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短兵相接探底细（1/1）

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一针见血，说到了点子上。谷永青就问：“你让他鸠占鹊巢到什么时候？”

“他如果是凶手，就让他魂断沿河路。如果他不是凶手，等我强壮起来，到时候我把他打出去，打得他满脸桃花开，打的他满地找牙齿，打的他娘都认不出来哈。”杨花如雪说的自己都笑出来了。

想想那个场景，谷永青也笑个不停，只是又问她：“如果萧萧不是凶手呢？你是不是为她的死悲哀？”

“医生不是魔鬼，是天使，从就职的那一天起，就负有救死扶伤的神圣使命，在战场上还要给敌人治病哩。她毕竟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们一起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我对姓朱的没有爱多深，我对萧萧也没有恨多深。一个青春的生命，一个未见天日的孩子，都值得同情。一尸两命，只能感到遗憾。”她沉默了片刻，突然发起议论，“人死不能复生，我没有让她死，是自杀的还是他杀的，这是你们公安要追究的，专业的事让专业做。你们专业是破案子，我的专业是治病救人，各司其职吧。要感谢你帮我办的手续。这么快，就让我回城发挥了作用，能够为人们救死扶伤，不仅是我父母的遗愿，也有爷爷在天堂看着我呢。人生不如意七八九，经历了太多人生磨难和洗礼的人，更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妹子呀！也要悠着点儿。才从死亡线上回来，身体还没有全好呢。现在怎么样了？”

“好了一大半了。你给我买的轮椅，已经能够让我行动。对不起你的，就是我现在基本上都不用你的轮椅，开始用拐棍了。”

“这才对得起我呢。还希望你拐棍都不用了。那就是说，你的腿还没有好完。”

“不要紧的呀。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没有人不遗憾，只是我不喊疼。一切都在变化，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又是咯咯一笑，“这有什么呢？虽然现在还瘸着腿，世上还有没腿的人呢，我能够做点事，就是我的快乐，就是我的幸福，我没有时间纠缠其他的人和事，当好人们健康的保护神，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哟……”

顿时，天使英伟高大上的形象屹立，有一种激扬的情绪在电波里流淌，声波被她的笑容拨出了一道道涟漪。了不起的女孩子，可爱的女孩子，好美丽的女孩子，谷永青觉得自己相形见绌。本来觉得好累好困，现在觉得好充实。

调到刑警队，本来是为了靠近小安，是为了寻找刺激，现在发现还有更有意义的事情。不能仅仅做一个法医，还要做一个优秀的刑警。

在监督隔壁的日子里，她静下心来，好好的看了一些刑侦破案的理论，甚至还找了日本的松本清张，英国的阿瑟·柯南·道尔和阿加莎·克里斯蒂世界推理三大宗师的作品来看，这些书在阳台的小桌子上摊开，看的如痴如醉，左邻右舍全都夸奖，说你奶奶家的小客人真用功啊。

之所以和杨花如雪聊天到现在，是因为谷永青对晚上见朱教授没有底。现在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振奋起来，头脑中想起了这样几句歌词：“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对，自己也是从头再来呀，她马上跳下床，下楼吃晚饭。然后帮助林奶奶收拾房间，在厨房洗了碗筷，再到阳台上乘凉，借助黄瓜叶子藤条的掩护，注意着楼下的动静。

终于听到隔壁开门锁的声音，看着那并不高大，然而斯文儒雅的人影，跟着就要下楼到隔壁去。林奶奶担心说要跟她一起去，她说没有必要，她会注意的。

她到了隔壁门外，想起要和屋里的人斗智斗勇，心中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但扣动杨家的双扇门同时，依然响起她嘎嘣脆的喊声： “朱教授，回来了吗？”

朱宏图刚刚进了门，还说要洗澡上楼，就听到门响了，反身就过来开大门，很热情地招呼，在门内露出了驾轻就熟的笑容： “小青，回来啦？ ”

“是啊，我早就回来了，辛苦朱教授给我带来了书，还说给我指点，一直想向你学习，这不巴巴来求教了吗？！ ”

“好好好，请进请进。 ”看见客人进门了，主人在后面反身就要关门。

谷永青又回过身来，把门打开得大大的： “关门干什么？打开大门，坦坦荡荡。 ”

朱宏图不再坚持，隔着一个小小的庭院，可以看见大门外还有人走动，谷永青这才放心的坐下来：“打扰教授，深表歉意。”

屋里就是开着电视，外面人也听不见的。他依然压低了声音： “坦荡的前提是真诚，就像我是副教授一样真，就像我真心要帮助小青一样诚。 ”

谷永青心中暗笑。一个撒谎的骗子笑起来都像个伪娘，居然说自己真诚，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轻描淡写： “教授只讲自己真的两点，别的事也真吗？”

他在桌子对面坐下，还是那么温和：“老师的身份是真实的，号称学生的身份也真实吗？就拿昨天的事情来说，我悼念如雪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 ”

桌子上居然还真有一碗面条，虽然已经水泡的坨了，上面还放着一双筷子。红的是辣椒绿的是香葱，看起来很美，却已经散发出酸酸的味道。

她把面碗推到一边儿，冷笑一声：“教授在大学里教书太屈才了，应该到影视片摄影的地方当剧务，昨天给我送书，今天摆着一碗面条，都是做给我看的吧？ ”

“你还没看到书呢，你看见的是面条，但是今天早上，我看到了人在那个特殊的地方。 ”

