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前路漫漫亦灿灿（1/1）
【注：本篇和《莲花楼：救赎》无关，非正文内容，是本人看完莲花楼大结局以后接受不能，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产物，算是莲花楼续写(*^ω^*)。首先声明，文章中间可能会有点虐，但结局绝对是he，请各位看官多多支持。】
宽阔的江面，如同一块翡翠色打底的硕大水镜，湖面连着天，近处尚且浓淡分明，远处则模糊了界限，水和天便朦胧在一起，只透出一道水天相交的白色痕迹。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一叶扁舟飘荡在江面上，舟上坐着一位白衣公子。
今日是笛飞声和李相夷约定在东海比武的日子，江湖上但凡有点名气的都去了东海，打算亲眼见证这江湖一代传奇的两位大人物的比试。
但众人不知，他们注定是等不到了，这东海之约的另一位主人公正在江上飘着，并无去赴约的打算。
没错，此时在江中小舟上的白衣公子正是李相夷，东海之约的另一位主人公。
“今日就是比武的日子了，不知道那船夫是否把信送到了。”
李相夷，不，或者说他更喜欢别人叫他李莲花。
李莲花喃喃自语。
江面辽阔，没有别的景物，那一叶扁舟就是唯一的风景，难免让人生出一种“寄浮游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渺小与孤寂感。
不知道是被周遭的环境影响还是他本身心境如此，李莲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习惯了方小宝的絮絮叨叨，突然没有了对方在耳边的念叨还有些不习惯。”李莲花微微叹了口气，心下暗想道。
他那日跳下悬崖后，落到了现在他身下的小舟上，他花了所有积蓄买下了这个小舟，并拜托船夫给他送一封信到东海给方多病。
“想必方小宝看到信又会炸毛了。”
想到方小宝看到信的反应，李莲花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倒是让他的病弱感削减了不少，起码看上去多了些许生气，没了之前的死气沉沉。
其实李莲花支开方小宝离开时就已经做好了独自死去的准备，东海之约，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负的。
他不愿死在方小宝面前，那种看着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太清楚了，他不希望方小宝也经历一遍他的心痛与绝望，那对方小宝来说太残忍了。
他宁愿远走高飞，独自一人孤孤单单的死去，起码那样能给方小宝留一个念想。
以方小宝的性格，只要不看见他的尸体，必然不会相信他死了的。
李莲花这几天并没有上岸，而是随着小舟漂流，不知去向何处，也不知归与何处。
他对自己的死亡看的很淡，这几天他回想了自己的一生，觉得除了单孤刀的算计外，也没有什么让他觉得遗憾的了。
落魄时得师父收养，习得一身武艺，又有师父师娘的疼爱，视如己出。
年少时剑术超群，万人敬仰，是江湖一代传奇。
十年前东海一战后，他化名江湖游医李莲花，看过万千风景，体会过人间烟火，十年无拘无束，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十年后再次出世，昔日的对手化敌为友，又得一人生知己、忘年之交，一身武艺后继有人。
后来他也手刃了作恶之徒，实现了自己最初的匡扶正道的愿望。
亲人关爱，江湖名声，人生挚爱，知己好友，他都曾得到过，这已经很好了。
他的一生已经值了，就算死亡，他也无憾无悔。
李莲花坐在舟中，看着平静的江面，脑中思绪万千，或许是一个人独处总容易生出一些繁杂的思绪。
他在想之前和方小宝、笛飞声相处的点点滴滴，那真的是一段很温馨的回忆。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也能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李莲花，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地想让你活着，可你呢？你就这么不在乎你自己的死活吗？
方小宝在他离开的前一晚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回忆曾经，就难免想到方小宝的这句话。
其实并非他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只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忘川花只有一株，皇帝的毒也不是非要忘川花才能解不可，这些他不知道吗？
他知道。
