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光暗扎基（1/1）
“医生医生，怎么样？”男人焦急的问道。
“恭喜，母子平安。”
郑天伦站在医院的走廊之中，他环顾四周，一群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围在一个手术室的门前，对着那个身着白衣的医生问东问西。
仔细的定睛看去，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郑天伦的眼中是看不清模样的。他能看到的景色中，那些人儿的脸部是模糊的，但是在模糊之中隐约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原来，过去这么久都已经记不清很多人都模样了啊。
郑天伦在走廊的围着的人流中间缓缓穿过，看着周围一个又一个的模糊面庞的身影。
这个应该是大舅，这是叔伯，这个应该是外公......
在模糊的人影中，郑天伦通过仅剩的轮廓与记忆去判断着这些站着的人的身份。
在不断的辨认中，郑天伦走到了人海的最前方。在医生面前的是两位有些佝偻背影的中年人，他们最为急切的问着病房内的一切情况。
尽管两位的面庞也是模糊不清的了，但是郑天伦却无比确定他们的身份——数百年前生他养他的父母。
周围其他的身影此刻似乎发现了郑天论的存在，此刻似乎都在对着他打招呼，每有一个人对着郑天伦打完招呼就会化为碎末消散。
当所有的人散去后，中间的医生也消散不见。
他的父母此刻缓缓回头，似乎才是发现身后的郑天论。
郑天伦缓缓伸出手掌，慢慢的靠近两个模糊的脸庞。两个身影尽管看不见表情，但是从动作上也能看到他们有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三人都缓缓举着胳膊，就在要碰到对方的刹那间，两个身影也唰的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郑天伦高举着手，微微前曲弹出的食指良久的立在半空中。
是啊，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人类早就化作了黄土，没有什么是能扛过时间的冲刷的。即使是爱，即使是亲人，也模糊了脸庞。
只可惜，当时气血方刚，没有发现那顶天立地的背影已经佝偻，没有用臂膀好好得为他们阻挡天上的风雪。
郑天伦前曲的手掌缓缓紧握，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但是他的后槽牙紧紧的咬着，他的掌心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被印上了深红的指痕。
他不后悔最后走到了他们口中的歧途，他不后悔年少热血的付出与无效的拼搏，他不后悔那些无意义的劳动。
他仅仅后悔，在他没有被黑化之前，在他们都还活着的时候，在一切都没有彻底崩坏前，在他还清醒的时候，他没有好好的去弥补他们。
良久过后，郑天伦将微微颤抖的右臂放下，他走向空间中仅剩的那个手术室大门。
郑天伦的身后，医院走廊的一切就缓缓陷入黑暗。那就像被关上了所有发光反光的效应，那就像有一种存在张着巨大的深渊色的巨口，一下一下的吞噬过来。
郑天伦将手搭上了手术室的把手，同一刹那，他感受到来自背后注视。随后他右手抓着门把手，从左侧转过身子，头偏向左肩向后方看去。
世界已经全部化作了黑色，医院的手术室以及其后的房间，就像是一所孤独的悬立在没有一丝光芒的虚空中的发光立方体。
郑天伦侧着身体，整个天地间唯一发着光的手术室将他的皮鞋染出一星光点，映着他飘飘的袖衫。
而世界的黑暗距离他的脚尖已经只有一米之遥，就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在他的平静的眼眸中，一个身影在这深黑的世界深处站立着盯着他。他对那道身影是无比的眼熟，因为那道身影赫然就是——他自己。
其实真正说起来，那个身影才是真正的他，而现在站在手术室门前的才是冒牌的郑天伦。
那个立在黑暗中的身影，就是当年被种下黑暗之种改造后的郑天伦，而他仅仅是当年郑天伦及时砍下的未被侵蚀的灵魂一角。
在星光之力量的刺激下，他被唤醒的同时，那个“真正的郑天伦”也缓缓的苏醒。就在他灭掉那两个碍事的人格后，他获得了当年的全部的记忆，自然知道“真正的郑天伦”苏醒后必然要先灭了他。
在黑化前将希望寄存他身上，黑化之后首要灭杀了他。
