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雪下了一夜（1/1）
送走那群参观小孩之后，林亦飘长吁了一口气：“可真累啊。”
“是，你负责添乱的累坏了，要不要煲个鸡汤给你补一补？”余林柚无语。
“可以，去哪里煲鸡汤？”林亦飘天生反骨，顺着他的话就往下接。
雪越下越大，地面堆得很高很厚，走路都开始变得不便。因此黑井一橙特意发来通知，执勤巡逻的时候顺便把雪扫了。
“喂，林亦飘，起床了。”余林柚在门外边敲门边喊。
被叫的人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刚刚七点半，他开门张嘴就是一句：“起这么早干嘛？”
“今天我们执勤，要起来扫雪。”余林柚一脸无辜。
“啊……”林亦飘哀嚎。
好不容易清理完了寝室楼附近的雪，余林柚精神十足，准备把食堂周围的雪也去扫了，结果一回头瞥见一个无精打采的小男孩。
“你怎么了？怎么开始结块了？”余林柚震惊地看向脸上开始冒冰碴子的林亦飘。
“太冷了……”林亦飘用围巾遮住脸。
液化的体质实在太特别，再这样扫下去，估计他也要变成办公楼门前的雪人。
“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你买杯热豆浆。”余林柚风风火火地跑了。
林亦飘望向他的背影有些无语，默默地走到了寝室楼的大门里面等着。还站着别动，再不动的话就真成雪人了。
话说回来，雪下了一夜啊。
天空中仍飘着微雪，太阳已不见了好多天，按理来说这样的场景总能让人回忆起什么，但林亦飘脑袋空空，想不起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想起。
这是他过的第一个下雪的冬天，或许在多年以后，能够成为不错的回忆。
余林柚没多久就回来了，端着热豆浆的手有条不紊，一点也没洒出来。他跑到林亦飘面前，把手一伸：“喝吧。”
林亦飘盯着那杯豆浆半天没说话，好久才开口问了一句：“吸管呢？”
“……忘拿了。”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余林柚说：“我去拿！”
“算了。”林亦飘叫住他，“我先拿着暖暖手吧。”
“哟，小飘和小柚，早上好！”
朔月莲风间拿着扫把从食堂的方向走了回来，头上的汗表示他刚刚清扫完那边的雪，他是留校的唯一一位二年级，暂时接替黑井一橙看管这帮一年级的孩子们。
“早上好，朔月学长。食堂那边你已经扫过了吗？”
“嗯，扫过了！”
“早上好。”林亦飘没精打采，心想为什么每次见到朔月莲风间他都是这副精气神十足的样子。
“小飘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要不要带你去医务室？”
接过了黑井一橙的职位，朔月莲风间下意识地学起了他关心人的口吻。不过他说话实在太大声了，听上去很不自然。知道的是在关心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威胁人呢。
“不用，只是水墨的特殊体质。”
在那杯热豆浆的温暖下，林亦飘脸上的冰结已经消去了大半。朔月莲风间好奇地凑近看，由衷地赞叹道：“好神奇！”
冬天都还算收敛的，最让他头疼的是夏天，只要温度一高他就会产生剧烈的不适，偶尔在太阳下待久了人可能会变小一圈。林亦飘有时候觉得自己活得真的很像一个冷血动物。
“如果实在不舒服的话今天执勤就算了吧，我和小柚一起就行。”
林亦飘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他点点头：“好的，谢谢学长。”
余林柚在后面想，他刚才是不是快笑出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却并没有转暖的意思，临到了过年这天，天空才给了人间一个面子难得的放了晴。黑井一橙打电话来吩咐朔月带着他们布置一下，好歹得让留校的孩子们感受到过年的气息，于是朔月莲风间一大早就起来忙前忙后，喊人布置装饰，到了傍晚才把广场和食堂给布置好。
“这样就够了。”朔月满意地露出大白牙。
“今天有饺子吗？”林亦飘活没做多少，一直惦记着吃的。
“只有白菜猪肉和韭菜鸡蛋的，你看看要哪种，阿姨给你分开煮。”食堂阿姨碰巧听到他这话，林亦飘听后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
“一剑呢？”
“在广场那边呢。”余林柚说。
“把他喊过来，顺便叫一下张弛也。”
余林柚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张弛也，当初在古象山被他拦下的那两位中的一位，天赋是刚体，后来被分到了一年级B班。进入学生会后他被分到了特别行动小组，按理来说余林柚也应该进入这个小组，不过由于林亦飘开诚布公地表示只要余林柚被分走了他就不干，学长学姐们只能将这个提议搁置。
