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命无缘，心有哀（1/1）
玉雪尊者对莫梵道：“若有一日，无处可去，那就接受平凡的人生吧。”
莫梵追问道：“什么叫平凡的人生？”
“生老病死，苦痛辛劳，无聊寂寞，是为平凡。”
“什么……”
莫梵闻言一怔，瞳仁微缩，继而笑了。
他不怕平凡，只怕平庸，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纵使是身为炉鼎，只要信念坚定，也能成就大道。
什么平凡，什么寂寞，都是杂念而已。
玉雪尊者说完之后，就轻轻转身，凭空消失了。
她最后的一句话是：“这场争斗，到此为止，各自散去吧。”
月问石冷哼一声，黑雾笼罩全身，重新抓住了方天画戟。
云龙子高声道：“前往青林城修整。”
云袍少年拉住了莫梵的手，不紧不慢道：“我叫慕容夜，长夜的夜，你不必行礼，叫我前辈什么的，可以喊我一声师兄，也可以直呼其名。”
“嗯。”
莫梵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淡月如钩，墨江如龙。
而上游的乌海犹如巨大的镜子，光滑平整，不见尽头，偶有几只飞鸟掠过，带起了少许的涟漪。
月问石立于高空，静静地注视着他。
再看前方，仙鹤展翅，剑光如林，一众修士声势浩荡，前往青林城。
慕容夜拉着他，坐在了最大的仙鹤背上，就和邻家哥哥一样，同他说话，安抚他的情绪，似乎是怕他受到了惊吓。
而慕容辰昊被云龙子拉走了，正在后面受训。
在其他仙鹤的背上，有很多漂亮的女修，她们衣衫华美，容颜精致，妙目盈盈，时不时的看向了莫梵。
莫梵目光平静，拱手道：“多谢师兄带人救我。”
慕容夜抖了抖自己的云袍，就和真正的少年一样，潇洒笑道：“不必客气，斩妖除魔，本就是我辈义务。”
莫梵好奇道：“师兄和慕容辰昊长得很像……”
这爷爷也太年轻了，比孙子还要英俊。
慕容夜笑道：“修道就是这样的，返老还童，乃是寻常事，等你结丹之后，就会明白其中的奥妙，慕容辰昊是我的孙儿，血脉相连，本该传承我这一脉，可惜，他心性不足，还需要多加历练。”
少年说着，招了招手，一位重玄仙宗的弟子飞了过来，躬身行礼。
慕容夜询问道术法术大比的事情。
弟子禀告道：“道术魁首是慕容师兄，第二名是戚怀达，听说戚怀达伤的不轻，正在请人救治。”
“嗯，去吧。”
等那弟子离开之后，慕容夜才道：“既是比斗，要不杀之，要不就大方一点，点到为止，他想杀人，却没有把握住机会，白白惹人非议，还给自己树敌，看似稳重认真，其实有点愚笨，不够灵活。”
莫梵忍不住点头道：“他的确比较固执。”
有些地方显得很古板，严肃又无趣，还有点霸道。
云袍少年笑道：“那你喜欢他吗？”
莫梵摇摇头道：“不喜欢。”
“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莫梵摇头道：“以前的事情，我也记不清楚了，也不想轻易的喜欢谁。”
“前尘尽忘，其实是一件好事，预示着新的开始。”
慕容夜看向远方道：“假设一下，如果你想要寻找道侣，会找什么样的？”
莫梵想了想道：“不知道，我不想找道侣了，只喜欢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会很孤独的。”
“孤独就孤独吧。”
就这样闲聊着，众人返回了青林城。
青林城主亲自迎接，还打扫好了城主府，请仙师降临。
不但如此，还有豪华的晚宴，以及精妙绝伦的歌舞。
在宴席之上，慕容辰昊心情阴郁，看着上座的莫梵，不断的喝酒。
谢道寻拉住他道：“少喝点吧，慕容。”
慕容辰昊沉默不语，继续给自己倒酒。
谢道寻低声道：“想开一点，来日方长啊。”
慕容辰昊轻声道：“师尊说，我和他命里无缘，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
“什么缘不缘的，如果你是元婴修士，还怕这些吗？实力才是硬道理。”
“或许吧……”
慕容辰昊举杯，一饮而尽。
有人给他敬酒，恭贺他夺取道术魁首。
也有人暗中议论，说慕容辰昊失去了炉鼎。
更有甚者，说他无能，为了自己的前途，把炉鼎献给了师门。
“莫梵，莫梵……”
慕容辰昊默念着这个名字，逐渐醉了。
莫梵没有喝酒，而是在听慕容夜说话。
不一会儿，慕容夜就道：“时候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明天中午，我们返回宗门。”
“是，慕容长老。”
弟子们依次行礼，恭敬退下，只有慕容辰昊坐在那儿，死死的盯着莫梵。
慕容夜皱眉道：“丢人，云龙子，你说他怎么就这样呢？你是不是没有教过他啊？”
君子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有所不满，也应该做足表面功夫啊。
像个酒鬼一样，喝的酩酊大醉，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真是失态。
云龙子站起来道：“你的儿孙，你自己教吧。”
慕容夜轻声道：“哎呀，我最讨厌孩子了，莫梵，别搭理他，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云袍少年说着，就拉住了莫梵的手。
莫梵看向了慕容辰昊，只见酒桌凌乱，慕容辰昊双目赤红，正在瞪着他。
那副样子……有点可怕。
莫梵收回了目光，回去休息了。
不一会儿，慕容夜回来，提着慕容辰昊的领子，把他提走了。
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孙子，还能不管吗？
第二天。
清晨有雾，空气湿冷。
莫梵和众人一起去祭拜裴辕森。
几座孤坟，立着新碑，都是熟悉的名字。
何影……那个沉默寡言的护卫。
他也死了。
还有小云腾虎，如同猫儿一样的飞云，还没有长大，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那场战斗之中，只有戈枫侥幸存活，除此之外，全都被月问石杀了。
“妖魔，就是妖魔。”
莫梵看着冰冷的墓碑，心情有些沉重。
然而华色录自动运转，平复了那种沉痛。
谢道寻走过来道：“修行之路，危机重重，稍不注意，就会死亡。”
莫梵回头，看见了他，也看见了另外一边的慕容辰昊。
慕容辰昊表情麻木，穿着道袍，没有再看他了。
前面的云袍少年道：“记住今日的耻辱，以后勤加修炼，才能战胜妖魔，而不是身死道消。”
杨立奇道：“正邪不两立，血债只能用血偿。”
“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
一番祭奠之后。
众人散去。
巨鹤腾空，飞向了重玄仙宗。
莫梵低头看着下面的坟墓，表情有些空茫。
修士也好，妖魔也罢，都会被轻易的杀死。
在这个世界里，死亡，是一件寻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