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看透人心2（1/1）

肃清郭肃军案件影响的传闻，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国家H部机关迅速传播开来。

人事司部分干部私下对李健吾副司长也是议论纷纷。

“郭肃军在里面差不多都交待了，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凉。”

“郭肃军纵容其子与地方老板合伙开公司，个别项目暗示时任其秘书的李健吾副司长直接操办。”

“李健吾副司长一直不予以承认自己帮助插手郭肃军其子工程项目，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李健吾副司长估计也会进去，免职是肯定的了。”

……………………

面对传闻，人事司各处长分别召开处务会，要求大家不要乱传乱议，当下最紧要的还是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江伟观察到李健吾副司长一改往日的笑容，满脸愁容，心神不定。

但江伟仍然像以前一样，给李副司长送报纸、打扫办公室卫生。

李副司长看到江伟给他送报纸说:“小江，以后别送了，谢谢你。”

江伟抬起头道：“应该的司长，有事，请你指示。”

李副司长苦笑不再言语。

江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忧愁写在李副司长脸上，似乎若有所思。

摸透人心功能自行启动，江伟不禁惊诧自己竟能摸透李副司长的内心。

看来摸透人心功能，真不是职务高低问题，而是对方内心脆弱的时候，自己心力远远大于对方，便能顺势突破。

他快速检索李副司长昂前的意识，一段段陌生的画面浮现，宛如播放的电影。

江伟大吃一惊，李副司长的内心告诉江伟，他竟然想自杀，畏罪自杀。

作为一个前H部部长的秘书，对前部长所作所为肯定是知晓的，他深知在劫难逃，开始尝试以死谢罪。

江伟心里一惊，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他装着不知情，悄悄走了，李副司长自杀，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内心的自觉告诉江伟不能见死不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看见李副司长办公室书柜上放着一幅照片。

照片上李副司长和他的妻子搂着12岁女儿的照片，一家人其乐融融非常幸福，尤其是他的女儿笑靥如花。

正常情况下，以江伟目前的职务和两人的熟悉程度，根本劝说不了他放弃轻生的念头。

但江伟目前既然能看透李副司长的内心，自然也明白李副司长的软肋。

他的软肋就是他漂亮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儿，只能从他的软肋下手，就能把李副司长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天堂和地狱，很多时候，只在一念之间。

想通了就是天堂，想不通就是地狱。

江伟笑着道：“我常听杨勇处长说，司长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还说司长家的千金很乖，目前在外国读书，学习成绩很好，人事司的干部都很羡慕司长您幸福一家人。”

江伟自认为综合处掌握着人事司所有人员的个人重大的事项，自己这么夸奖，李副司长应该不会觉得江伟十分突兀。

李副司长看了江伟足有十多秒，眼睛流露出吃惊的表情，继而恢复了神情道：“感谢兄弟，现在自己也有点想他们了，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母女去国外，现在中国各方面都挺好的。”

李副司长拿起照片，端详起来，他指着照片上一个洋娃娃似的小女孩，说道：“她叫李梅，在荷兰读书，就快放假了，可惜我只能在这里看看她，心里着急啊。”

江伟安慰道：“现在通讯很方便，司长可以视频通话啊。”

李副司长苦笑道：“视频通话也代替不了面对面交流啊。兄弟，你知道现在国外都赶不上中国，通讯很落后的。”

李副书记的称呼从小江到兄弟，包含着感激和信任。

摸透人心功能继续搜索，江伟劝说杨副司长放弃自杀成功，便说：“司长，你看你还需要什么，直接吩咐我就行。”

此时，李副司长的眼睛直盯盯看着江伟，眼神中透着感激，又充满了惊奇道：“你为什么能看透我的内心？”

江伟一愣，他什么纳闷李健吾怎么知道的自己读取了他的内心，现在自己更像是被李副司长窥探了秘密。

“我以为只有郭部长能看透别人的内心，想不到兄弟你也能。”

“当年我给郭部长当秘书时，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从来不敢对他有任何不敬之处，连想都不敢想。因为他能看透人心,能把我们看穿。”李副司长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也没有说下去。

“一个能看透人心的领导，确实太可怕了。”李副司长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郭部长凭借看透人心功能，对上奉承、讨好、攀附,对下笼络、欺侮、压制。并且对我们这些身边人，他也经常实施精神控制，我们的所思、所想、所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是的，能看透人心的领导，确实太可怕了，一般人很难在他面前伪装。

如果这位领导秉性和品德低下，不仅是可怕的事情，而且危害巨大。级别越高、危害越大，郭肃军简直是整个H部系统的灾难。江伟心想。

“我给郭部长当了7年秘书，从正科到副局，得益于郭部长的一路提拔，确实知道他的很多事，也参与了他的很多事情，但事情都不大。”在江伟面前李副部长不再隐瞒他自己的经历。

其实他高估了江伟，江伟目前也只是能看透他人当前的心声，只要一个人收束念头，江伟也是看不透的。

“郭部长自觉升迁无望，他说在他退休前，想给我谋个好职位，还说他的儿子开公司，让我们多多合作，所以那一年，很多郭部长不好出面的事，都让我暗中操作。现在想起来，自觉罪孽深重。”

“我本想以命殉罪，但一想到自杀后，妻女肯定会背负沉重的包袱和骂名……。”

男人一旦死了，别人会睡你媳妇、打你孩子、花你的抚恤金……，江伟不免有点同病相怜之感。

“郭部长告诉我，能看透别人内心的人，内心都十分强大。他还告诉我，很多大领导，都能看透别人的内心。”

江伟吃惊中有点惊喜，难道看透人心，是当领导的专属特性，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司长，你是怎么知道，我能读取你的内心？难道我读取你内心的时候，你有感觉？或者有什么反应？”

李健吾摇摇头道：“你读取我的思想时，我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因为刚才你的神态像极了郭部长。”

“不管怎么说，感谢，兄弟，感谢你的提醒，把我从深渊中解救出来，我现在也帮不了你，在此只能对你说声感谢。”李副司长起身给江伟鞠了一个躬。

江伟没有再说话，他明白党的十八前，很多领导最终堕落为腐败分子，既有其理想精神缺钙的主观原因，又有特定时期消极腐败问题大面积滋生蔓延的客观因素。

两者相互催化发酵、形成恶性循环，政治生态雾霾天下，很多官员未能幸免，何况他在那么重要的岗位上。

…………

第二天上午，江伟再来上班时，看见李副司长的办公室被中纪委贴了封条。

敬志信告诉江伟：“李副司长被双规了。”

江伟并不觉得惊诧。

他感觉，李副司长并不是个坏人，或者说一开始并不是坏人。

当初能被选为党主要领导秘书的，其能力和品德方面都是十分优秀、出类拔萃的，不然他也不会被领导选为秘书。

但他跟错了领导，跟了一个背叛信仰、三观不正、初心泯灭的领导，也注定了他的悲剧。

一个人可以忠诚，但不能愚忠。

他突然感觉，自己看透人心功能并不是鸡肋，用好了也会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