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袍人（1/1）
“客官，您看看需要些什么？”
“不用了，谢谢。”
余林柚穿梭在人群中，不断拒绝着左右接连传来的推销吆喝。色彩缤纷的彩灯晃得他头晕，而人山人海则挤得他身心疲惫。
月海集，古翰城最热闹的集市。眼下的时间设定处于花灯节，整条街道放眼望去全是形态各异的花灯，一花一木，无不彰显着节日的热闹气氛。
记得年幼时，哥哥曾带着他来过这里。那时由于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在节日期间出门，对一切事物都有着十足的好奇。因为太过兴奋，一度和哥哥走散，落在人群里哇哇大哭，引起不少关注。
听到哭声，哥哥立刻就有了方向，不一会儿就赶了过来。
回家后因为怕被父母责骂，哥哥还叮嘱他千万不要对爸妈说起偷溜出去过花灯节的事情。没曾想刚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后已等候多时的爸妈，二人脸黑着将两兄弟提了进去，然后重重地把门关上。
最终还是没能免去一顿臭骂。
想起往事，余林柚忍不住笑。这样幸福的日子并不多，自从哥哥长大离家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自由地出去过。偶尔有出门的机会，也都是在佣人和父母的监视下，再也没有那一次和哥哥偷溜出去看花灯节的快乐了。
余林柚也时常羡慕哥哥，羡慕他自由。他也不止一次地追问父母，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哥哥那样，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然而得到的回答总是一句“你是特别的”。
特别的……到底是哪里特别呢？
自己并没有别人那么聪明，也没有惊世骇俗的容颜。若要说是因为体弱多病，自己也有着健壮的体格。
特别的原因，至今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
“他是被诅咒的。”
脑海里突然响起这句话，这是某一次他在家中族会时，在门外听见的唯一一句关于他的清楚描述。
被诅咒的，到底是什么呢？
记忆中，哥哥曾告诉他月海集有着古翰城最专业的情报贩子，不过出现的时间不定。但若是碰上花灯节此等节日，他是必然会在的，毕竟这人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凑热闹。
可惜的是，这里与余林柚记忆中的月海集大相径庭，加上他记事能力不强，对于这地方的认知几乎为零。因此别说是找到情报贩子，就连找到具体的方向都是个问题。
进入集市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为九点半，人却依然不见少。节日的热闹氛围让这座城不肯休息，似乎所有的热情都要在今夜挥霍殆尽。
虽说挤了两个小时的人，但余林柚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发现在虚拟空间之中并不会消耗体力，截止目前，他只有心累，身体倒是没有任何的疲惫感。
人群中有着不少与他一般打扮的赏金猎人，出于经验的判断，余林柚并没有主观臆断地认为这些都是与他相同的考生。让所有考生扮演相同的角色，这不像是太云的作风，太云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为难你。
“喂，那边的赏金猎人，你是不是在寻找什么？”
听到搭话的声音，余林柚一愣。倒不是意外有人搭话这件事，而是在月海集如此嘈杂的环境下，这声音就像是附在他耳边说的一样，听得清清楚楚。
他环顾四周，只见在众摊位的角落中，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正静静地坐在那里，斗篷的帽子将他的面容完全遮掩。原本在平日里算是不起眼的装束，放在眼下五彩缤纷的花灯节，实属有些显眼。
“你在叫我？”余林柚用手指了指自己。
“谁听见我就是在叫谁。”黑袍人并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余林柚无奈，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在目前的认知里面，会主动和自己搭话的要么是考生，要么就是如店小二一般有主动对话需求的NPC。虽然不知道这位属于哪一种，但从自己狩猎者的身份来看，哪一种都不会造成太大威胁。
他走到黑袍男子身边坐下，低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你看起来像在寻找什么的样子，因此我才叫住你。”
“不算太合理的解释。”
黑袍人笑道：“你倒是谨慎。”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失陪了。”余林柚站起身。
“你在找月海集的耳朵吧。”
黑袍人这话让他一怔，他缓缓转身，眼里写着些许惊讶。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的应该只是这个名字，通俗些讲就是月海集的情报贩子，再通俗些，就是一个爱凑热闹的老百姓。”黑袍人声音平淡，语气间却透露出几分看透的自信。
月海集的耳朵，原来如此，倒是个贴切的名字。
余林柚重新坐下，刚要开口追问，黑袍却抢先一步开口：“你是想问关于天夜家和炎狐心脏的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
“呵呵，坐在月海集听了这么多的事情，自然能从别人的脸上读出一些东西。”黑袍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递给余林柚，“你在这里转了有一段时间，又是赏金猎人，结合最近的热点新闻，并不难猜。”
“打开看吧，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余林柚接过卷轴，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卷轴。
这份卷轴出人意料的详细——可以说没有比这份卷轴更详尽的情报了，上面不仅详细的介绍了炎狐这种生物以及它的心脏作用，还将天夜家的家族现状与炎狐心脏之于他们的重要性一五一十地全部说明，还标注了炎狐可能出现的位置，并分别标上了概率。
简直就像是……
RPG游戏里的任务说明书。
余林柚本来想夸赞一番这个“月海集的耳朵”的情报收集能力，不过当他看到有关天夜家的家族现状那一栏的介绍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天夜家因人才没落，逐渐式微。”
如果他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翰城人，他说不定就信了。
看来虚拟空间内的设定多半是虚构出来的啊。
“谢谢，你需要什么报酬？”余林柚看完卷轴，礼貌地问道。
黑袍人一笑，站起身子：“不需要，就当送你了。”
“啊？”余林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送给你了。”黑袍人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可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不求回报地给了我一份如此贵重的情报。”
黑袍人缓缓转身，花灯节的灯光照入斗篷的阴处，余林柚这时才勉强看清这张一直处于阴翳之下的脸。
这脸带了几分沧桑，面容上能看出岁月的刻度，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年人。
“只是恰好看到了你在路边，觉得有缘分就送了。换做是其他的赏金猎人，说不定我也一样会送出去。”
“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黑袍人说完这话，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背影消失在花灯节的深处，很快便没了踪迹。
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话什么意思？他也是考生？
从样貌上没有办法判断，毕竟所有考生都在考试中被修改了外貌，但这位考生貌似连声音都被改变了。
是为了更加贴近角色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给考生安排如此强力的辅助角色？一旦有人在这个空间内与他达成结盟，主线任务不是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吗？
骤增的问题在余林柚的脑中转成了一个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目前扮演这位情报贩子的考生还没有和任何人结盟，从他方才那番“有缘就送”的解释来看，这人的性格似乎很怪。
如果已经有了明确的结盟对象，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怪异的性格，无厘头的解释，这些特征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
余林柚打开手机，与林亦飘的对话框仍然停在他发送的那条信息上。从特训开始后，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更加习惯独自战斗吗？
也对，毕竟入学考试的时候是强制搭档的嘛。
余林柚回忆起卷轴上那个概率最高的数字，将它与地名对应起来。
——古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