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日快乐（1/1）
“世界政府的人？”慕枫一眼便认出了那身制服。
“没想到世界政府的人都来了啊，事情闹得还真够大的。”林亦飘手臂搭在慕枫的肩上，声音有气无力。
他在得知萧让尘是内奸之后就第一时间通知了花听鹤，本以为不过是太云高层内部审判，却没想到连世界政府的人都来了。
世界政府成立于十大天赋学院出现之后，全称是世界天赋监管政府，其存在的目的是监督和规范天赋的使用，严惩使用天赋制造暴乱的恶徒。诸如此类盗取机密文件，可能引发战争的行为，也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这栋大楼完全没有损毁的迹象啊。”慕枫感叹。
“从外面看应该是没有。”林亦飘整个人都摊在了慕枫身上，“火焰的温度太高了，水墨虽然能够避免烧焦这一种结局，但很多东西应该会受到高温影响。”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之后会有专业的人去检查。
慕枫伸出手扶住他：“没事吧？”
“灵魂之力使用过度，有点脱力了。”林亦飘刚说完，人就靠在慕枫身上沉沉睡去。
慕枫无语，这小子随时随地睡着的本事到底是哪来的？
话说回来，他的灵魂之力真庞大啊，竟然能在一瞬间包裹住十层高的大楼，那样量级的水墨，就算是自己的暗潮也不敢保证能在几秒内瞬发出来，而林亦飘不仅做到了，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睡着的林亦飘，脑力战加体力战的双重加持下，这小子多半累得不行了吧，可得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花听鹤缓缓走到被世界政府人员控制住的萧让尘面前，平日里素来衣着整洁，满面温柔的常值主席在此刻变得十分狼狈。察觉到来人，他抬起头，眼神中尽是落败之意：“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帮助他们？”花听鹤的眼中充满怒意。
“你不会懂的，如果你也有一个妹妹，你就能明白……”
“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啊！”
花听鹤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揪起他的领子就给了一拳，世界政府的人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对昔日好友挥别过去。
“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和黑井都在啊！”花听鹤怒吼着，泪水下意识地滑过脸颊，“是你认为我们帮不上你？还是你打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我们？！你说话啊！”
萧让尘沉默，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花听鹤，鬼迷心窍也好，误入歧途也好，无论背负上什么样的骂名也好，这些都是他在加入他们的那一刻就决定好要面对的东西。
可是事到如今，为什么良心还会隐隐作痛呢？明明在选择走那条路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将这种东西抛之脑后了啊。
花听鹤失望，萧让尘的衣领从她手中滑落，她擦干脸颊的眼泪，决绝地转身离开。
“辞盈她，拜托你了，听鹤。”
花听鹤脚步一顿，但她没有转头。
“我会告诉她一切的真相，你是不是一个好哥哥，我们说了不算。”
至此，事情落幕。
——
一天后，校花校草才艺表演如期举行。
“对外发的公告是什么？”
花听鹤的身边，一名黑衣男子负手而立，他的长相英气，剑眉星目，不过下意识流露出的气场却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远离——看着实在太过凶悍了。
“学生会主席因故退出本次比赛。”花听鹤摊手，脸上露出少有的冷漠，“不少迷弟迷妹大失所望呢。”
“如果我能早点回来就好了，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这不能怪你，毕竟我也没发现。”花听鹤叹了口气，努力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院长那边通知你接替他的位置，有没有收到消息？”
黑井一橙一愣：“没有。”
“也是，毕竟你刚回来就来这了。”
“先不说这个，背后的那个组织找到了吗？”黑井一橙面色沉了下来。
“还没有，不过据专业的技术人员分析，程序入侵很有可能不是萧让尘动的手，但也排除了外部入侵的可能，说明学院里还有一名内应。”
说到这里，花听鹤的手机突然传来了消息提示，她低头一看，表情微微变化。
“怎么了？”黑井一橙敏锐地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萧让尘死了。”
“啊？”
“死因是使用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天赋能力，反噬致死。不过好在临死前他把事情都交代了，算是做了一件有贡献的事情。”
“关于组织的消息呢？”
“没有名字，没有线索，他只说是一个神秘的黑客找到了他，然后就有了之后的一切事情。”花听鹤眼神空洞，视线没有聚焦，“我估计是被洗去了记忆。”
“你也辛苦了。”黑井一橙拍了拍她的肩膀。
辛苦？
花听鹤倒是完全不觉得辛苦，只是黑井这么一说，她的心突然生出了一点苦涩。相识了十二年的青梅竹马突然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变成了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于是她突然就觉得这次事件中不会再有人比自己辛苦了。
有的人，打了个照面，穿过这条街，再见时已是陌路人，不奇怪；而有的人，即便天天见，也仍有看不见的秘密，只是一个转身，就站在了对岸。
她突然就哭了，哭得很大声，如同她爽朗的性格一样。人群中投来不少异样的眼光，黑井一橙慌了神，这是他第一次见花听鹤哭，他连忙用臂膀将她圈住，一边和周围的人道着歉一边走出了人群。
——
“你在这里啊。”
余林柚打开天台的门，找到了坐在栏杆上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
“怎么，办成了大事，坐在这里思考人生吗？”余林柚展现出难得的幽默感，说话的表情却欠欠的。
“啊……算是吧。”林亦飘的声音懒洋洋的。
余林柚顺着他的侧脸看见戴在脸上的黑框眼镜，他略感惊讶：“什么时候配的眼镜？”
“我一直都近视啊。只是上课的时候不听课，战斗的时候可以开空间感知，所以一般用不上，落灰很久了。”
上课不听课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啊。
