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一腔情愿（1/1）

因为江宴的个人画展的开展时间所剩无几，二人也不好再在医院多停留。吃过早饭，确认周恙的情况无异后，他们也该告别了。

张运择以“相遇就是缘分”为借口，厚着脸皮加上了周恙的联系方式。

江宴默默在旁看着全过程，第一次觉得张运择很上道。

他面上平静如水，心底却浮出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雀跃。

告别之际，周恙又一次郑重的向他们道了谢。

“哈，举手之劳嘛。没事的时候，你也可以找我们玩。随时欢迎哦。”

张运择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只是耳尖上染了一层薄红出卖了他此刻真实的心情。

第一次有大美女向自己道谢，张运择有些晕乎乎的，心里面飘飘然。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房门关上后，屋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周恙扭头看着窗外的明亮，第一次觉得，原来离别也可以让人心生期待。

吊完最后一瓶点滴，已经是下午了。周恙从医院出来后，便直接打车回家，打算洗个澡再换身衣服。

周恙坐在床边，手里的毛巾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沐浴过后，周恙整个人的精神气也好了些，白皙的脸庞还残留着点被浴室热气蒸过后的红晕。迫人的冷艳感也柔化了几分，带了点属于现在十几岁少女年龄的娇俏可人。

“叮——”搁在床边小柜子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俯身拿起手机。划开锁屏，是杨烁发来了信息。

“恙哥，今天放学后老地方见，你要的东西搞到了。”

某个字眼让周恙原本要敲字的指尖一顿。她将手机的状态栏划了下来，看了眼日期。

12月12日，周一。

周恙眉头微皱，竟然搞忘了日期。也就是说她今天翘了几乎一天的课，而且还没有向老乔请假。

想起之前老乔每次找她的谈话场景，周恙的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稳住了老乔一段时间，结果今天故态复萌。明天去学校后，她绝对会再次被老乔约谈。

周恙浅叹了一口气，依旧是直接选择摆烂。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沉。

想到这，周恙便直接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迅速打字，回了刚才的消息。

“好。”

回完消息，周恙随意将手机往床上一丢，便准备换衣服出门。

——

齐知悦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虽然摊了一本练习册，但思绪却一直停留在身旁的空位上。

周恙今天一天都没来上课。

上课的各科老师见怪不怪，也懒得再浪费时间问她的去向。倒是班主任老乔若有所思的盯了这边的空位一会儿，之后也是没说什么，继续按着进度讲课。

班上也没有多少人在意周恙的缺席与否，她独来独往惯了，游离在班级里各个小群体之外。

除了每次考试过后，发布成绩之时，能让大家短暂想起周恙的存在，其余时间很少能想起这个“透明人”。

而且班上的同学大多是和周恙一样，是从三高的附中直接升上来的。

初中发生的那件事，轰动了整个学校。作为主人公的周恙当时自然万众瞩目，即使这件事早已被人有意掩盖住，但也难堵众人之口。

一传百，百传千。事情的原委是如何，似乎早就不重要了，大家都只在乎被拼凑成七零八散的传闻。

真相被掩盖于道听途说之下，日渐消弭。

班里在座的各位自然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周恙的“事迹”。所以大家也都有意无意的排斥着周恙。

周恙是禁忌。

避之不及的禁忌。

所幸周恙性子淡，懒得应付不熟的人。这种局面，她倒也乐见其成。

齐知悦在和周恙做同桌之前，自然也听说过有关周恙的传言。

但齐知悦觉得，与其空信被捏造的他人之言，还不如等待当事人的独白，所以就没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心怀赤诚的她希望可以与新同桌交好，而且在两人同桌的这一个多月里，虽然彼此言语交谈不多，但齐知悦直觉周恙是个好女孩。周恙除了性格冷了点，其他方面几乎挑不出一点错。

更重要的是，周恙一点也没有传言里的暴戾！

这是短期接触过后，齐知悦对周恙的真实印象。

但昨日刘婧的话还是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原来学霸不是不想玩，是不屑和我们这群学渣玩呀。”

这句话，让齐知悦一直以来的自信有所动摇。

她自以为和周恙也算面熟之人了，虽还不是朋友关系，但齐知悦一直以来都在努力让周恙至少不讨厌自己。

私心来讲，周恙的性格真的是齐知悦喜欢的类型。

如今以来，从始至终真的都是自己的一腔情愿吗?

小姑娘眼底开始有雾气聚集。

虽然有些矫情了，但齐知悦是发自内心的，认认真真的想和周恙建立朋友关系。

但进度条好像还是在原地踏步。

一旦知道了这个事实，齐知悦更自闭了。

整个人蔫巴巴的，手里握着的红笔无意识的戳着草稿纸。

笔尖处，晕染出一片红痕。

而纸张的背处也留下了一个微小的、抹不平的凸起。

——

周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围了条围巾便出了门。

临近傍晚，天色突变。

凛冽的寒风肆意横行着，路边光秃秃的树杈被吹得直颤悠。

周恙大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双手插兜，站在路旁等出租车。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她可以先去吃点东西。

一辆黄色出租车停了下来，周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关东煮的热气裹挟着食物本身的香气，扑面而来。周恙坐在便利店的靠窗位置上，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

她玩着手机，时不时咬两口手里的煮串。耳机里放着舒缓的歌曲，整个人淡然而恬静。

玻璃窗外是车水马流，浓稠的夜色自天际而垂。霓虹初上，独属于世间的烟火升起。

而店内的灯光如炽，窈窕的人影映在玻璃上，被五彩的、大大小小的光晕包围。

耳机里，有些慵懒的低沉男音正吟唱着：

“I don't wanna die but the night is cold.Nobody be my friends I just wano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