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家（1/1）
一个晴朗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子轻柔地打在教室内正在睡觉的林亦飘脸上，坐在他身旁的是张守星和杨心正林，另一边是轻轻提醒他不要睡觉的东方云。
“啊……好。”
林亦飘被东方云说得实在有些烦躁，他不情不愿地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戴上那副眼镜，装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听课当然是不想听的，不过因为上课睡觉太多次被个别科目的老师举报到周锦澜那儿去了，周锦澜虽然知道林亦飘学习成绩好，但众口难调，迫于压力，他只好拜托东方云上课坐在林亦飘旁边监督。
一起跟来的还有蝶豆葵乃，此刻她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林亦飘，嘴里念叨着：“我说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考出那么好的成绩的？”
“也许有些人天赋异禀吧。”东方云的语气不轻不重，她对监督林亦飘上课这件事情没什么意见，不过他也太能睡了吧？自己一个没看住就又睡过去了。
“说起来，今天没看到余林柚那小子啊。”蝶豆葵乃环顾四周，找了一圈全都没看见。
“他请假了。”东方云说。
“啊？”
此时此刻的余林柚，正拖着自己的行李在机场内晕头转向。他看着手机上的机票时间，心情不由得焦躁起来。
费了好一番功夫，他终于找到了候机室，家里人给他订的是头等舱，美其名曰“高级的享受”。其实余林柚心里很清楚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他过度抛头露面罢了。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总觉得这一次回家之后，隐藏在身上的所有秘密都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到机场了没？”哥哥发来了消息。
“到了，在候机了已经。”
“下飞机了说一声，哥去接你。”
“好。”余林柚想了半天，回了一个字。
说到在这个家里最亲的人，就是这位已经有几年没见过面的哥哥了。
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呢。
人们适应环境的能力总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得多，然而脱离环境时的焦躁不安却发作得不尽相同。忽然离开太云，余林柚有些惘然。想到要回到那个模式化的家，巨大的落寞顿时卷上他的心头。
飞机的速度很快，一个半小时后，余林柚就已经站在古翰城的机场到达层了。
“这边这边！”
人群中，一个模样与他有七分相似的男子正朝着他的方向招手，余林柚看了半天才敢确认那是哥哥——一是因为确实好久没见到哥哥了，二是因为哥哥这几年的变化属实很大。
与弟弟不同，余之客留着半覆额的刘海，相较于弟弟那双总是空洞无神呆若木鸡的眼睛，他的眼睛要亮很多，整个人散发的气质充满了阳光，过来接余林柚行李的时候也带着明媚的笑容。
“我来拿吧，你长高了很多啊。”余之客看着与自己已经高度持平的弟弟，忍不住感叹时光飞逝。
“嗯。”
余林柚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任由哥哥接过手中的行李，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余之客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在太云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
“有交到朋友吗？”
余林柚第一个想起林亦飘，随后是张守星，杨心正林，还有慕枫。他说：“有。”
“那挺不错的啊。”
余之客望了一眼身旁内敛的弟弟，他原本很担心在高级学院上学弟弟会因为性格内敛呆板而受到欺负，没想到还交到了好朋友。
对于余林柚的遭遇，他并不是不清楚。余之客很清楚弟弟身上背负着什么东西，他们兄弟二人在出生时就注定了命运的不同。他比余林柚大五岁，弟弟出生那天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余之客那时也还什么都不懂，只能沉默地看着父亲对弟弟的“特殊关照”，自始至终，他都像一个站在远处旁观的局外人。
兄弟二人，一个放养，一个圈养，仅仅站在那里，散发出来的气质都能让人感受到无声的悲哀。
他这些年虽然到了外面，但心里却仍然记挂着这个天生就背负了特殊命运的弟弟。直到现在，余之客心里仍然愧疚，那时候如果他能站出来，也许弟弟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沉默的性格吧。
“哥。”余林柚忽然说话。
“怎么了？”余之客正在开车。
“关于我身上的诅咒，你知道多少？”
弟弟突然的发问让余之客一下子哽住了，说实话，他虽然还记得那一年发生的事情，但若真要他对余林柚身上的诅咒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也说不出来，父亲对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并隐瞒了。
“不知道。但这次回家，应该就全能解开了。”
余之客的语气很坚定，他这次回家当然不是偶然，父亲在短信里说要当着家族所有人的面揭开余林柚身上的诅咒真相，当哥哥的自然推掉所有工作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汽车驶入一座古色古香的豪华住宅，余之客说：“到了。”
