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梦游（1/1）

恍惚间，他按图索骥来到乡下，他在寻找千里马，书上说千里马标准是额头高大，眼如铜铃，四肢发达。前方笼罩在一派田园暮霭中，倒伏的青稞上蹲着一只藏獒一般大的癞蛤蟆，它鼓着腮帮子瞪着眼，强劲的四肢在雨后的泥水中扒拉着，而后像引路似的转过身向山坡上蹦跶。蘸冰跟随鲁来到时轮金刚的道场贡塘寺，那门廓的顶棚上铺满了铁制的箭镞，低垂的铁钩上悬挂着野兽的头骨。

迈步进入拉康殿，见那引路的鲁在地面上匍匐着，四肢摊开原地蠕动，像是个虔诚的五体投地礼。地面上层层叠叠的一堆色彩斑斓的沙被搅动得尘土飞扬，等一阵尘埃落定，那鲁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被磨得光洁可鉴的地面上，镶嵌着一块形似蛤蟆的绿松石。

空气中弥漫着香气沁人心脾，掠过耳畔的风中有低沉却又清晰的声音念叨着：“奄阿哄吼旱卡雅玛拉瓦喇雅哄呸！”蘸冰不懂其中的含义，却很喜欢那顿挫的语调和词间连贯的颤音。

四周模糊的影像如雅鲁藏布的尘沙般向上飞扬汇集，在头顶凝聚成海漫天花，星星点点的莲花和格桑花瓣旋转着组成穹窿一般的结构。时间仿佛凝滞了，一切都变得缓慢而重复，这让蘸冰的思绪安静下来，如同一潭清水。

深蓝色的潭水缓慢地旋转，像一锅粘稠度粥，有一支无形的瓢把粥舀起，由上往下浇在自己的头顶，头痛欲裂他拼命的摇动脖颈想减轻头痛，令他震惊的是自己颈椎僵直未动而360度的视野却异常清晰，自己竟然凭空多出三副面孔。浑身火辣辣的疼，细丝状的血珠从皮肤中不断的涌出，右侧的脸变得通红。他感到自己深蓝色的脸呈现无比的忿怒，看谁都不顺眼，牙龈里的囊肿硬硬的顶出竟然是一对獠牙。右侧红脸已然血脉满盈，却还是一副渴望的表情。他更喜欢左侧的白脸含蓄寂静，很符合自己来西藏后的心态。自己后方的黄脸有点病态，如禅定般面无表情猜不透在想什么。

低头一看，自己竟站在莲花座上，手中还持有奇形怪状的法器，伸出来的右脚是红色的踩在一个张牙舞爪恶魔的心窝上，白色的左脚踩在一个在哭泣中挣扎的鬼背上。而自己前胸笼罩着一个旋转的状如钟表的轮盘嗡嗡作响。

蘸冰被自己诡异的形象吓得一激灵，他想逃离身体四肢却不听使唤，他拼命挣扎着，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坚持一下，马上就完了。”

蘸冰努力睁开赤红之瞳，眼前白茫茫一片，自己正从一个嗡嗡作响的轮盘中被推移出来。

“吓死我了，刚跟你通完话，就接到回拨，驴社老板说你晕倒了。”穿着白大褂的懒猫咪站在眼前。

“我这是在哪？”蘸冰感觉肢体已经恢复，想坐起来。

“哎！悠着点，你就多躺会儿吧，这回轮到你被照顾了。”一旁的鞋跋直接把蘸冰按倒在病床上。

“这是颅内肿瘤压迫造成的，要避免过度劳累，适当运动，促进血液循环。既然患者执意在西藏治疗，就安排藏医会诊一下。”屏风隔断后面传来医生的嘱托。

懒猫咪回到床边，一脸严肃地对蘸冰说：“这回好啦，让你一路疲惫还没缓解就到处乱跑。你到雪域高原来是放空治疗的，不是来探险寻宝的，安静些时日别再折腾了。”

“我保证，谨遵猫医嘱，就在八廓街驴社呆着，那约卓玛的事～？”歪在床上的蘸冰狡诈地笑着。

“你先回去歇两天，按时吃药，等老藏医约好给你诊断后，再安排你和卓玛聊，满脑子想的不是寻宝就是追姑娘，就该让那瘤子灭了你的念想。”懒猫咪也觉得这话有点诅咒的味道，一吐舌头歉意地把药和水杯递到蘸冰眼前。

“嗷～原来你还惦记着卓玛，这事我挺你，藏族女孩喜欢的蜜蜡、天珠、绿松石和珊瑚，你要送她饰品我帮你搞定。”鞋跋莫名的激动，有种将劲敌礼送出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