此时站在黑暗中的郑天伦，除去冷漠的眼眸之外，浑身上下的气息已经与异生兽无异。
只待最后的自己也被灭杀，那么扎基，就将真正被黑暗驱使。可怜的呐，之前的郑天伦还一直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可超脱的。
“你已经遗忘一切吗？”在医院前的郑天伦对着黑暗中虚立着的“郑天伦”问道。
黑暗中的“郑天伦”没有回应，就只是冷漠的看着那个光下的人影。
咯嘣
在光下的郑天伦的嘴巴中响出咔吧的清脆响声，就像是咬断了什么一样，他的嘴角缓缓显现一丝丝的红色，不仔细观测根本看不到嘴唇深处的一道细线的鲜红。
“你抹除他们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心痛吗？”回忆着刚刚一个个散为粒子的人影，光下的郑天伦闷声恶狠狠的疑问着，他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怒火的神色。
说完后，他伸出左拳轻轻向前擦过嘴角，看了看拳头上方，确认了鲜血没有顺着嘴角流出。
“这是最后的地方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这说给那黑暗下的“郑天伦”。
“当你连这里也抹除后你就彻底与过去没有关系了。”光下的郑天伦转过身背对着黑暗，“这里面躺着的就是那年的我，与小雅。小雅和女儿是后来我们最重要的光与救赎。这里就是，一切的开始，是奈克瑟斯传到我手中的开始。我会守在这里，一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
说完后，郑天伦拉开手术室的房门，侧身走入其中。
他没有听到，在后方黑暗中的“郑天伦”的喉咙中传着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小...雅...，一切...开..始...”
————
呼隆
呼隆隆
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巨大物体砸在了地上，很远很远。
郑天伦猛然的睁开眼睛，他一掌拍在地上，原本盘腿侧躺的身体立马弹到了空中，双腿抽开，身体一斜，整个人就站立起来。
他三两步走到一个稍高的石头上，极目远眺去，在黑红色的世界中，隐约有什么东西正在抖动着从天边走来。
郑天伦微微眯眼，那不像某个物件，就好像整个天边的线条都开始波动起来。
异生兽？将整个天边都遮住了！？
郑天伦眼眸黑雾流动，极远的那个波动中，他隐约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头颅，确定了那是异生兽组成的队伍遮住了这处空间的天边。
郑天伦回头看向他身后不远处围坐着黑球的五人，“应该是他们的行动被拏兽察觉了。”
被拏兽察觉...这就表明那位黑暗之主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动。
郑天伦摸向自己的胸膛，他在上一次大战时留下的那双内伤并没有完全痊愈，而此刻不是有着黑暗种子形成的他也无法完全用出扎基的力量。
如果真正的扎基在此，即使是将整个天边都遮住的异生兽群也将会是砍瓜切菜一样的简单，因为扎基的力量在大战前也已经隐隐摸到了神级的层次。尽管离神级层次还差着一些距离，尽管因为这一丝的距离，他与神明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差距，但是对付这种低级的存在就是如同翻手一样简单。
可是他不是，他如果要释放出扎基的力量，那么下一刻黑暗之种就会将他完全侵蚀，他的精神世界将会崩塌，他仅剩的最后意志就会被迫围困在那所医院之中。
到时候更不要说对付异生兽，仅仅不对后方的五个人出手就已经是最好了。
但是......
郑天伦缓缓从手中掏出一枚“进化信赖者”，他手中的这柄短剑并不是闪耀着，也没有暗淡着，而是常亮着一种金色。
郑天伦凝视着手中久违的这把短剑，思绪飘扬。
...
“想必你也知道吧，你‘活’不了太久的。”星站在了郑天伦的旁边，望着远处忙碌的人们缓声说道。
“你的伤怎么样了。”郑天伦并没有回答问题。
“死不了。但是你，就算是什么都不发生也很快就会彻底消散。”星回应道。
沉默片刻
“我自然是知道的，有了两个人格的记忆我自然知道了自己是什么存在。而真正的郑天伦也快要苏醒了。”微微低了一下额头，郑天伦说道。
“你必须死。”星突然说道。
“我知道我罪该......”
