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无声的悲痛（1/1）

“我没有爸爸了。”

她脸上挂着眼泪，满脸伤心地对着季可风说。

此刻的她就像失去了支撑力的那样，无比脆弱地瘫软在地。

她忍不住想要告诉季可风，她没有爸爸了。她急需要一个人来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梦，她的爸爸还活着，只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危险的抢救而已。

“你说，是不是就没有救了？永远地失去他了。”

季可风看着眼前趴在地上满脸泪水的她，顿时心痛不已。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会这样心痛。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缓慢地蹲在她面前，抚开她被泪水打湿黏在脸上的头发，红着眼睛对她说着：“我们必须要做好一切最坏的心理准备，因为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以我们的力量是无法阻挡的。”

他低下头，然后又抬头，满眼坚定地告诉她：“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妈妈和童姨还坐在抢救室门外的走廊里，他们的脸上都布了沉重。

妈妈的眼睛早已哭得红肿，但她的眼角还是带着马上就要滚落下来的眼泪。

她面对着墙，祈祷着上天能让他的丈夫醒过来。

吴子涵和妹妹，还有季可风他们一同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中心医院。

但在他们的脚步刚刚跨进医院的走廊时，就听见了医生打开抢救室出来的声音。

他们迎面而撞，双方的表情都是沉重的。

子涵从那声开门的声音和医生出来的脚步声里判断出了大致的结果，只是她希望是自己判断错了。

她强忍着泪水等着医生的宣判。

只见医生表情沉重，身体疲惫，好像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歉意那般。

他对着她们的母亲摇了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还是尽早做决定吧，快要没时间了。”

妹妹听见医生的话后，赶忙跑过去拉着他问：“什么叫快要没有时间了？我爸爸怎么样了？”

已经快要站不稳的母亲拉过妹妹，抱着她头，摸着她的脸，喊着“孩子”两个字，但是她就是没法说出别的话来。

妹妹：“爸爸还有救，是吗？妈妈。”

妹妹哭着，伤心地寻求着妈妈答案。

可他们的妈妈太过伤心，她已说不出那句话，只是痛苦地摇着头。

妹妹看见母亲的反应，心里大概也明白了结果。她放开了妈妈，身体向后，扶着墙步履艰难地走到冰冷的椅子上坐下，埋头哭泣。

妈妈过来拉着她的手，眼里泪花，声音孱弱地告诉她，说：“你们的爸爸在这之前签署了器官捐赠协议，医生说现在是捐赠的最后时间，但是必须要经过我们家人的签字同意，他们才会做这个手术，所以，妈妈是来问你的意见的。”

“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她还是不愿放弃，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母亲摇了摇头，说“你爸爸的心脏只是暂时恢复了，但是时间并不会维持很久，很快他身体里别的器官也会接着衰竭的。”

妹妹听见后，倏然起身来喊着说：“不可能的，只要心脏还没有停止，别的器官就不会停止，他人就不会死。我不接受这件事，我不准你们割掉爸爸的器官给别人。”

如果允许的话，谁想呢？吴子涵目光落在墙面一处，不聚焦地死死盯着。她想要短暂地，只是很短暂地逃脱一下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

“给我一点的时间考虑，可以吗？妈。”

她的声音像是在祈求，又好像如同死胡同里传出来的那样寂寥。

她一个人越过他们，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到一个没有人的楼道里，直到双腿再也没有力气走下去时，靠着墙坐在了台阶上。

她头靠着墙，回想着从小和父亲的回忆，时间一点一点地倒回过去。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放声哭出来，她的喉咙憋得就像卡了石头那样痛得厉害。

她弯着腰，紧紧抱住自己，背脊跟着心忍不住抽噎起来，一起一伏，眼泪打湿了双腿的膝盖。

经过长长的走廊，转角的楼道里，季可风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过的步子找去。

他在走廊的转角处看见了她。

他停在她面前，默默看着她一起一伏的背影，听着她伤心的哭泣声，他说不出一句话。

秋日的太阳已经落山了，就还剩下一点点的余晖，从天的那边照射进来，可却没有一点的温度。

季可风看着的她，心痛地想要伸出手去，可又停在半空中，犹豫地握了握。

她应该是感觉了什么，就从双腿间抬起了头来，一双红润的眼睛泪眼模糊地盯着眼前的人。

他收回了手，满眼心痛地看着她。

她知道是他，她对他平静地说：“我没有气力再和你了，让我安静地待一会儿，好吗？”

她的表情像是在祈求他，希望他能立马离开她的视线里。

“我并不是要来和你吵架的，只是担心你，想来看看你而已。”

他没有在意她说的话，而是转而真心地告诉她。

“可我想一个人待着。”

季可风听不见她的话，走上一步梯子在她旁边坐下。

说：“我不说话，你就可以当我不存在。我不会打扰你的，你还是一个人在这里待着的。”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这一次终于轮到她对他说这句话了。

但季可风并不在意，也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在她身边，目光静静地落在前面的梯子上。

见他这样，她也没有再多的气力去管他。想着只要他不打扰她就好。

他们并排着，背着墙上投过的光安静地坐着。

他们的身体看起来都是悲伤的，尤其是吴子涵，她就好像马上就要随着那束渐弱的光里一样。

季可风在她不觉的时候，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力量和温度。

她没有挣脱开他的手，而是感受着来着他的温度和力量。

她在给自己站起来面对的勇气，就算今天的天马上就要黑了，但明日的天空也总还会亮起来的，说不定还有太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