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互惠互利（1/1）
“我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夏华眉头微微皱起，直视着流离明亮的双眼。
“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契约也好保护也罢。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
“是交易。我跟她的交易。”流离淡淡开口，表情有些茫然。
“那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夏华低吼，“你把我卷进这些事情来，还反过来说要保护我？还说要教我做事？
总之，我的立场很明确，我站在人类这边，不会任由你这个妖怪摆布！难道说你叫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吗？”
“我想你是误会了，夏华小姐。”流离看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从供桌上跳下，来到夏华面前。
“我真的只是想要你活着而已啊。你确实是人类，但是除了丁玲和我相信你以外，现在还有别人会信吗？
我现在与你是契约关系，你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抛开细节不谈，总之我与你的性命是密切相关的，你一旦被他们抹杀，我也活不成。”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审判？”
“从我与她达成交易的那一刻我就预料到了，一开始我想如果能不把天师府的人牵扯进来就最好了。
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敢保证，如果你一开始遇到的就是我，你绝不会有这样的成见。”
夏华沉默片刻，思绪回到了昨晚自己昏迷之后的场景。
……
昨晚，夏华昏迷之后。
“这里是哪里？”
夏华环顾着四周，精神一刻也不放松，毕竟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让她陷入这类事件的始作俑者。
“能仁塔，但也不是真正的能仁塔。”他嘴角上扬，手捏着一个精致的杯盏往夏华面前推了推。
里边清澈的茶水随着杯盏的移动而荡漾，扭曲了夏华的面容，“用你刚刚接触到的名词来讲的话，这里是我们的灵囿。”
“你把我……传送到这里，想要做什么？”夏华的眼神中混杂着担忧和愤怒，问道。
“我要是真能这么做就好了。”流离笑笑，“你的肉体现在应该是昏迷状态吧，放心，你只是以意识来我这里做客而已。”
“你究竟要干什么。”
“保护你，我想保护你。”流离抿了一口自己的那杯茶，眼神还时不时斜向夏华这边，似乎在观察什么，“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恶意，这你大可以放心……喝茶呀，喝茶，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夏华动也没有动一下。
首先她绝对没有把握从这里逃出去，甚至是打败流离，现在夏华要做的，是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尽量多的从他这里套取情报，然后期待丁玲能意识到不对劲，进而来救自己出去。
但是，夏华的潜意识告诉她，眼前的少年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具体是为什么，夏华自己也说不清楚。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不好对付啊。”
流离扶了扶额头，重新整理了一下服装，坐姿也端正起来，一脸严肃道：“我这么跟你说吧。首先，我承认是我蓄意制造了这一切，虽然泥心瓦像不是我搞的鬼，也只是顺势而为而已。
毕竟我还没有能耐能跑到聚利塔里偷东西……这都是为了创造机会让你跟我签订契约，以便我更好的保护你。”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我想你应该不会是对一个人类女孩一见钟情了吧。”
流离依旧是微微笑着，没有理会夏华的后半句话，“我跟一个朋友做了交易，她让我保护你的安全。”
“她是谁？为什么是我？”
“她是你的一个老朋友，不过你不记得她罢了。
至于为什么是你……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但是在见到你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人。”
“你骂谁不是人呢？”夏华一拳锤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一抹灰尘自上而下飘落，落在夏华的那杯茶中。
“女侠……真是力大无穷啊。“流离勉强笑了笑，安抚夏华就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我没有在骂你，不过你应该注意到了那群天师对你的态度了。”
夏华想起了丁玲在与她对视时的那一顿，和天师们对于处理夏华的诡异之处，并没有对她隐瞒自己的存在，反而更像是故意想要让夏华了解，最后也想着把她带回去……
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你现在，就像是这盏茶。”流离指了指夏华面前那杯被污染的茶水，青色和灰色混合交融。
“这是什么意思？”夏华有些不解，她发觉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少年。