“慕枫得了第一，当选校草了。”余林柚宣布结果。
“不意外。”
“你在想什么？”
“萧让尘那时候说的话。”林亦飘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那里是延伸的天空，蓝得澄澈干净，“他为了妹妹选择对抗整个太云，我当时觉得这实在荒谬，放在上帝的视角来看，以一个人的幸福换取多数人的痛苦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策。”
“可是静下心来思考之后，我忽然觉得如果我是他，也许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我感受不到多数人的痛苦，但对自己的幸福却感受得无比深刻，如果对抗世界也是我人生的一环，我只会觉得这场游戏无比的有趣。”
余林柚愣住了，这小子说的话很危险啊！
也许之后的某一个人生阶段，他也会为了自己的幸福而选择堵上全世界的痛苦，到那时候世界的某个角落也许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可是忽然的，余林柚觉得这很有趣，这就是林亦飘，他不是什么圣母，感受不到他人的痛苦也很正常，理解不了凡人的苦衷也很普通。他只是一个把人生当成游戏的小孩，凭借自己的兴趣玩耍着，对于一个小孩来说需要理解什么呢？他只需要幸福就好了。
即使他做的事情一件件超出了余林柚的认知，余林柚也觉得由衷的有趣，这种有趣来自于他那天然保守的家族，而林亦飘则是推开他思维的这扇门。
“对了，你的手机，修好了。”余林柚突然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嗯。”林亦飘敷衍地应了一句，接过手机。
“录音笔呢？”
“交给他们当作证据了。”
忽然的一阵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嘈杂的风声在耳边吹过，卷起人心中的烦躁。
“谢谢。”林亦飘忽然说。
“什么？”余林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谢谢。”
“为什么突然道谢？”
林亦飘转头看他，目光真挚：“说不上来。在初级学院的时候，他们一直视我为怪物，我又是个没爸妈的孩子，十分有默契地集体远离我，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朋友。族会的时候虽然能见到一些同龄人，但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因此我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说自己的事情，明明自己也不害怕孤单，明明自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无论是被孤立还是被忽视，一切都没有关系。
“但，果然还是有朋友会好一些吧。”他低下头，眼神闪过一丝自己也不曾觉察的落寞。
“八岁那一年，一场意外带走了我此前七年的全部记忆，但是当我追问周围人的时候，所有人却都不愿意给予我答案。从那以后，我就决定努力地活下去找到这段属于我的记忆，有了这个原因之后，一个人孤单的时候也不至于无聊地看着天空发呆了。”
余林柚忽然明白入学考试时自己追问林亦飘来太云的理由时，他回答的那一句“找一个死了很久的人”的真正含义。
失忆这件事情就像是失约，明明昨天还约好了今天要一起上学，可仅仅是一个转身，昨天的那个自己就被永远留在了昨天。
“我在想，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背负的东西，也许萧让尘命中注定就是会遭到那一劫，然后不可避免地走上那条路。我应该也有自己的宿命，就像爸爸注定会爱上妈妈一样，命中注定的事情没有办法避免。可是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无法理解什么是命中注定，我只能被动地等待并接受，等待着我的宿命降临。”
这话说的真切而孤寂，一时间，余林柚感觉风声都在给林亦飘伴奏，应和着他孤寂的心声。
“走吧，回寝室了。”余林柚说。
——
“我的寝室在108，这是正林的寝室。”
林亦飘一脸嫌弃地看着余林柚，这都来几次了这小子还不明白？
“哦……是的，对……他们说今天是七号，好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来着，说要找我们商量。”余林柚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敲响了109的门。
不自觉的神情，狂冒汗的额头。
百分百在说谎。
林亦飘懒得拆穿他，他倒是想看看这帮人要搞什么花样。
“砰！”
开门的一瞬间，林亦飘就被扑面而来的彩带突袭了。
“噗。”他一脸无语地吐出不小心喷到嘴巴里的彩带，看向身旁的余林柚，“这就是你说的重大的事情？”
“对啊，今天是你的生日，还不重大吗？”杨心正林上前帮他拨开脑袋上的彩带。
生日？
啊，七号，今天是十月七号啊，是他的十六岁生日。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余林柚说的，好像是和你当搭档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张守星走过来，自觉地搭上林亦飘的肩，“如何？是不是算个不错的惊喜？”
生日啊，不知不觉自己都十六岁了呢。
记忆中他从没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也许八岁之前是有的，不过在两位伯伯相继离世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生日的记忆了。
小时候还会在生日那天有所期待，之后时间一长，他也没了期待。只会在生日的时候给自己买一个小蛋糕，然后学着故事书里的小朋友一样，许个愿然后吹灭蜡烛。
“顺便庆祝一下我们慕枫取得校草头衔！”杨心正林带头鼓起了掌。
慕枫摆摆手，笑着示意他不要瞎起哄，他端着蛋糕走向林亦飘，说：“快来许个愿吧，小寿星，你可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呢。”
许愿啊。
他早就忘记了以前过生日许的是什么愿了，不过应该都大差不差，是希望自己早日恢复记忆。
这段被尘封的心情，突然被人拾起来，就像是放在储藏室中不知道多少年已经落灰的弦乐器突然被人拨动，积灰的表面再度散发出光彩。
杨心正林给他带上了生日寿星的帽子，林亦飘一开始略感嫌弃，不过一番扭捏过后还是乖巧地戴上了。
我希望，我的朋友们可以平平安安。
一本写着同样内容的日记在某天突然被主人的朋友们发现，为了纪念这个特别的日子，主人特意在这一天的这一本日记上，写上了以前完全不会写的大胆革新的内容。
他睁开眼睛：“我许完愿了。”
“好！那么……”
所有人都鼓足了劲。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