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改变（1/1）

“哈……哈啊……”

安德烈急促的喘着气，看向手中奄奄一息的林皓轮，眼神里竟多了一分怜悯。

“真是残酷啊……无论是准备还是预判，都是你更胜一筹。但仅仅只是一次误判，情况就反转了。 ”

哗哗的水流声应和着血滴顺着赤红的手臂滴答滴答落在岩石地上的声音，如一首宏大的交响乐一般，在火海中，在两人对视的目光下，平淡地演奏着。

“还真是不可思议，都被你废了一只眼睛，我非但不恨你，反而还觉得你值得尊重。”安德烈微眯了一下眼睛，有些复杂的看着林皓轮。“……但是啊，这样就将死了。你即将死在这里，而我们苍狼族也会……赢到最后。”

“咳啊……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而不是立马就杀了我呢……”林皓轮不躲不避地迎上安德烈的目光，伴随着被血染红的嘴角，竟勾勒出一抹微笑。“你犹豫了吧……对我说过的话……”

林皓轮呼吸困难地看着安德烈。

“因为……即使是这么弱小的我，根据战术，也能和你战斗到这个地步……那么，如果你能用更巧妙的手段，就一定能，轻松地拿下岩蜥……不是吗？既然身为族长，就别让自己的族人白白送死……”

“你这家伙……”

林皓轮强忍着身体发出的悲鸣，目光坚定得仿佛闪闪发光。“喂，安德烈，服从我吧，和我一起，去见识更有意思的事物。”

安德烈以和战斗时完全不同的平缓语气，向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类问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想借我们苍狼之手消灭岩蜥吗？”

“哈哈……是的，我很期待你们的力量，但不是为了消灭岩蜥……我想要的，是这与世隔绝的贤者之森的一次改变，是你们异兽的……唔噗！”

气若游丝的林皓轮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积累下来的疲劳和伤害却在发出抗议。

安德烈闭上眼，无法观察出他眼中是冷酷还是惋惜，他只是漠然地说道：“无论如何，约定就是约定，你已经输了，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谁跟你说……我已经输了的……”

“？！”

安德烈猛然睁开眼睛，认真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类。林皓轮的双眼已经涣散，似乎失去了意识，但眼神中竟没有一丝绝望。

下一秒——

“噗！”

一只漆黑的利爪穿透安德烈的胸膛，被黑影包裹着的克劳利从安德烈的影子中穿出，救下了已经失去意识的林皓轮。

“克劳利……你！”

“不好意思，族长，但这小子已经向我证明了他的价值，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在这里。”被黑影覆盖的克劳利看不清楚神态，他继续说道：“坦白说，直到刚才我也没有下定决心，但现在我确信了，这小子确实有改变苍狼族未来的能力。”

“原来如此，刚才那些话……不光是说给我听的吗……”

安德烈并不愤怒于克劳利的背叛，只是静静地俯视着自己手中吐血的娇小人类，问道。

“克劳利，你在这小子身上，看到了什么？”

克劳利褪去身上的黑影，双眸中倒映着一对闪亮的六芒星。“我看到了，改变贤者之森的可能性。”

“改变贤者之森吗……”

安德烈闭上仅剩一只的眼睛，脑中闪过这个年龄不过自己十分之一的人类的话语。

“喂，安德烈，服从我吧，和我一起，去见识更有意思的事物。”

说这话时，少年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仿佛面对的不是即将取走自己性命的敌人，而是能互相托付后背的伙伴。

安德烈和身后的克劳利对视一眼，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红毛鬼！”

“怪胎！”

“喂！你们这群混蛋在干什么！”

年幼的安德烈因为鬃毛的颜色与其它苍狼族不同而总是被排挤，这时总会是克劳利站出来给他出头。克劳利是上一任苍狼族族长的儿子，族中的同龄人或多或少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我说你呀，有时候也稍微服一服软，他们也不至于欺负你成这样……”

“不！如果我要是服软了，那我才是真的输了。”

安德烈上好草药，缠上绷带，从岩石凳上一跃而起，背对着克劳利，望着远方的夕阳说道。

“你看着吧，克劳利。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新的族长！我会让全族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什么异类，我是苍狼族的骄傲！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之后那些和我一样的异色种出生的时候，得到真正平等的待遇！”

克劳利瞪大着眼睛，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安德烈，眼中隐隐有六芒星闪烁。一段时间后，克劳利轻叹一口气，微笑着开口。

“放心吧，你一定会成为族长的。我已经通过这双眼睛看到了。”

时过境迁，转眼间百年过去。这对于人类而言已是一生的数字，在异兽眼里，不过是成长的标志。安德烈和克劳利依旧坐在夕阳下的这个小山坡上闲谈着，只不过此时，一个已经是苍狼族的族长，而另一个，则是族长之下的第一人。

“东方的岩蜥这次又来游说我们一起攻打人类了，这一次还是拒绝他们吗？”

“拒绝吧，我果然还是不想和人类起争执啊……”安德烈起身望向远方的夕阳，正如他少年时一样。

“克劳利，你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异种族即使在个体强度和数量上都超过了人类，当今世界依旧是人类在主导吗？”

“……”克劳利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答案。

“因为我们没有统一的领导啊。即使诞生了一两个超强的个体，也无法战胜人类的智慧与合作。如果我们答应了和岩蜥联盟，或许能摧毁一两个人类城市吧。”

安德烈虚眯了一下眼睛，有些复杂地说道。

“但也就这么回事了。不久之后，这事就会以讨伐我们的集团纷至沓来而作结，最后，人类方也会想出对策，死掉的人数迟早也会恢复。而我们和岩蜥的联军终究只是聚在一起的散沙，无法做到像人类一样的万众一心。”

安德烈低下了头，眼中有失落、有不甘、有无奈，最终化成了一道长叹，飘向了千里之外。

“异兽方不会得到真正的胜利。”

安德烈像是释怀了一般，笑着对克劳利说。

“有时候，我还挺佩服人类的。明明肉身这么脆弱，却总能通过创造力弥补他们的不足。我也会想，要是我们能和人类互相沟通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学习他们的技术与管理。或许，也就不用和他们开战了……”

克劳利看向远方，眼中倒映着一抹残阳和安德烈的背影。

“会改变的，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

“……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这小鬼想用我苍狼族的力量做什么吧。”

是因为自己那还未消散的理想吗？还是因为林皓轮所表现出来的战术价值呢？我们不得而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安德烈，现在居然打算向林皓轮投降了。

纵使是自己选择的道路，克劳利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这个瞬间，安德烈和苍狼族，决定按照林皓轮的意思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