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杀了信鸽想煨汤（1/1）

如果不和她家的照片相比，当初的满面血污，到现在的雪白如玉，姑娘是越来越漂亮了，莞尔一笑，薄唇若有似无地上翘，江南二十几年的空荡落寞全部被填满了，十几天来，所有的辛苦劳累都化为乌有。

感谢父母，生养出他强健的双臂，之所以有两只胳膊，就是为了拥抱心爱的人。一辈子都没像如今这样和女人欺负相亲。胸膛里就像打鼓一样，砰砰直跳，全身发热，双腿发抖，走的越来越慢。

从自家卧室到堂屋，穿到厨房，再从后门走出去，再进到小奶奶的厨房，穿到她的堂屋，再到她的卧室，他小心翼翼地走的很慢，生怕又把她伤到。

杨花如雪也是格外尴尬。在他的臂弯中，身上是温暖和宽厚的肌肉，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她重新感受到了人间的大爱。在25年的人生经历中，还没有被男人这样抱过。

与教授谈恋爱也有一年多了，甚至后来还订婚了，但是两人都很有分寸，朱教授温暖的笑容总是感染着自己，可是他却像一位大叔，最多吻吻额头脸颊，甚至连嘴唇都没有碰过。

杨花如雪是独立的女性，在传统的中医世家长大，总是认为肌肤之亲要到洞房花烛夜，保持距离才有魅力。恋爱订婚还没有走入婚姻的殿堂，两个人也没有过多的接触，亲亲抱抱举高高这种别人的女孩子渴望的东西，在她来说为时太早，是一种非常幼稚的行为。

两人更多时间在一起是学习研究，如雪能蹦能跳能走路，好好的，为什么要人抱呢？

想到被这陌生的男人抱了三次，越来越羞涩。

第一次昏迷不醒，浑然不觉，他就是这样抱着走回他家，保护了自己的腰椎，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第二次是从堂屋转到卧室，也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免得被人发现。那个时候她疼痛难忍，也就几步路而已，似乎眼睛一眨就过去了。

现在不一样，基本上感觉不到疼痛了，还有每天的中药加快了身体的恢复，可能再过些日子就能坐起来了，只是麻木的双腿还需要锻炼，被抱着的姑娘，只有上半身有知觉，但是，这么脸对着脸的被男人抱在怀里，两个人的面孔相隔得这样近，看见对方脸盘真正是黑里透红，与众不同。粗重的卧蚕眉，细长的丹凤眼，眼尾还微微上挑，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如果再加上长长的胡须，扮演关羽都不需要化妆。

不仅面目相像，而且品行也像。关羽讲义气，江南也讲义气，如果不是当初把自己这么抱回来，可能现在已经化成白骨了，想想都有些后怕。

身后的手臂滚烫，粗重的喘息让她觉得全身燥热，想要闭着眼睛，却又担心江南见怪，以为嫌弃他哩。翻山越岭都不在乎的男人，居然额头出现细密的汗珠，他累了吗？姑娘秀丽的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

江南愣了一下，忙不迭地问： “怎么？疼了吗？ ”

“没有没有，我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体重增加了不少吧？”姑娘脸颊红了。

“我没觉得，你要怕摔倒，就勾住我的脖子。 ”

如雪哪里好意思，看他走的这么慢，走得那么稳，还是怕掉下去，揪住他汗衫的领子，微微一笑。

看见她微微上翘的嘴唇，江南更觉得心疼。当初看到血呼啦哈的面容，还真有些害怕。现在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更显出白皙娇嫩的皮肤，只是脸上有太多浅浅深深的疤痕，比较而言，比过去漂亮多了，笑起来，就跟她家里挂的照片一样，如同阳光射进心里，暖暖的软软的，心头从来没有这样充满了激情，渴望什么，不敢说。

