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境界（1/1）

昨夜。

在众人安顿好了昏迷的夏华并让精通医术的环儿确认并无大碍以后，都十分默契的走出病房，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丁玲。

丁玲背靠在房门上，黑暗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就算你不想说，我们也会相信你的。”环儿率先开口。

但那丁玲只是摇了摇头，用口型说道。

“这里不方便，隔墙有耳。”

众人皆是一惊，环儿更是敏锐的望向身后，却被丁玲一把拉住，冲着环儿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打草惊蛇。

这里可是道观内部，不可能会有妖怪潜入，那也就是说。

来者是道观的内部人员。

随即，丁玲微微张口，但没有发出声音。

“老傅和环儿留在这里看住夏华，别让他们抢去了。苗岚跟我来。”

紧接着，丁玲又看似活泼的朝傅勒和环儿招了招手，便与苗岚先后离去。

整栋楼，寂静无比。

顶层天台上，有两个身影凭空出现，二人的面容被黑布所遮掩，也都换上了特制的夜行衣，正相互对视着。

“怎么办，他们分开了，是去抓目标还是跟踪丁玲？”

“有傅勒在，我们肯定得不了手。至于丁玲嘛，这人做事大条得很，既然她想跟长老对着干，我们应该优先关注她。”

“但是这个女人比咱俩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别怕，她难道还能杀人不成？再说了，我们只需要汇报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就行，咱们远远看着她还能发现不成？”“嗯……嗯？”其中一人看向丁玲离开的方向，忽然惊疑出声。

“怎么了？”

“她……她和苗岚突然凭空消失了！”

“你怎么连两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另一个黑衣人看上去十分气恼，用手一巴掌拍在旁边那人头上。

“是真的凭空消失了！大哥你信我啊！”

与此同时，丁玲和苗岚二人躲在竹林之中，看向远方的宿舍楼，半晌之后，才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没人盯着了……你的能力还挺好用。”丁玲咧开嘴笑着，还不时拍打苗岚的后背。

“有事说事吧，我维持不了太久的隐身，况且还是两个人。”

听闻此言，丁玲顿时收起了笑容，开口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泥心瓦像的出逃实在太过蹊跷？”

“你是想说一次出逃三只？可是自从那塔被你一剑劈开以后那条缝就一直在漏。”

说到底，还不是你害的。

丁玲额角挂下几道黑线，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

“我当时也是急了，你可不能怪我啊。哎呀不是这个，我是想说，现在聚利塔的安保措施已经很到位了，甚至两位长老都在这里坐镇啊，泥心瓦像是怎么出来的？就算是因为疏忽出逃了，那它们为什么傻傻的躲在隧道里等着被人发现啊？”

苗岚没有说话，示意丁玲继续。

“要我说肯定是那些长老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跟那三只泥心瓦像做了交易。”

此时苗岚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你的意思是，泥心瓦像只是个幌子，他们另有图谋？”

想及此处，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栋宿舍楼，里面躺着个谁他们心里都清楚。

“夏华……她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前不久，安实渺那个老家伙让我跟踪一个女孩子。说她跟妖有联系。”

“是夏华。”

“对，随后我便去查找了她的相关资料，但是一无所获，甚至可以说，她的人生毫无特点。”

丁玲顿了顿，见苗岚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

“在么我就去质问那个老东西，毕竟夏华不是呆在家里就是她朋友家，一天天的我都快无聊死了。但是安老头却反问我，有没有听说过炼妖。”

苗岚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

“这不可能。炼妖之术早在百年前就失传了！”

“但是从现在来看，夏华确实是炼妖，起码符合炼妖的特征。”

“海量的灵力、凡人的寿命……既然夏华是炼妖，也就是说——”

“炼妖之术没有失传，甚至拥有者可能还活在当代。”

“所以，长老们真正的目标是对夏华反向研究，从而获取炼妖之术？为此他们才设局让夏华卷进此次事件，顺便还可以对她测试一番？”

“就算是为了这种事，他们也没有任何权利平白无故的搭上了一条人命。”随着丁玲双拳紧握，她的脑中顿时浮现出初次见面时，泥心瓦像的黑碗碎片竟然伤不了夏华一分一毫的诡异场景，当时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想来夏华可能真的拥有某种法术。

“很有可能，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通。”丁玲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既然她是妖，为什么她身上还带着微弱的炁？”

苗岚也点点头，“不过，世上对炼妖之术所知甚少，也不排除其产物会拥有特殊性……在了解透彻之前我们还不能妄加猜测。不过相比起夏华的身世，我更加好奇夏华本人是否知道自己的特殊，以及为什么你会对此这么上心。”

如果只是单纯想跟长老对着干的话，没必要去救一个妖怪。

“我觉得夏华确实向我们隐藏了一些东西，但是这些疑团终究都会随着时间而解开的，所以我不关心。但我认为她在一件事上没有对我们说谎。”