晚上七点整，所有留校的学生会成员都围在了食堂的大桌子前，看着桌子上满满的饭菜开始流口水。
“我开动了。”朔月是樱雪人，吃饭前有喊口号的习惯。
眼见着学长动筷，留校的十几个一年级也争先恐后地动起了筷子，不过那画面实在太过惨烈，满满一盆饺子瞬间消失，林亦飘暗暗赞叹自己的先见之明，他端起那碗食堂阿姨给他预留的饺子坐到角落里面吃独食去了。
吃过年夜饭后，朔月提议道：“要不要看春晚？”
“好！”男孩女孩们纷纷举起了手。
余林柚把目光投向林亦飘，这个事事嫌麻烦的小屁孩果然没让他失望，一脸不情不愿地准备下桌。
“你去哪？”
“回寝室。”林亦飘头也不回。
于是这个除夕夜就在大家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看着春晚度过了，余林柚第一次感受到过年的热闹氛围，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笑。
临近尾声，张弛也提议去放烟花，一帮大孩子闹哄哄地去了广场。
“还在下雪，会被雪浸湿的吧？”一个叫诺诺西的女孩子担忧地说。
“没关系，我的天赋能控制冰雪。”苏星杰伸出手掌，将围绕在烟花周围的冰雪驱散开来。
“小心点哦！不要炸伤了自己！”朔月莲风间在后面大喊大叫地关心着。
张弛也用火机点燃了烟花，在场没有火元素天赋者，只能用这个凑合一下。
“轰！”
烟花升入天空，在夜的尽头绽放出一朵绚丽的金花。所有人都站在雪中，任凭白色的风霜将自己塑造成天然的雪人，少年少女们的眼睛被绚烂的火光映衬得神采奕奕。这一刻，无人比他们更幸福。
“嗯？”
坐在寝室里一个人闷着打游戏的林亦飘被外面的震动吸引，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广场上燃起的烟花，他瞥了一眼，视线回过来的时候发现屏幕上的小人已经死了。
“啊！可恶。”
真是的，最不喜欢烟花了。
林亦飘觉得烟花这东西太悲情，美丽的时候永远都是瞬间，热情劲一过就没了意思。昙花一现的东西太可悲，他更喜欢能永远绽放下去的东西。
只可惜这世上大多数的东西生来就是要毁灭的，人也一样，消逝是万物的宿命，只不过上帝赋予每个人的期限不同，烟花只是个悲惨的个例。
不过，瞬间应该就算是它的永恒了吧？
大孩子们闹够了，纷纷回了寝室，临别的时候朔月莲风间嘱咐他们不要高兴过头睡不着，明天早上仍旧要起来扫雪。
这话引来一阵哀嚎。
“新年快乐，阿飘和柚子在学院里干什么呢？”
回到寝室之后余林柚才发现杨心正林发在群组里的消息，这是他们五个人的小群，林亦飘已经在五分钟前回了过去。
“打游戏，余林柚跟着他们去放烟花了。”
“哟，放烟花，你怎么不去啊？”杨心正林俨然一副家长姿态。
“麻烦。”林亦飘还在游戏里，光速切屏回了两个字。
“哪有事情比得上我们小少爷打游戏重要啊？”张守星阴阳怪气了一句。
“我刚回来。”余林柚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热闹吗？”慕枫出来了，还发了个新年快乐的表情。
“挺热闹的，第一次感受到过年的氛围。”余林柚说。
林亦飘突然发了个红包出来，余林柚抢了十三块八，他原本有些沾沾自喜，不过看到其他三人的数额之后他顿时傻了眼。
张守星：56.1
慕枫：78.35
杨心正林：35.24
……行，敢情就我最少呗。
还剩最后一个红包是林亦飘的，杨心正林问他：“阿飘怎么不抢？”
“反正就一个了它会自己退回来。”林亦飘回答得理直气壮。
“老板大气。”张守星发了个大拇指。
“老板大气。”慕枫跟了一句。
“新年有什么愿望？”杨心正林问大家。
愿望？余林柚歪着脑袋思索，自己好像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们别死。”林亦飘一马当先。
“呸，臭小子，你是没被教训皮痒了是不？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字，净说些晦气话。”杨心正林一副爸爸训儿子的嘴脸。
“你们活着。”林亦飘撤回重新发了一遍。
“……你等我年后回学院亲自来打你。”
“你们好好活着。”慕枫有样学样。
余林柚看着群里的消息笑出了声，他思考了半天，颤颤巍巍地敲下一句：“希望一切都好。”
“少发这种不符合你人设的台词。”林亦飘无情地嘲讽。
余林柚没理他，瞥向窗外，雪仍在下，下得越来越大，窗台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层，外面已是一片茫茫的白色世界。
雪已下了一夜，看样子还要下一夜。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