弯来拐去，有不短的距离。他走的那么慢，是诚心延误时间吗？

因为前面的两道大门都栓起来了，所以从后门绕，也不可能有人发现他们。小奶奶抢先一步，提着凉床，将垫底的被褥与盖的薄被搭在肩膀上，先一步进了她的卧室，

两人相视而不忘的过程中，还是进了房间。

小奶奶把凉床放好，是靠着窗前的墙壁放的，这样就有一个直角更安全更可靠。

凉床铺好了，还是留下那个洞。江南小心翼翼把姑娘放在床上，舍不得放也要放，两臂的公主抱，只是使用自己的力量，用双臂的温度传达对陌生姑娘的关爱。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朋友和朋友，老师和学生，师傅和徒弟，房客和房东的关系。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关系了，因为他们是两条道上跑的车，平行却有距离，永远不会交叉。一个研究生毕业的知识分子，一个是仅仅读过高中的农民，姑娘的意外遇难，才让他们相处在一起，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把姑娘放平整了，江南才问： “你看看，现在是不是比在我家那边好一点？ ”

杨花如雪转动着脑袋，头上再不是空荡荡的悬着了，窗户蒙上了蚊帐的纱布，遮挡住阳光的强烈，产生一种朦胧的美感。身边的墙壁甚至包括天花板，还有对过的墙壁、还有四周，都糊上来自己喜欢的墙纸，水水的蓝色花纹比自己家里的还要浅一些，带着更加宁静的色彩。

小奶奶的床在对面，两床之间还有一张长方形桌子，铺着糊墙纸，更显得干净和整洁。破镜子已经用胶布包裹好，直立在桌子上，边上一个广口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一大蓬野花。边上还有杨花如雪的小本子，小坤包，垫板什么的，比以前的箱子面积大多了。

对面也有一扇纱窗。通往堂屋的门，被白色的纱布挡住，如果把这里的蚊子熏出去，晚上没有人进出，应该没有蚊子了。

他们想得可真周到啊，一上午还没有结束，他们居然干了这么多活，就是为了她在这里养伤，两人尽最大的努力改变了环境。不是亲情，胜似亲情呀。如雪的眼睛湿润了，连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我怎么感谢你们呢？ ”

“说什么谢，没有别的办法，不能给你更好的环境，只是因陋就简，要你安安心心在这里把伤养好。”江南已经恢复了平静。

小奶奶说的更朴素：“要说谢，我才应该感谢你呀，丫头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不对不对，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尽量回报你们吧。”杨花如雪双手合十，对他们拜谢。

小奶奶拍拍巴掌掸掸灰： “好了，现在没人来打搅了，我把大门栓起来了，以后都从后门到隔壁那边，吃饭也在我这边烧，我也该烧中饭了。”

江南想起来了： “昨天白豆豆喊人带来的鸽子，赶紧杀了煨汤。”

小奶奶很为难，说除了杀鱼， 鸡鸭鹅都不敢杀，鸽子那么小，就像小鸡仔一样，下不了手。

江南就让小奶奶烧一锅水，他去杀鸽子。

两人走了还没多久，小奶奶端着尿盆过来，说差点忘了，问小杨是不是要小便。早上吃的是稀饭，以后来人、搬家，尿盆没拿过来，正想小解，小奶奶就端过来了，她赶紧解决了，小奶奶就端着尿盆出去，还没出堂屋，就遇见江南提着杀好的鸽子来了。

“你怎么杀的鸽子啊？脑袋都没有了。 ”

“没想到，鸽子脖子那么细，一刀割下去，还没用劲了，脑袋就掉了。 ”

“杀了就烫啊，让我拿着去毛。”

“不对不对，这鸽子不一样，腿上有东西，我拿去给杨医生看看。 ”江南说着就进卧室了。

小杨听他们对话还有点好奇： “什么东西，拿给我看？ ”

江南提着没有脑袋的死鸽子进来，翅膀好像还在微微扇动。他抓住鸽子的细腿过来问杨花如雪： “杨医生，你看看，这脚杆上怎么有锡箔纸呢？ ”

她一看，鸽子不是很肥硕，橄榄型的身子很精干，脖子断的地方一圈白毛，脚爪子很细很细，一支脚杆上锡箔纸裹着，还有细线缠着，就让他把锡箔纸剥开看看。

拆开来，里面还有很小很薄的纸条，一看： “这上面有图啊。 ”