“你知道灵是什么吧？”
“丁玲说是构成世界的能量……”
“之一。”流离纠正道：“构成现实世界的不只是灵，还有一种叫做炁。”
“一般来说。”他继续解释，语气颇有点上课的意思，“灵只存在于非人生物体内，妖精也靠着吸收天地灵力提升修为。
而炁，则只存在于人的体内，在人的周身流淌，有些人类就靠着炼炁来提升自己，从而获得力量，就像那些天师。”
“而你……”
夏华看向那盏茶，有一个想法慢慢浮现在她的心中。
“我不仅有炁，而且还有灵力？”
“答对喽！”流离开心的拍了拍手，“你很特殊，夏华，你的体内一直潜藏着灵力，但是在你的前二十几年时间里都没有被激发所以一直被炁给掩盖。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封印迟早会失效就是了，但是今天，我为了救你，强行催动了你体内的灵力，从而让你下意识地使用了妖精才能使用的法术。”
“所以，丁玲看我的眼神变了。”
“毕竟你是个新手嘛，根本不懂得隐藏灵力，再加上你体内的灵力如此……海量，现在反过来把你体内的炁给掩盖了。
他们自然就认为你是妖怪了嘛，说不定，他们现在还以为那隧道中的灵囿是你干的呢。”
“他们不会的，起码丁玲不会。”
“随你怎么想吧，总之，我得让你尽早学会隐藏灵力，否则，你会被他们……”
流离伸出大拇指在自己喉咙上一抹。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在胡诌？”
“因为契约。”流离身体前倾，朝夏华挪的近了些，“你试试看对我说谎。”
“干什么？”
“就试试嘛，又不会怎么样。”
“我的性别为……为……女！”夏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看吧，契约的前提就在于，我们不能对对方说谎。”流离眼睛光芒流转，“这下，你信了吧。”
“所以，这股灵力不是因为你才产生的？”
“不是，相反，我的灵力是因为你才产生的。”
夏华感到匪夷所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她的交易，又为什么现在才找上你吗？”
夏华不语，因为她预感到这个人接下来就要揭晓谜底了。
自夏华开始接触流离以来，她就隐隐感觉到这个流离好像是那种天生的表演型人格，做任何事都故意给人留足了悬念。
说实话，很让人生气。
不出夏华所料，流离又开始抑扬顿挫的说道：“我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离开这座塔，我因为某些原因被封印在这座能仁塔里，最多只能在塔附近的山上游荡。
但是有一天，来了个女人，她告诉我，我可以与你缔结契约，这样子的话我就可以靠契约从你这里汲取灵力，因为你的能量不受能仁塔的约束。
所以我的意识就可以依附你离开能仁塔，甚至给自己创造一个身体……
而条件，就是要保护你，因为你体内的灵力就快要突破自身的桎梏了，我答应她在你的二十五岁生日前找到你，并确保你有足够的能力自保，非常公平。”
“所以，我们算是互惠互利？”
“正确。”
“那天师府为什么早就在找我了？”夏华隐约还记得丁玲一见到自己就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我也不得而知。”流离摇摇头，“我不能离开大云山，自然获取不了太多情报，说实话，这次当我发现这届头雁的目标居然也是你时，让我大吃一惊，不过还好那个丁玲比较大条，否则我不好得手。”
“你原本，不是这么打算的？”
“没错，我也不想闹出人命不是？”流离耸了耸肩，“一切都是这么巧，泥心瓦像出逃，天师府派人追寻，我正好看见你在那辆公交车上，公交车正好遇上泥心瓦像……”
这一切，巧的离谱。
“我怀疑，是天师府高层故意放出了泥心瓦像，以掩盖真实目的……因为顺带一提，隧道里的灵囿，也不是我干的。”流离正色说道。
夏华的瞳孔骤然收缩。
”总之，你在那里要小心，同时，我也会教你隐藏灵力……等等，你在干嘛？”
“不好意思，我的立场很明确，我相信人类多过一个妖怪。”夏华骤然发力一拳锤在桌子上，确切的说，是锤在流离拿来的那本书上，顿时整个空间都震颤起来。
“多谢你的好意，我会凭借我自己调查清楚的，到那时候，我也会选择我该相信的人！”
又是一拳捶在那本蓝皮书上，流离的表情瞬间难看起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一直在想着怎么出去吗？居然还给她找到了阵眼！
夏华知道自己没有多大的力气，也就是说，刚刚自己第一次的捶桌是不可能撼动整个建筑物的，那天花板上一抹灰尘的掉落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这个虚拟的空间经不起折腾，而自己第一次，恰好锤在了那本蓝皮书上！
也就是说，她从中看到了了一丝可以从这里出去的可能性！
“夏华小姐，别冲动！”流离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但是并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
夏华没有理会他，快速抓过那本蓝皮书，翻开，两只手各扯着一边开始向两侧发力，空间不断震动……
书本的中间出现一丝裂纹。
裂纹向下蔓延，夏华眼前的空气里也凭空出现一丝裂纹，似乎与书本同步，在不断的扩张。
最后，当裂纹彻底贯穿了夏华的视野，她面前的流离就像纸一样被撕成了两半。
只不过，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平静，似乎还带着笑。
滋啦——
随即整个空间像一张白纸一样被撕成两半——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