“什么事？”

“她觉得自己就是人类，而且我也相信她，因为我可以感觉到，她跟我有种说不上来的相似……

我们不能单凭炁和灵来判断妖和人，说起来，有些人还不如妖怪。

总之，就凭她是个人类这一点，我绝对不能让她被那些人给解剖了研究，得想办法把她保下来。”

”而且，她说愿意当你的朋友。“

丁玲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不久，寂寥的黑暗中就悬浮着一颗火星子。

”是啊，她也是我朋友。大不了顺了那些老东西的意愿当个长老……妈的，他们可真会算计，这波不说一石二鸟，至少也是稳赚不亏。”

“但这有违你的初衷。”

“这有什么违背不违背一说……再说了，你当真以为我被逼的没办法了？”

苗岚看着丁玲脸上那标志性的奸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需要我做什么？”

“把她带出宿舍楼，注意要刻意避开道观里的其他人。”

“然后呢？”

“让她离琉璃殿越近越好。”

……

晌午，琉璃殿。

开启后三分钟。

“夏华，其实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流离在镜子中对夏华如此道，“你现在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妖怪，强到离谱的那种，不少人肯定会想要把你欲除之而后快。”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夏华始终信不过流离，信不过一个妖怪。

但是她不能否认，从他们相遇到现在，流离的话都是合理且正确的。

如果契约是真的，那他能够帮助自己度过难关也是真的。

但是不能说谎不代表不能欺骗，有时候，话可以不说满。

“说到底，你现在可以看见我不过是因为我将意识寄托在了你的体内，与你共享你的灵力。

当初我既然可以激发出你体内潜藏的灵力，就可以隐藏你现在的灵力。”

“你的意思是……”

“我来作为你灵力的封印。”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句话，流离再次笑出声来，他没想到这个能一眼看出阵眼的姑娘是如此的伶俐。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拿捏。

”我，想要出去，不单是从塔里，还有你的身体里。“

流离将手贴在镜面上，好像想要来到夏华这边一样。

“我不允许。”

夏华斩钉截铁，她现在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处境，流离想要自己灵力，而自己也成为了流离的封印。

合着你说是封印，结果是给你自己用呗。

“别急着拒绝，你的灵力终究是你的，你想用随时可以取回。

况且我并不是全部拿走，重塑灵体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维系着契约的那部分灵力永远都会在那里供你使用，一旦我隐藏你的灵力，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这是为什么？”

“因为境界，境界的差异会影响一个人的眼界。”

“境界？”

“境界嘛……笼统的来说是人类用来划定一个人身上炁的总量的标准，但是没有这么简单，同时还要考虑身体素质、精神力强度等等因素。”

说着，流离突然开始掰起了手指头。

“好像有十二道，分别是开岁、仲钟、雩风、纯阳、鸣蜩、林钟、相月、南宫、玄序、应钟、龙潜、星迴。其中，仲钟、林钟、应钟被称作三大关，比如说仲钟境及以下者统称为仲钟，仲钟以上直到林钟境者则统称为林钟……”

“那我的境界呢？”

夏华不免有些好奇。

“你现在还没有境界，只是个没修炼过炁的普通人。”流离露出挑逗似的笑容，但随后又话锋一转说道：“有意思的是，这个划分标准同样适用于妖精，可以比对灵力的总量。”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夏华，语调竟然有些兴奋：“夏华，你在炁的造诣上虽然只是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

但我可以告诉你，从你的灵力总量来看应该属于相月境巅峰。

但是别高兴的太早，你的实力还远不如一般妖怪，光光量大可不算什么，你得学会怎么使用才行。

至于那个叫丁玲的小姑娘……我承认她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龙潜境。

而在这座道观中，就算是那位安长老，境界也不过玄序。”

“那比我境界高的人也存在啊。”

也就是说依然有人可以看透夏华。

“封印你灵力的人是我，就相当于是把灵力交由我来保管……”

这样一来，只要是境界不高于流离的人，就看不出他隐藏了夏华的灵力。

“所以是以你的境界来做比较？你的境界是……”

“是秘密。”

两人交谈间，忽然流离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侧耳倾听着，听了几秒钟，他的语气突然有些急促起来。

“看来那些天师就要来了……夏华，请你相信我，把你的灵力借给我吧，我会用时间证明，我和你的关系无法用双方的利益来衡量。”

流离将手贴在镜面上，紧接着，夏华走到供桌后面，也将手贴了上去，正对着流离的手。

她再一次选择相信他人。

“记住，切勿将我的存在告知他人，否则我们都将万劫不复！”

话音刚落，夏华的肩膀就搭上了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

“我去！你吓我一跳！”

夏华回过神来，发现苗岚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满脸阴沉。

而那面镜子，似乎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