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昏倒在坟前(1/1)
唢呐声再次响起,院子里满是桌椅碗筷碰撞的声音。主事人吩咐着亲戚们拿着纸扎童男童女,大马,大别墅,汽车,聚宝盆,大花圈等依次站好,灵堂的贡品撤下的,有用的让人带着。
“孝子贤孙跪”主礼人喊了四遍之后,灵堂已经撤完。
刘喜手里被塞了刘母的遗像,刘庆捧着瓦盆,打着幡。
“起灵”
“一路走好”
空气中瓦盆破碎的声音,大公鸡被摔到地上的惨叫,女眷的哭喊,唢呐声,鞭炮声,一同响起,队伍开始缓慢的向山上走去。
刘喜到的时候,纸扎已经摆满了墓穴两边。下葬后,除了花圈和幡,其他的都被烧了。上供,鞭炮后仪式正式完了。大嫂这个时候紧绷的神经才松下了,露出笑容。丧事花费超出了她的预算,但体面有礼,村里人谁都挑不出礼来。
家里还有一堆事要忙,大嫂跟着女眷们就先回去了,路上说说笑笑的,冲散了很多心理的阴霾。大哥散着烟,招呼着男丁,也往回赶。步伐轻快了很多,这事办完了,他终于松了口气。
农村人最在乎的就是婚丧嫁娶,而丧事是里面最隆重最繁琐的。如果家里穷,婚事可以从简,但丧事无论多困难,借钱都不会简单操办的。毕竟村里人衡量是否孝顺,主要看的也是丧事。就连很多的老人,活着的时候不舍得,但依旧交代要大办丧事,风光体面的走。
刘庆这次虽然把家里的积蓄都花了,但听着身边人对他的称赞,由衷的笑了,这钱花的可真值。
丧事细碎的事情很多,回到家里,刘庆和大嫂跟账房对好钱。分别给声乐的人结账,做菜的尾款,还有各家的凳子桌子碗筷都还完。累的瘫坐在院子的石凳那,良久二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刘庆回过神,终于发现刘喜不见了。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四处的寻找。念叨着,他才刚出院,我咋这么糊涂,到底去哪了。他还是怕了,自己唯一的弟弟要是出事,他怎么跟地底下的娘交代啊。
大嫂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可不想再办丧事,但还镇定下来,劝刘庆别慌。跑到各家求助,村里办事,男人都请假了,这会刚闲下。听说,也纷纷的骑上摩托去找。
村里又是乱成了一团。
山上刘喜还跪在坟前,囔囔道对不起。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反反复复的说,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他无意来到这个世界,以傻子的身体活了下去。原本是骄傲的,觉得凭借自己的才能,怎么也能做个大富翁,因此对于刘母,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以后有钱了,让她享享福就好了。
却没有想到因为左美的事情,刘母突然就死了。
“我昏迷的时候,一直想回来,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我不是你的儿子啊,也不是有意的。现在我又回来了,还没有说明一切,你就离世了。我怎么对的起你儿子的身体,我如何跟它交代。你说,我怎么办,怎么办,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可惜刘喜的话对方并没有回应,只有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着。
他的脑子如今关于前世的记忆被抹除了,只知道自己是从23年回来的,除了身世,什么都记不得了。什么重大变革,历史事件如今他都不知道了,刘喜觉的自己完了,各种的情绪混杂在悲痛里,久久出不来。
村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倒在了坟前,鼻涕眼泪都糊在了脸上。见此,刘庆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内心对刘喜的抱怨也全部消退了,原本等丧事过后,刘庆还准备跟刘喜好好的算账。见弟弟这样,心知他承受了多大的悲痛,消息传回村里后,再也没人嚼舌根了。
刘喜体力透支,又昏睡了数日。他不知道如何度过了村民对他的道德指责。再睁眼,白糖糖正用碗给他灌水,技术实在不怎样,水好多都洒在了枕头上。见他睁开眼,白糖糖大叫一声:“娘!”端着碗跑开了。
屋门的帘子响动声传来,白晓燕的脸出现了。
刘喜疑惑怎么是她,张张嘴,却发不出来声音,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样疼。又弓起了腰,想要坐起来,被白晓燕一下子按了回去。
白晓燕迎着他的目光:“你现在还得休息,醒了就没事了。”塞了两片药到他嘴里,又灌了一些水,带着闺女出去了。
夜里刘庆回来,身上脏兮兮的,见他醒了,开心的拍拍了他。
“你能醒就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了,以后咱好好的。”
刘喜拉着哥哥的手,说不出话。
“你放心,诊所的医生来看过了,你的嗓子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刘庆将他托抱着坐起来,身后垫了一个枕头。将药掰开,给弟弟喂了进去。又拉了把椅子,自己喝了一大口水,缓缓说道:“没想到白家这次还挺义气,你昏迷这几天,都是白晓燕照护的。”
见刘喜疑惑的眼神,刘庆笑了“你嫂子也病了,你小子可别有意见啊!”
“白晓燕说青麦他都剥好了,一个月的期限也到了,明天她就不来了。咱妈倒下的时候,也是她第一个去扶了,以前的事,就算了吧。”
刘喜没有想到自己出了这么多事,白家没有赖账,反而交代的事都做好了,觉得大哥说的也在理,于是点点头应下了。
刘庆见他同意,不再执着于过去,心理安心了不少。打了一些水,给刘喜擦了下身体,便离开了。
刘喜挣扎着不同意,但身上还是没有多少力气。多少有些脸红,被大哥耻笑了几声。
第二日他被肚子的咕噜声饿醒,刘喜忘向屋外,已经天亮了。昏迷了这么久,他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正想着一股香气飘来。
白糖糖提着小篮子进来,绷着小脸将馒头,小米汤端出来递给了他。
小米汤金灿灿的,里面还放了红糖鸡蛋,馒头也是热乎的。刘喜突然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不该那样想这个小姑娘,眼神有点不好意思。
小姑娘不在意的将饭推了推,往床前一把椅子,又垫着脚把桌子上的药取下来,倒了一碗水放在上面,“你吃完饭,过一会把药吃了,我去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