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的选择（1/1）
燃烧精血的那一刻，严昫立即感受到了巨大的、从未有过的力量汇入了他的体内，他的疲惫、炎热等一切负面影响仿若都消失了，他只感受到了激昂，难以挥发的斗志淤积在体内！
战斗！
战至终章才是使命所在！
白色的火焰包绕着严昫，随着他的手的连接绵延到了向生上。
一时间，银白色的刀刃被白色火焰包裹着，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冲在前面的，蜂拥而上的蠕虫们仿佛感受到了不对劲，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但后面的虫群根本刹不住车，一个推挤着一个，跳地极高，向严昫飞扑过来。
就在这紧急关头，严昫反倒是不慌不忙地吐出来了一口浊气，他双手紧握刀柄，左脚微微后退一步，两腿微弯，绷起全身肌肉。
“不过尔尔！且看我……”
“向生……斩！！”
白色的月牙状的刀炁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斩去！
一时间，地洞都狠狠地抖了抖，裂缝咔次咔次地漫延上了石壁，但万幸没有坍塌。
伴随着刀炁的还有着附带的白色火焰，它们向四下张牙舞爪地散开，吞噬着一切。
白色火焰就如同没有敌手般，将四面八方的虫群全部吞没了。
虫群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唧唧哇哇地化作了灰烬，没有一丝残留。
一瞬间，世界仿佛都清净了，目光所及之处再没了蠕虫的打扰……
严昫猛地呕出一口鲜血，身上的白色火焰立即消失不见了，他瘫坐在地上，握刀的右手抖得不像话。
“队长？队长！”
“干嘛呢？叫魂呢……”严昫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太好了，你暂时安全了，感觉怎么样？”邓原赶忙问。
“没事，就是感觉很累，还好我这次也没燃烧多少精血……”说着说着，严昫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没燃烧多少精血也是很伤人的，你快点调整好状态！”
“嗯……”
“喂喂！别睡着了，现在千万不能睡啊！”邓原察觉了严昫的语速的不对劲，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赶紧提醒道，“下一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清醒一点！”
对讲机那头的严昫猛地闷哼了一声。
“队长！！队长你怎么了？！”
“哈……没事。”严昫上下眼皮直打架，哈欠一个连着一个，好像三天没沾床一样。
如果有较熟的人见到他，估摸着都不会直接认出他来，因为他此时的形象就像一个胡子拉碴的流浪汉，黑眼圈很重，头发乱糟糟的团成一片，发质杂乱粗糙，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迫不得已，严昫只能试着将原先肩上的巨噬蠕虫残留的牙齿往里头按了按，剧痛带来的刺激这才叫他清醒了一点儿。
随后他他试着将肩膀上比较浅的利齿取出，还有更多被他摁进肉里的则是用来提醒他的利器，他现在无疑是最需要这个的。
“燃烧精血后会缺乏精气神是很正常的现象，通常会出现沉睡甚至晕厥的情况，想要避免可以运转适当大周天……上面是这么说的。”
邓原的语速很快，但严昫还是听清楚了。
他立马将腿盘坐，努力忽视无边的困意和肩膀上的疼痛入定，但事与愿违，他似乎并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该死”
他低低咒骂了一声，有些烦躁，如果说刚才燃烧精血时的他是丟除了肉体上的一切负面感受，那么现在这些负面感受都加倍折磨着他了。
严昫没有放弃，或者说虽然他的困意占了主导地位，但他的理智从来没有消散过！
他紧紧闭着眼，在丹田找到了自己的炁，随后意识用力将那一团水往前推，推过一道道穴位。
但是每每经过一个穴位时，都会给身体带来一阵剧痛，严昫不由得喘起了粗气，他的气息混乱不堪，邓原屏息，生怕他出一丝意外。
就在经过第四个穴位的时候，严昫终是忍不住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他眼眸里的神色低沉。
现在确实感受不到困意了，只是感到全身的酸麻，这一强行运炁的结果就是透支了身体未来的健康，或许更严重，还有潜力……他自己心里门清儿，就算他此行活着回去了，可能也会永远落下病根吧。
但这些事，和邓原说了也无益，徒惹他为自己担心罢了。
于是当邓原问起他什么感觉的时候，他只道：“好多了。”
邓原微微吐出一口气，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说实话，我都对这玩意儿没什么信心，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
邓原的话戛然而止。
这次不用问原因，严昫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那密集的脚步实在是令人不容忽视。
那密密麻麻的……
那毫不停歇的……
恐惧、不甘、绝望一点点爬上了严昫的心头。
这是他一听见这种脚步声就会产生的连锁心理。
“怎么会杀不完呢……”严昫嘟囔道。
邓原还是听见了，这满是绝望与孤立无援的话语让他不由得将头埋进双臂间，不忍去看。
屏幕上的活体越来越多，甚至将整个屏幕都渲染成了红色，这一波又一波的虫群，就连邓原也看不到丝毫的希望。
“你跑吧……”
“怎么跑？！我能去哪儿？”严昫平静地问他，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不能跑！”
“什么？……为什么？”邓原问他。
“原先我还可惜着，因为我的死没有任何价值！我的死很廉价，这是我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情。所以我感到恐惧，我不明白我死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但你提醒了我。
你说让我跑……是啊，我为什么不跑呢？我想了想，因为我不能跑！现在还是凌晨，没有阳光的照射，这种源源不断的虫群万一和我去了陆地上该怎么办……要唤醒那些酣睡的无辜的士兵吗？告诉他们这里有人需要他们的帮助，然后眼睁睁看着这群毫无抵抗力的人代我去死？我做不到！
……所以我的死不是没有价值的，至少我把这些可恨的虫子堵在这儿了，仅我一人牺牲，就有可能挽回悲剧……我是愿意的。”
严昫的话缓慢而坚定，仿佛此时这只是两个好朋友之间的闲谈。
“……很抱歉我说出了那样的话。”
“不，不是你的错，因为这是……
我的选择。”
严昫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就当是我自欺欺人吧，无意义的死去比酷刑更令我痛苦，所以……别拆穿我，我不需要万人敬仰、名字被千古传诵，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或许也没有那个实力。
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你能一生平安喜乐的话，请记住我，哪怕让我当一个人所记住的英雄也是好的啊。”
“当然……不会忘。”
臂膀下，邓原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