那两个人都是穿着警服的，只有她穿的是便装，但是跟那两个人走在一起，表明了她的身份不一般。

他说的的特殊地点就是在医院里。医院里死人是平常的事情，没有那么多的人围观，他也不会到太平间去，在哪里看见我哦？在办公室？不会，就是在调查了解情况的过程中。早就应该预料到，但是不能因为他要娶自己就回避……

怕他干什么，听兔子叫还不种田了？这是工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说明他已经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谷永青也不隐瞒： “那是我的职责，我去是因为需要我去。 ”

“你哪里有工作？你不就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吗？不是准备考研究生吗？不是从西北过来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是对方在揭露自己的身份。他知道了，会不会让一条街的居民都知道了？以后老太太妹妹的女儿真要来了，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不过现在不考虑这个问题，她要与姓朱的当面把话挑开，反问：“你不要管我是什么身份。你是医生身份到医院去的？一大早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以老师的身份啊。”他毫不避讳，“死者是我的学生，当初求助于我，我走了院长路子，疏通关系才把她送进医院工作。现在她无故死亡，做老师怎能不去过问一下？ ”

“好一个深情厚谊的老师，好一个热爱学生的老师。为一个学生的就业开后门，又为另一个学生付出感情，你的爱真是广博的很。 ”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就会变成美好的人间。”他依然微笑，笑的人神共愤。

“你会为每一个同学走后门找工作吗？”

“她还是我未婚妻的闺蜜。”

“因为是闺蜜，所以付出更多一些，是不是？”

朱宏图心虚了，灯光在脸上也暗淡了，留下一脸苍白，甚至还有几分灰暗，沉痛地吐出他的心里话： “我朱某命薄，那么喜爱的学生，却一个一个地离我而去，我没有什么对不起她们的，命运为什么这样残酷？ ”

残酷的不是她们的命运，大概是她们遇人不淑吧。谷永青想说却没有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代表了他们破案组的立场。只是稍微点拨了一点：“没有结束。”

她说的很含蓄，是一个人的事没结案，还是两个人的事都没有结案了？朱宏图很严肃的点点头：“我相信你们，正义之神，也是胜利之神。会为她们报仇的，所以，也不计较你对我的说谎了。只希望你们早日破案，为死者伸冤。 ”

“谢谢朱教授对我们的信任。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

“我信任你们，你们却未必信任我，住在我的隔壁，就是来监视我的吧？ ”

“监视你？我来的时候，你还没有来，只是发现半夜有人进入杨家，老杨医生可是名人，名人的故居我们也要保护。”谷永青盯着对方看，可是眼镜儿反光，心灵的窗户也等于关着。她又补充一句，“也不知道你要来里住，能住多久？都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我需要考虑：杨家两人都突然失踪，这事情偶然吗？ ”他突然问。

“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任何的偶然，都有必然的因素，很多事情的结局，并不是偶然的。”

谷永青以为自己说的这话很高明，但是对方却把话岔开了： “可以这样说，这世上有谁最为她们的死亡而痛苦，我想，除了我没有其他的人了。 ”

这是在转移话题吗？谷永青单刀直入：“话不能这么说，她们为百姓撑起了生命的保护伞，治病救人功德无量，怀念他们的太多了。就拿老杨医生来说，追悼会的那一天，满场都是抽泣声，很多人从头哭到尾，有的老太太还在家里供奉着他的香火，这是因为他救人不止一命，也不知造了多少佛塔。为人民做了好事的人，大家就永远纪念他们。相反的，做恶多端，与人民为敌的，总有受到惩罚的一天。你说呢，教授？ ”

“我恨不能时光道转，没有出国——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不在的情况下，早知道，不去研究什么，不去测量什么美容的什么新产品，那只是为了让人漂亮一些，比起人生命的安全小如芥末，所以我现在悔恨不已……住到这里来，不是因为我没有房子，我只是怀念他们，只是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我觉得，也只有我才有权利有义务守护他们曾经的家园…… ”他扯来桌上的纸巾，取下眼镜，擦拭眼泪。灯光下，脸上果然有晶莹的泪光。

但是谷永青不相信鳄鱼的眼泪，马上就问： “对萧萧的死亡，你认为是偶然还是必然呢？ ”

“我说过了。她不仅是我的学生，还是如雪的闺蜜，所以她的死我也很沉痛。作为一个老师，我认为尽到了责任，事先，尽我最大的努力，曾经去劝告她的—— ”

“为什么要劝告她？你了解到些什么？ ”

“哀莫大于心死，五一她回家去，外婆的死给萧萧造成很大的伤痛。那是养大她的人，回来就闻讯闺蜜的死亡，再加上单位评职称，她没有一点胜算，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来说，像三座大山一样，压她透不过气来……我劝告她放下包袱，轻装前进，她还说我不了解她的痛苦，把我拉黑了……我只有趁下班的时间，到她看门诊的地方去，她还很有抵触情绪，说我是她的病人……哎，世事难料，没想到…… ”

真是很聪明的说法，他已经猜测到，那天的张小花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谷永青也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如果昨天不是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庆祝如雪的生日，如果你去陪伴她？会不会就不出现这样的悲剧了呢？ ”

他真是做得天衣无缝，还特别饱过来，还特别到林老太太跟前报道，借口说带书，就是要证明他昨天不在现场，萧萧之死与他无关。这样才能够大摆的到医院去，仿佛真正做到了仁至义尽一样。但是这样刻意的做法，是不是欲盖弥彰呢？起码掩盖了他们不正当的男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