天歌的师父大手一挥，浩然太阳星力笼罩住所有的金属，保持住应有的温度缓慢冷却，不至于废掉。
谢天歌两掌连续挥出，数道彼此夹杂着的妖火星力先后被打入炉中！
强势无比的正火在她掌下顺从无比，轰然焚烧，迸射出万丈光华。
经过初步锻打的清寒铁在火焰当中缓慢软化，逐渐开始形成她需要的样子。
孙红缨并不熟悉掌火，她熟悉的是人！
谢天歌神色从容无比，掌中火焰如臂使指。仅仅是观察她的表情，孙红缨就知道她对掌火有完全的信心，没有丝毫问题。
谢天歌双手一合，炉中火焰开始了旋转！
简直和黎明丹田当中旋转不息的星力旋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彼此交融毫无隔阂。旋涡中心的火焰不断升温，不断变亮，核心的火焰甚至已经成为了炽金色彩！
高压之下压缩的火焰在本就纯粹的境界之上更进一步！
“聚火成金，你当时花了多长时间能办到？”孙红缨来到老朋友身边，颇带嘲弄的意味。
那汉子可不管这些，论耍嘴皮子他练上十年也斗不过孙红缨半张嘴，“我徒弟有天赋我这个当师父的有什么好郁闷的？小丫头是玩火的行家，假以时日她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我可等着那一天呢。”
“跟你斗嘴一点意思都没有。”孙红缨撇嘴。
“继续看！看那旋涡里的白色，正在逐渐泛着金光！她还在加压！”
“我很期待她未来的成就。”
……
元阳正天驭火之下，锻造炉中仿佛正午的烈阳横亘在正上方，温度也来到了极限。
原本仅仅在核心处点燃的炽金正火像是会传染一样，染白了全部的火焰，温度更胜一筹。
清寒铁当中的杂质被高温不断祛除，软化下来的金属被烈阳之下不断翻腾的炽焰龙凤细细雕琢，形成谢天歌需要的样子。
首先是整个长条状的金属出现粗细变化，刀柄细长，从柄部开始向刀头不断变粗。在最末端才开始收束，勾勒出来锋利的刀尖。
金属的长度也开始缩减，厚度更是从三指宽不断缩减成一指左右，刀锋处更是纸一样薄，光看上去就是锋利无比。
看上去居然是和她腰间的长刀别无二致！
炽金色火焰在谢天歌的掌控下若有灵智，从刀刃开始慢慢铺满了整个刀身。原本泛起微蓝寒光的清寒铁此时已经是完全耀眼的白色。
原本算普通锻造材料的清寒铁，正在龙凤双焰构筑的元阳正火之下蜕变！
清寒铁在吞吐杂质的过程中，逐步吸收刀身的金赤火焰，容纳于刀中。
这也就是谢天歌的师父要挑选这样一块品质倾向于冰的金属作为基材的原因，如果不是清寒铁材质当中蕴藏的一丝寒气，恐怕会在火焰之下彻底被泯灭本质！
整个过程无比漫长，谢天歌逐渐咬紧牙关，不断加大输出的星力和妖火。
对炉火的控制费力，关键是费心！
谢天歌三星的实力，想要完成全过程还是有点难度的。
更别提她选择了加压之下使用浓缩程度更高的炽金正火！
孙红缨眼看谢天歌的双手在慢慢颤抖……心知她恐怕已经趋近极限。
而稳坐在那里的男人手上也开始泛起微微明光，太阳星力已经呼之欲出，随时都可以在谢天歌的身后接管炉子。
对于谢天歌的表现，他很满意。只是这把战刀倘若在最后关头失败，对谁都是极大的打击。
这样的结果无论谁都是接受不了的……
正当他欲接管锻造炉时，屋内忽然泛起第二股妖物气息！
浑身橙红色的高挑少女从谢天歌身后拥抱住了她，和谢天歌体内同根同源的妖火涌入她的体内，补给她枯竭的丹田。
火女身上的妖火都是吸收自谢天歌，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得到补给的谢天歌重振旗鼓，继续完成手上掌火最后的部分。
……
炽金色火焰完全被刀身吸纳！整把刀都呈现出耀眼的金白相交之色，炫彩夺目。
元阳正火驭火法，超常完成！
孙红缨快步上前，果断占据了谢天歌原本的位置。体内空虚无比的谢天歌一下子脱力，身形委顿在一旁。好在黎明很有眼力见，主动搀扶住谢天歌，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
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椅子，自然是轮不到她来坐的。好在谢天歌也乐得躲在黎明怀里，这个位置又软又温暖，真是好极了。
她忽略了黎明只有十五岁的事实……
谢天歌是舒服了，那可不，跟坐在黎明的背上差不多的感觉，哪能不舒服呀？
孙红缨肃穆而立，大袖无风自动，任由炉中火焰升腾烘烤面庞。
“明，一定要看好了。”
黎明从未在师父身上见到这般气质，哪怕只有一星的实力，站在炉前的她也有种睥睨众生的无边威严，令人噤声。
谢天歌的师父早已看惯了故交在兵器上刻阵的模样，可无论看过多少次，都会沉浸在她那艺术一样的刻阵术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