“什么图？”

江南拿倒了，看不出是什么。如雪横过来一看，签字笔画着一把钥匙，是家里大锁的大钥匙，旁边还有一个问号。

江南把脑袋凑过去才看清，果然，不懂这什么意思。

如雪问他，这鸽子是怎么来的？

江南就说，来的太复杂了。这是白豆豆叫人送到镇上饭店给还表妹，小妹子又找到收丹皮的地方，碰到要来这里治疗瘌痢头的人，他担心钱不够才去卖丹皮，昨天来拿了药水去了，付20块钱，他简直不相信这么便宜。白老板费这么大的周折，把这个条子带过来，是问我们钥匙在哪里吗？

什么钥匙啊？杨花如雪摇摇头说： “你肯定见过我们家的钥匙啊，我不是把钥匙交给你了吗？ ”

“我不是把钥匙带回来给你了吗？ ”江南说着，就把桌子上她的小包拿过来，在里面翻出一串钥匙，其中最大的一把就是开她家门的。但是他没有开过门，只是交给小安，他们开着门进去了，当天把钥匙留下来，拿去重新配置了一把，一起上山这串钥匙还给他了，他又把这串钥匙带回来了。

一看这个图跟那个大钥匙一模一样，四个缺口三个齿，他们不会再问我们钥匙到哪去了哇？

杨花如雪想都不想说： “他们是问，我们家的钥匙还有谁有？ ”

“有这个时间画图，写几个字不就行了吗。 ”

“过去鸿雁传书是写字。但是他们把鸽子带回来，要经过几个人的手，肯定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写清楚。他们要问的，是问我，还有谁有我们家的钥匙……不好！ ”杨花如雪说到这里大叫一声，马上明白过来， “有人到我们家去了，而且还是用钥匙开门的。 ”

“就是我们呀。去过好几个人呢，有司机，小安，刘明山，还有他们那个副队长，还有我，后来还有两边的邻居，这么多人到你家去，还要问干什么？ ” 江南头脑里少根弦，想了半天没想清楚。

“不对，在你们去过以后，又有人到我家去了，肯定那人半夜三更去的，不可能翻窗，也不能破门而入，那个人还是偷偷摸摸地开了门，进去出来还把门锁上，这样才跟钥匙有关。 ”

“哪个有你们家钥匙？”

“只有一个人…… ”

杨花如雪不说了，不说江南也猜出来了： “你未婚夫，他有你家钥匙吧。 可是他出国了，会不会突然回来了？ ”

杨花如雪摇头：“爷爷的死亡让公安局立案，立案就是所有关联的人都要排查，我那个教授肯定也是盘查对象。现在是大数据时代，进出境人员都严格控制，其实都不需要打电话问的，电子系统一查，人在什么地方清清楚楚，出入境全部有记录。而且他有钥匙，可以光明正大地到我家去，也不会深更半夜偷偷地跑回去。他对我们家太熟悉了，知道我们家没多少钱，没有金银财宝。不用说他了，就是小偷都不偷银行卡。不知道密码，拿着取也取不出来。”

好像扯的有点远。也不知道这个姑娘对未婚夫什么态度。

江南问道：“你们不是在搞科研吗？他对你爷爷最终配方不感兴趣吗？”

如雪思考了一下说：“开始可能感兴趣，但中药的提取成分检测很困难。他对我爷爷的最终数据就不是很感兴趣了。他想用西药代替那个中药成分，中西结合，所以出国不单纯是检测，到我家直接开门就是，何必深更半夜去…… ”

两人正在讨论，小奶奶走来，说：“鸽子给我吧，杀了就要去毛，开膛破肚，煮烂了中午才能吃。”

见江南就把鸽子递给了小奶奶，小杨苦笑道：“吃这样的鸽子代价太大了，可惜了，可惜了！ ”

两人都问她是什么意思。

杨花如雪说：“江南啊，大个子不呆是个宝，我问你，他们用鸽子送信来，我们怎么回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