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欺君罔上(1/1)
苏景陌和祁南风几人太久没见,一顿饭边吃边聊,吃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吃完,若再不结束,她都能在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听的困死。
饭后,穆溪和祁南风顺路便一起离开了,顾砚安去了御执营,苏景陌才带着苏景宁回了府。
深夜,凌王府
穆凌独自坐在书房,看着案上摆着的军报,眼神晦暗不清。
他蛰伏数年,只因生母出身卑微,自幼他就低人一等,处处受人欺负,这些年,他藏拙装傻,骗过了所有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活到了现在,人人都以为他是个软懦无能之人,如今一个北阳王世子都能欺负到他头上。如若自己再忍下去,怕无人还记得大周还有个凌王了。
穆凌垂眸看了一眼那份军报,眼神狠毒无情。
镇国公府,若你不愿为本王所用,那就别怪本王将你踩在脚下了。苏家的兵权最终只能落在自己手里。
翌日,大周金殿。周帝端坐在上位,今日是新岁后的复朝,各部堆积了不少事务,朝会照例开的比较短。周帝看各大臣都没再谏言,便准备散朝。
盛公公刚准备开口散朝,下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穆凌一身赤红朝服,站在一众上朝王爷的末端。他一出声,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位凌王向来少言寡语,很少在朝会上谏言。
“何事启奏。”周帝也觉得意外。
“儿臣要参镇国公府欺君罔上,图谋不轨!”穆凌上前跪下,声音宏亮,将军报呈过头顶。
站在武将位首的镇国公听了穆凌的话,眼神一凛,久经沙场的铁血之气压向了穆凌。
“镇国公府对陛下忠心耿耿,凌王殿下为何如此污蔑镇国公府。”
周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穆凌,示意盛福将穆凌手中的东西递上来。
“父皇,这是三年前大周在北境与北燕一战的军报,那一战本来只需半月时间就可获胜,可镇国公苏泊为保苏家荣宠,故意惰战养兵,将本来只需半月的仗拖到了半年之久,耗费大周财力军力。事后还隐瞒不报,胁迫军记假传军报,欺君罔上,其心可诛。”穆凌看了一眼神情骇人的镇国公,心中更加肯定镇国公慌了神了,继续大声将军报里的内容说了出来,顿时引得朝中重臣议论纷纷。
“这军报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周帝很快看完了军报,拿着军报朝穆凌问道。
“是镇国公养女陈若芙发现了此事,不愿与镇国公府众人同流合污,故将此军报偷出交给儿臣的。儿臣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派人找到了当年的军记,详查了此事,又比对了往年与北燕的战事,发现三年前那场仗根本就不需要半年之久。镇国公以战养功,其心不轨。”
“镇国公,此事你如何说?”周帝没再问穆凌,让盛福将军报拿给镇国公看。
镇国公接过军报,翻开仔细看了,军报写的十分详细,字迹都与当年他呈给陛下的那份军报一模一样,他低着头,眼中闪过狐疑。
“陛下,镇国公府赤胆忠诚,为大周护国护民,从未做出欺君罔上之事。”镇国公神色镇定,朝周帝行了一礼道,又看向了穆凌,气势逼人。
“至于凌王殿下这份军报,臣倒是十分奇怪,且不说当年的军报臣早就呈给陛下了,就算臣真伪造了军报,那为何臣不将伪造军报的痕迹处理干净,还要留一份真的军报在府中,等着人来发现我欺君罔上。”
穆凌听后,冷笑一声朝镇国公问道:
“镇国公心思深沉,将真的军报留着或许是为了日后所需,三年前那场仗,北境军是燕军的数倍,何须半年之久!”
“凌王可知那年与北燕开战时已入了冬。”镇国公并没有反驳穆凌,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又如何?”
“燕军强悍,又正值北境雪季,大周将士本就没有燕军那般擅雪战。那年输送军资的队伍又出了问题,耽搁了数日。被大雪封在了战地之外,进不了战地,军资供应困难,北境将士省吃俭用,饿着肚子挨着冻,拼死和燕军苦战了数月,才熬过了雪季,保住了大周北境。”
“殿下可曾亲历过北境战场?又可曾见过三年前那场仗,大周的将士打的有多难?”镇国公字字诛心,看着穆凌连问了他两个问题。
穆凌有些被问住了,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是当年的北境军主帅,军令如山,北境又山高路远,你想对父皇隐瞒些什么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父皇,此事并非儿臣污蔑镇国公府,儿臣有当年的一名军记为证,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是污蔑镇国公府。”他朝周帝俯身说道,他查过那名军记,他的笔迹与那份军报上的一模一样,绝不会错。
“那名军记现在何处?”周帝冷眼看着朝下议论纷纷的大臣,出声问道,没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在宫门候着。”穆凌知道镇国公定会辩驳,早就让那名军记在宫外候着了。
“派人将他带过来。”周帝朝一旁的盛福道。
很快,盛福就匆匆赶回金殿。
“陛下,宫门外并没有人候着。”
周帝神色凝重,看向穆凌:“凌王,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解释解释。”
穆凌顿时脸色难看,怎么可能,那名军记他费尽心力才找到的,害怕他跑了,他还专门派了人看着那名军记的,怎么会不见了。
“盛公公,你可看清楚了,怎么会没人呢?”