“不，是黑暗之种在你们体内锁住了绝大多数的光之力量。你死后，力量回归到刘蕴希那里我们才有胜利的希望。不然，这么长的时光......”星打断了郑天伦的话。
又是沉默片刻
“原来如此。”郑天伦缓缓说道。
星轻轻点头，“我比你们更清楚黑暗之主，我是对付不了祂的，能对付祂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当然祂刚复活，还是不知道的。所以我只能集结所有人的希望，这样还可能有一次胜利。”
星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短剑，递到郑天伦眼前。
郑天伦眼眸微颤着看着眼前的物品。
星说道，“如果遇到不得不使用力量的时候你可以拔开它，作为曾经的适能者，想必你也对这种力量运用的很熟了。只是，记住了。使用之后，你体内的黑暗之种也将会彻底恢复。”
“我自然知道。”郑天伦微颤着接过了这枚短剑。
“唉，我自然是想要你和盖亚她团聚，但是等你们从那世界回归现实后，我会用出所有的底牌对付黑暗之主。最后能否胜利的天平能否倾斜，就要看其他人们的了。希望小希他们可以做到啊。对了，如果你能活着回来，还是要或活着回来的，多多少少现在的你也算个帮手，比多个敌人的好。你只需要在最后的大战结束前死亡，不要再让扎基复生，所有的力量都换到纽带之光中就好了。那样就最好啦，那样...就最好了。”
...
“使用...最好...活着...死亡...”
星当时的话还回荡在郑天伦的耳边。
是的，此时他手中的“进化信赖者”并不是真正的进化信赖者，它只是仿照的样子，然后星往其中注入了大量的纯粹光能量。
而郑天伦只需要拔开使用即可，久违的使用光能量啊。
天边的异生兽群体飞快接近，此刻不依靠能量仅仅是用肉眼，郑天伦也已经能看到了一只又一只的数不清的异生兽正大步跑来。
郑天伦回头看了看盘坐中的郑幻荧，“对不起，小荧，爸爸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爸爸好想一直守护在你旁边啊，但是爸爸只能先走啦，一定照顾好自己啊。”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应激神经反应，闭着眼睛的郑幻荧手掌在郑天伦说完话后猛然颤动两下。
不过大家都没有发现，也不是大家，此时醒着的只有郑天伦了。
毕竟郑天伦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转过身来的他，眼角已经噙着几滴几百年老汉的泪珠。
“对不起，小雅，又要丢下你们母女俩而去了，照顾好自己啊。”郑天伦又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
呼吸两瞬后，郑天伦猛然睁开了眼睛，旋即拔出了“进化信赖者”的剑刃。
嗡！
金色的光芒开始如同心跳一般在剑身上闪烁着。而“进化信赖者”的剑鞘在剑刃拔出后直接被迸溅的力量弹为了粉末。
郑天伦默默的感触着那道光束，知道心跳与之齐合共鸣。
咕咚咕咚！
哦！这该死的感觉真让人着迷，这久违的共鸣。
此身，死而无憾了！
郑天伦旋即左手抓向自己的心脏，就如同身体内又出现了第二个心跳，一道道黑色的线条顺着心脏蔓延到了郑天伦的全身，他的眼睛也开始变得血红。
他感觉一股狂暴的意识冲击着他的脑海。
嗡！
右手的金光开始闪烁，逼退了他脑海中的意识。
哈呼！哈呼！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左手握着一团从心脏抓出的黑光，右手持着金色的光剑朝着天幕的异生兽冲去。
天地稍静片刻...
“啊！”
一声轻呵震荡天地，一道缺失了两百多年的光芒最后的再次出现。
此时的一道金色光束冲天而起，随后对着异生兽的方向飞去，金色光束周围交缠着一道黑色的光束，在飞行的过程中不断的扭转交缠，直到形成了一幅螺旋太极图。
嗡！
飞到异生兽面前的时候金黑交织的光芒散去，露出了扎基的身形，不过不同的是，黑色的身躯上是金色的线路，红色的眼睛此刻变成了乳白的光芒。
一道巨大的气流自扎基身上爆开，弱小的异生兽直接掀翻，其他能扛住冲击波的异生兽也停下脚步，看上头顶的威胁。
它们没有智慧，但是本能感知到了威胁。
扎基微微低头，此时两种力量交互，他已经真正的摸到了神级的边缘。
但是——在与金光交汇变身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体内某种封印似乎被打开了一样，浑身一阵轻松。那股欲侵蚀他的意志也消散不见，但是他知道，等力量使用完毕，现在的他就会“死去”，那股意识将会回归身体。
嗡！
“速战速决吧。”
光暗扎基左手手甩出一道巨大的半金半黑的光球，炸翻炸碎了数不清的异生兽，右手手臂甩出一柄巨大的黑色光剑。
随后，光暗扎基头朝下，提着黑色光剑，冲杀向那异生兽群体。
今日，一个都别想从我身旁跨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