余林柚没动，他的眼里倒映出这座住宅的模样，这个他长大的地方，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这个——
囚禁他的牢笼。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是长叹了一口气，打开车门下了车。
“小柚。”
刚拿起行李，母亲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余林柚抬头，一位美丽的中年妇女正身着长裙，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这是他的妈妈，也是他名字中“林”的由来——林麦。
有时候余林柚会想，自己和“林”这个字的缘分匪浅，母亲叫林麦，自己是余林柚，而入学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叫做林亦飘。
“妈妈。”余林柚低沉地喊了一句。
“让妈妈看看。胖了，在太云过得不错啊。”林麦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脸。
“嗯，还好吧。”余林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吧，行李就让你哥哥拿，你爸爸已经在楼上等着了。”林麦拉起自家小儿子的手就往楼上走去。
余之客站在后面，表情有些无奈，母亲向来特别疼爱弟弟一些，也许是因为成长方式不同，母亲总觉得对于弟弟亏欠的更多，因此总是更加偏重余林柚的感受。
对此，余之客深表理解，毕竟他是大哥，按理来说就是要多吃点亏的。
他认命地笑了笑，拿起行李箱跟在母子二人后面走了上去。
“回来了。”
一进大厅，父亲那低沉而具有威严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余林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让他自然地接了一句：“嗯，回来了。”
“回房间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封印仪式，去好好睡一觉，让身体保持最佳状态。”
父亲余雄的语气不像是关心，更像是命令。这种语气余林柚听了十五年，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印象中的父亲不苟言笑，总是对他有诸多要求，余林柚时常觉得，父亲偶尔看他的眼神冷漠得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更像是在看一件冰冷的工具。
“余雄。”林麦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对余林柚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想吃什么？妈妈吩咐人去做。今天就好好休息睡一觉，回到家后就不要想学院的事情了，放轻松。”
“嗯……好。”
——
“林亦飘，你那边的文件做好了吗？”
“好了的……我现在就给你发过去。”
林亦飘的声音中带了天大的不情愿，今天是日程表上课最多的一天，还正好和值班的日子撞上了，下课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其实是瞬移——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干得不错。”花听鹤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余林柚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请假回家了。”
说到请假回家这四个字，林亦飘突然想起来原本吩咐给余林柚的文件是不是也要自己来做，他魂不附体地打开余林柚的电脑，却发现里面放着一份早就做得整整齐齐的文件。
“咦，他已经做完了？”林亦飘正想打开手机问候一下他，却发现对话框里躺着一条来自他的未读消息。
文件我已经做完了，父亲帮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如果有什么额外的事情，麻烦你了。
“这小子，挺有心的嘛。”
林亦飘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没收到这条短信的通知，貌似是自己昨天晚上通宵打游戏为了不被打扰把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忘记调回来了。
“小林你吃过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去吃？”花听鹤招呼着，话锋忽然一转，“你昨天突然晕过去了，是不是低血糖犯了？没好好吃饭吧？”
“我才没有呢！只是……只是……”林亦飘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一条陌生短信晕了过去吧？这事解释起来颇为麻烦，他不打算说这个来浪费时间。
“只是什么？”
“没什么。不说那个了，我还没吃呢鹤姐，咱们走吧！”
提到吃饭，林亦飘顿时变得精神充沛，他迅速地将电脑关机，跟着花听鹤走出了办公室。
谁也没有注意到，余林柚的桌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内，一张写了字的纸条正安静地存放着。纸条似乎是被风吹到了角落，不仔细看完全察觉不到。
写纸条的人字迹不算工整，但也能称得上是清晰。办公室的光线昏暗，费劲地观察下，你只能看到第一句话。
“如果我有什么意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