盛福面色疑惑的看向穆凌:“凌王殿下,宫门的侍卫来报,并没有人在宫门等候,连王爷您的侍卫也不在。”
“怎么会这样。”穆凌顿时脸色苍白,血色全无,心中顿时恍然,他被人算计了。
沉默了许久的镇国公朝周帝行了一礼沉声道:“陛下,臣不知凌王殿下从何处得了这份军报,但这份军报断然不会是镇国公府所出。而凌王殿下所说的苏家养女陈若芙,并非是自己离家,而是因为她恩将仇报,谋害嫡姐,才被臣逐出了苏家。”
又冷眼看向穆凌,神色冰冷。
“至于凌王殿下所说的那名军记,臣要问问凌王殿下,那名军记可是名唤李良?”
“是。”穆凌沉着气说道。
“那就对了,这份军报绝对与镇国公府无关,是有人恶意陷害镇国公府。陛下,当年北境军随军军记李良在北境受了伤,大军回朝后不久就病逝了,凌王殿下是从哪找到的军记。”镇国公面色沉着,看向穆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如若凌王殿下不信老臣的话,此事北阳王世子也是知情的。当年北阳王世子也在北境战场。”镇国公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一袭紫色官服,漠然站在群臣中的顾砚安。
顾砚安听到镇国公提到了自己,好看的眉眼挑了一下。从武将中走了出来朝陛下俯身一拜,声音清冷漠然。
“当年北境之战,臣的确在北境战场,镇国所言句句属实,至于凌王殿下所说的镇国公惰战贪功,假传军报,臣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当年那名军记是被潜入了大周军帐的暗哨所伤,是臣和旭阳公主救下的。三年前,不仅臣在北境战场,旭阳公主也在。”
周帝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穆凌的脸色更沉了。
“朕差点忘了,三年前溪儿好像也去过北境。凌王,此事你作何解释?”
“儿臣......”穆凌现在心乱如麻,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他找的那名军记如今并没有在朝中任职,但确实有三年前因病的辞职记录。自己是在那名军记老家找到他的,他说他是因为受镇国公逼迫威胁才逃回老家的,自己有人证物证,所以今日才选择在朝会上将军报呈上。
“陛下,老臣为大周戎马一生,兢兢业业,守卫大周疆土百姓。今日竟被凌王殿下扣上了一个欺君罔上,伪造军报的罪名,陛下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啊!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镇国公跪的笔直,声音铿锵愤怒。凌王欺负宁宁,他还没找上他呢,倒是自己撞上来了。
“镇国公,你别血口喷人!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你?”穆凌鬓角硕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又惊又怕。
“无冤无仇?陛下,此事老臣本不想提,可凌王殿下欺人太甚!老臣有个女儿,自幼便患有寒症,体弱多病。是老臣一家上下宝贝着养着,才活到今日,可不知为何,小女得了凌王殿下青眼。可小女年纪尚小,又自小患有弱疾,老臣不舍她如此早嫁人,便拒绝了凌王殿下。谁知,凌王殿下怀恨在心,宫宴当日,若不是北阳王世子出手相救,小女差点惨遭凌王殿下羞辱!”
“陛下,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镇国公神情悲愤,假装试了试眼角。
周帝越听脸色越沉,他没想到凌王竟还做了这等龌龊之事。
“凌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心胸狭隘,构陷朝臣。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也是受人蒙蔽,是陈若芙伪造的这份军报!镇国公府与她断绝了关系,她怀恨在心,故意利用儿臣为她报仇。儿臣一心为大周着想,才会被她蒙蔽利用!还请父皇绕过儿臣!”穆凌扑跪在地,身子害怕的颤抖。
“受人蒙蔽利用!穆凌,你可知朕今日若是相信了你,镇国公可是个什么罪!伪造军报,那是要杀头的,你是要要了镇国公的性命!”周帝勃然大怒,将手边的奏折砸到了穆凌头上。
“镇国公请起,此事,朕会还你一个公道。”周帝看向一旁跪着的镇国公道。
“谢陛下。”镇国公看了一眼扑跪在地的穆凌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