李莲花其实很清楚，但他还是把忘川花献给皇帝了。
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多疑。
方小宝是叛国罪人之子，而他是南胤的皇室之后，他们两人不管是哪个人的身份，都是让皇帝如噎在喉的存在。
皇帝在猜疑，在忌惮，所以他扣留了方尚书在宫中侍疾。
方尚书算是人质，皇帝并没有决定好怎么处置方小宝和他，所以只是把人扣留了下来，并没有其他动作，同时这也是一个试探，皇帝在试探他的态度。
但凡他的反应有丝毫不对，牵连的就是整个方家的人命，说不定还会牵连百川院，毕竟皇帝不会允许一个对他皇位有威胁的人存在。
所以为此，皇帝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不管是四顾门门主李相夷，还是江湖游医李莲花，都不能活。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是一场彼此心照不宣的试探与博弈。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李莲花才把忘川花献给了皇帝。
一是表忠心，表明自己无意争夺什么，希望皇帝放过方家和百川院，二是让皇帝知道他命不久矣，不会对对方造成威胁，从而揭过方小宝的身世一事。
可以说，一株忘川花，换来的是朝廷和江湖的太平。
今日的东海之约，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关注的不仅仅是江湖中人，皇帝的人必定也关注着，所以他不能去。
不管他死没死，他都不能去，只有皇帝确定李莲花是真的死了，才会彻底放下戒心。
倒是真的应了李莲花很久之前的那句——“我不入局，便是最好的解局”。
“噗。”
李莲花一口血吐到了江里，殷红的血融入江水，就像雨滴入大海，很快就看不见血的影子了，无踪无迹，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只有李莲花自己知道，他怕是离死不远了。
碧茶之毒再次毒发，而他连用扬州慢压制的力气都没了。
身体的痛苦让他坐都坐不住了，他倒在舟中，意识逐渐消弥。
江上不知何时起了雾，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又一叶小舟悠悠扬扬地飘在江上，正在逐渐向李莲花所在的船靠近。
船上依稀可见一个人立在舟头，一袭黑衣在雾中也格外显眼。
……
——东海一决，李某蒙兵器之利，借沉船之机与君一战犹不能胜，君武勇之处，世所罕见，心悅诚服。今事隔多年，沉疴难起，剑断人亡，再不能赴东海之约，谓为憾事。余感念君所赠之忘川，然终有负君之所望，江山多年，变化万千，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方多病习我之功法，资质上佳，不暇多日，定不在明月沉西海之下。君今无意逐鹿，但求巅峰，李某已去，若君意不平，足堪请其代之。李相夷绝笔。
再次看手中的信时，方多病还是被刺得一阵阵心痛。
东海一战，他到底是没有等到李莲花，只等来了一封绝笔信。
没有人相信李莲花是真的死了，所有人都认为李莲花只是像十年前那样，找了一个地方隐居度日。
哪怕关河梦说了李莲花只余不到一月的时间。
没有人相信，惊才艳艳的李相夷，会不声不响，静悄悄地死在无人能寻之处。
那可是李相夷啊，天下第一的，十年前落海都没死，又怎么会死在一个区区碧茶之毒上。
他一定是在某一个角落等着他们去寻。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所有人也都没有放弃找李相夷的踪迹。
四顾门的人拿着寻人的告示四处询问，笛飞声则让手下寻遍了九州三十六郡，四河十二江，七岭二十一山。
而他也走遍了曾经和李莲花去的所有地方，初识的酒楼，查案的十几处地方……
方多病抚摸着手中已经起了毛边的信纸，“李莲花，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一定会找到你的。”
“汪汪。”脚边的狐狸精也叫了两声，仿佛在附和方多病。
方多病收起了信纸，和狐狸精再次踏上了寻找李莲花的旅程。
他知道，寻找李莲花的旅程可能很长，但他永远不会放弃，只要他一天还活着就会找下去一天，穷尽一生，至死方休。
三个月后，差不多把整个世界的角角落落都翻遍了，方多病和笛飞声总算得到了李莲花的一点信息。
有人说一日前在东海之地看到过一位穿得很厚的白衣公子。
笛飞声和方多病并没有怀疑这消息的真假，他们不约而同地快马扬鞭赶赴东海。
直觉告诉他们，那人一定是李莲花。
“吁。”
方多病和笛飞声同时到达东海，看到东海边那道身影时，两人下了马。
“李莲花，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本少爷找了你多久吗？你还活着也不说给我递个消息，害的我整天担惊受怕的。”
