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承认自己的迷失（1/1）

又是一阵猝不及防的眩晕，再次睁眼时且月脱离了阿月的身体，回到了瑾瑜身旁。只是他们依旧跟在川泽身后。

川泽将阿月的尸体带出了战场，将她安葬在玉门关。他坐在她的墓前，流泪不止直到风吹干了他的眼泪，他才离去。

华胥

川泽刚踏出银门，一只金色的神鸟便停在他面前。他面色平静地快速结印施法将脉案从自己袖口的蝴蝶中凝结成一本蓝色的册子交给了神鸟就转身离去了。

“他去哪？”且月问道：“他怎么了？看起来很是伤神。”

瑾瑜沉默着并未回答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川泽离去的方向。随着川泽消失在这露台，这里的一切开始被白色的光晕覆盖又褪去。他们回到了且月的家中。

且月从沙发上醒来时，已是夜晚，巨大的月亮悬挂在窗外。瑾瑜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亘古不变的月亮，清冷的月光洒下落到他的身上落进他的眼底，玻璃窗反射出他的模样，他的眼神疏离，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且月缓缓从沙发上爬起走到他身旁：“你在想什么？你爱她？”

瑾瑜没有说话，且月侧头观察着他的神情，他神色自若看起来没有任何触动。

“或许我爱过她，我不知道，已经过了太久。且月我爱不爱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她是你，又不是你，但你们的内核终究是相似的。”良久，瑾瑜才开口说道。

“我感受到什么？爱，她的母亲爱她，她的父亲爱她，她的兄长爱她，辞镜爱她愿陪她赴死，辞树爱她愿为她而死，甚至，你也爱她。命运的捉弄让她悲凉，哀戚，决绝赴死。在她的身体里我感受到她的恐惧。她恐惧死亡，但却又更害怕自己是个逃兵。最后她觉得自己死得其所。

她很矛盾也很坚定，我也很矛盾但我却并不坚定，我和她不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谁？究竟想要什么？我很羡慕她，不仅羡慕她坚定也羡慕她有人爱，我最羡慕她的是她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使她强大的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而是驱使她做出决定的爱。”

“爱能使人生也能使人死，爱让人怯弱又让人勇敢，爱也让我们学会牺牲和成全。”

“你们人类总是把爱看得太重。”瑾瑜听完且月的长篇大论，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悲凉。他转过头不再看月亮，而是带着这些悲凉望向且月：“你说你最羡慕她，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可你分明知道他们是爱你的。”

“是啊”且月有些伤感：“我知道，也能感受到。可是最爱我的人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像她那样爱我。”

“那你的父亲呢？”

“他当然爱我，只是他更爱他自己。”

“你觉得这有错？”

“我不知道。或许没有错吧，一个人首先要爱自己才能爱别人而不是一味的牺牲自我。可是，他太爱他自己以至于为了自己的欲望伤害了我的母亲。我没有办法恨他，可也没有办法再面对他再坦然去接受他给我的爱。”

且月低着头，她的眉目如画如山色空蒙的西湖，她眉间微蹙，眼中氤氲，眉眼之间染上的忧愁像是山间久久不散的雨雾。瑾瑜低头注视着这幅山水画的点睛之笔—她眼下的那颗黑色的泪痣，这颗泪痣令她楚楚可怜，竟冥冥中牵动着他的内心。她和她的身影重叠，她们分明是一个人。他悲悯，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眼泪。此刻却恰有一滴泪划过她眼角的泪痣落到他伸出的手上。

他想到帕斯卡尔·布吕克内再他书中写道“我爱你”，像一种祷告，一份协议，一段掌控，一种债务。这句燃烧双唇的表达，首先是在承认自己的迷失。”

鬼使神差，他将且月揽到怀中：“我爱你。”他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他微侧着脸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地亲吻她的额头。

窗外，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了天幕，随之而来的雷声携着大雨落下。

这座城的冬季，几乎从不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