方多病跑到海边那人的身边，确定了对方是李莲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暴躁起来。
李莲花脸上笑意满满，看着方多病暴躁，嘴硬心软地发火，也不反驳，任由方多病出气。
并不是他不传消息给方小宝，主要是他身体才好，刚能从床上起身，他就立刻来找方小宝了。
那天他在船上失去意识后，醒来就发现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朵忘川花。
忘川花下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悲风白杨辅以扬州慢，加忘川花有九成机率解碧茶之毒。
纸背面是一个地址。
除此外盒子里还有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
他不知道是谁给他送的这些东西，但能活着他也不会非得去死。
于是他带着盒子里的东西去了纸背面写的那个地址。
那是一个小山村，与世隔绝，比当初的石寿村还难寻，民风也很淳朴，并不排外，称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他在那里解了毒，用扬州慢养了许久才恢复。
李莲花并没有将自己几个月来解毒的煎熬说出来，只是静静地听着方多病说话，离开了这么久，他很怀念方多病在身边时的热闹。
“你还欠我一场比试，我记着。”笛飞声也走到李莲花身边，搭了一句话。
看到李莲花活生生的，好好的站在他面前，笛飞声也是很欣喜的，只是面上看不出来。
这世间，他只认李莲花一个对手。
李莲花和他的比试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
这话一出，李莲花还没说什么，方多病就先不满了，“比试什么比试，你就只知道专心武艺啊，也不关心李莲花的身体，不会说话就闭嘴，你要真想比试，等我把剑练好了我和你比。”
“我只认李莲花一个对手。”笛飞声没有明面上拒绝方多病和他比试，但话中的意思也是很明显了，就差指着方多病说他不配了。
“你看不起我是吧？”
方多病持续暴躁，战斗力爆表。
他只想要李莲花好好的，至于什么比试，去他的吧。
笛飞声看不上他，他还不想和他比呢，有和笛飞声浪费的那些时间，他还不如去做菜呢，起码能给李莲花吃。
笛飞声闭嘴了，倒不是他说不过，只是不想和方多病争论，他是见识过方多病的怼人能力的，一争论起来就是没完没了，浪费时间。
看到两人拌嘴，李莲花感觉好像回到了之前他们三人探案的时候。
那时方小宝和笛飞声就是谁也看不惯谁，动不动就拌嘴，现在也是这样，两人真的是一点也没变。
“你们两个别拌嘴了，我找到了一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到我那儿去坐坐。”
李莲花对两人发出了邀请。
“去。”
“去。”
两人成功停止了拌嘴，达成了一致。
“那就走吧。”李莲花说着就动身了，“地方有点远，现在就得走了，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回去。”
“好。”
两人一左一右的跟在李莲花身边，一如当初。
东海波涛汹涌，海水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激起很高的白色浪花。
夕阳西下，三人的影子逐渐被夕阳拉长……
【小剧场：
方多病：李莲花，你什么时候改名叫李莲蓬了？村里的人说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刚从外面买了一篮菜回来）
李莲花：啊？什么李莲花，我就是李莲蓬啊，是李莲花一胎同胞的哥哥。（花花装傻）
方多病：我信了你的邪，你个老狐狸，一天天尽会忽悠人。
李莲花：（笑嘻嘻的不说话）
笛飞声：什么忽悠人？（刚进门的阿飞疑惑。）
方多病：没什么？你怎么又来了，金鸳盟是没什么事吗？你一天天闲的专门往这儿跑。（方小宝实名不爽）
笛飞声：我乐意。
方多病：……
李莲花：好了，别吵了，我要的酒带了吗？（像两个不对付的小孩吵架时来劝架的操心老父亲）
笛飞声：带了。（把跑了好几个时辰买到的酒递给了李莲花）
李莲花：我今天抓了很多螃蟹，今天晚上我们喝酒吃蟹。（拿到酒的李莲花准备进厨房）
方多病和笛飞声对视一眼，想起李莲花那“精湛”的厨艺，两人瞬间放下“恩怨”，眉目传信间达成了一致，不约而同地拦住了要进厨房的李莲花。
方多病：你之前和阿飞下的那局棋不是还没下完吗，正好阿飞在，你们去把那局棋下完吧，厨房这儿交给我就行。
笛飞声：（沉默地带着李莲花出门。）
李莲花：（脸上露出忽悠成功的笑容。）
隔绝人世的小山村，有挚友，有酒，有远隔天涯依旧同的明月。
如此便好。
如此很好。
轻舟已过万重山，前路漫漫亦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