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天堂的惩罚》第4章第二节(1/1)
二
老大孟鑫和老三孟淼操办孟德宏的丧事,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分心考虑别的问题。而作为总经理助理的老二孟森,却悠哉悠哉的。本来嘛,总经理助理一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位,就在用和不用之间——用的话就会有实权,不用什么也不是。
孟森想不明白,老爷子临终前为什么改弦易辙临阵换将,免去自己董事长助理的职务,去给大哥当助手。是老爷子对自己的能力不信任,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他不禁感叹道:我们兄弟几个不过是老爷子手里的一副牌,想打哪张他老人家说了算。可是当哥哥的助手只是个虚职,并不是一件体面的事。
还好,老爷子还没出完手中的牌,就升天了。剩下的就是看谁能在这场博弈中胜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有些问题孟森不得不考虑:老爷子一死大哥实际上是公司的一把手,呼风唤雨全在他一人掌控;妹妹独揽公司的财务大权,也是一个实权人物。
至于老四孟焱,那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不但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关键时还会是自己的一枚棋子——只要舍得花钱。
当他想到私生子孟垚时,不由生出一种无奈。
“这些都不是关键问题,可以搁置一边。”孟森想到昨晚与妻子商议的结果,“重中之重是先找到遗嘱。根据推断,爸爸一定把遗嘱藏在嵩岚别墅的某个地方,而秦姨一直和爸爸在一起,她可能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下手为强。”他决定去嵩岚别墅找秦姨。
自从孟德宏去世以后,秦姨就一病不起。老大孟鑫曾经劝她:老爷子去世后别墅只剩她一人,何况有病在身。想让她回老宅养病。
可她回答:自己不能离开嵩岚别墅,还说这是老爷子生前叮嘱过的事。所以现在居住在嵩岚别墅只有秦姨一人,与她相伴的只有那条德国牧羊犬。
孟森开车来到别墅门前,按了两声喇叭。首先传来的是牧羊犬的狂吠,接着秦姨拖着病弱的身体打开大门。见是孟森,她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爸爸说过,他要是不在了,你们会到这里住的。没想到早了一点。”说过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她的目光停留在孟森脸上。
“听说您病了,我过来看看。”孟森说着,随着秦姨走进大门。
牧羊犬见有人进来,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当它闻到熟悉的气味后,摇着尾巴围着孟森撒起欢来。
进屋后孟森随便问了几句秦姨的病情,便急不可耐切入主题。
“没想到爸爸会去世的这么快——太突然了。”说着,孟森的眼光在客厅里搜寻起来。
别墅是孟森设计的,也是他监理建成的,所以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任何微小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客厅沙发的后边摆放着一个老式的猫头鹰落地钟——还是老爷子在世时的位置。上面一尘不染光可鉴人,可见秦姨天天擦拭。这是老爷子的心爱之物,据说这是老爷子结婚时妻子的嫁妆,是出自瑞士钟表名家之手。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孟德宏妻子的画像——是孟德宏的手笔。
画中孟德宏的妻子端庄秀美,莞尔的笑容中有一种古典美人的神韵,一袭合体的旗袍衬出她那婀娜的身段。她怀中抱着一只波斯猫——她在“暴病”而亡之前,非常喜欢这种具有灵性的小动物,所以家中常养此物。
不过家中再也见不到这种乖巧的小动物了——不知被什么人斩首——这也是导致孟德宏老爷子第二次住院的原因。
孟森还未满三岁时,母亲就“暴病”去世了,他对母亲的印象是从这幅画开始的,所以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你爸爸说了,”秦姨见孟森目光游离,似乎已经猜到他的来意。“你们兄弟只要和睦相处,时间不会太长就能得到一切。”
“秦姨,您是看着我们兄弟几个长大的。您应该了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第一是听说您病了,过来看看。第二是爸爸去世后,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我想到他的房间坐坐。”孟森的请求得到秦姨的同意。
孟德宏自从去世后他位于二楼的房间就一直锁着。秦姨拿出钥匙打开门。
房间是里外套间,外间是书房,里间是卧室。书房东侧的墙边有一个高大的书架,上面分门别类摆满各类书籍。在书架对面的西墙上挂着两幅画,在孟森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姨解释说是老爷子在此养病时才挂上的。
一幅画中描绘的是猫戏蝶——画上有两只憨态可掬的猫在花丛中捉蝴蝶。另一幅与客厅里的画像相差无几——孟森的母亲坐在一张椅子上,怀抱一只波斯猫,神态安详,眉宇间流露出雍容华贵的气质。
不同之处是在孟森母亲的脚下,趴着一只慵懒的牧羊犬。整个画面给人的感觉,既温馨又有点不和谐。两幅画上落款的字迹绵软无力,再看日期,知道是孟德宏在这里养病时所书。
特别是第二幅画,让孟森感到非常奇怪。猫和狗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却出现在同一幅画中——这是不和谐之处。而这两种宠物又与人有着亲密关系,使整个画面又处于一种宁静安详的氛围中。
在第一幅画中,似乎也有些异常——猫眼有异于白天见到的。可究竟区别在什么地方,孟森看了半天,还是没能看出来。
“这两幅画我从未见过,是······”
“这两幅画是你爸爸很早以前就画好的,在这里养病时才题跋挂上。”
秦姨的话让孟森感到意外:画早已画好,落款却是养病期间刚写上。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这就是爸爸给我们的暗示?
“很早以前就画好,那为什么最近才挂起来?”
“不知道你爸爸是什么意思,也许是想起你妈妈了吧。”
关于孟森母亲不幸“暴病”而亡一事,在孟家是个忌讳,从孟森记事起就没有人提起。现在孟德宏老爷子已经离世,这似乎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
“秦姨,我妈妈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孟森心里,因为根据时间推算,母亲去世的时候刚三十出头,怎么会暴病而亡呢?如今秦姨提起了这个话题,孟森急于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我怎么会知道?虽说我与你爸爸早就认识,可我到你家是你母亲去世的第二年。那时候你爸爸还在‘强制劳改’,他给我写信说没人照看你们,请我来帮忙。后来你爸爸回来,从未提起这件事,好像是有意回避。”
“为什么要回避?”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秦姨叹了一口气,又说,“那时你叔叔基本不来家里,偶尔来一次就会捎一些好吃的给你大哥。这些好吃的东西你大哥从来不会自己享用,等你叔叔走后就会分给你们兄妹三人,而他自己只是尝尝。所以你们要对大哥好点······”
秦姨讲得这些事只模糊地存在孟森记忆的深处。今天经秦姨这么一点拨,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顿时照亮了孟森记忆中那些模糊的印象:是啊,叔叔不是现在才对大哥如此呵护,从大哥小的时候就是这样。而大哥总是把叔叔带来的好吃的分给弟妹们。
“这些我都记得。”孟森回答。
“你大哥和妹妹都在操办丧事,你还是去帮帮吧。”
望着孟森诺诺离去的身影,一股凄苦在秦姨心中升起:四个孩子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刚来的时候最大的孟鑫还不到十岁,孟森五岁,孟淼三岁,最小的孟焱还不到一岁。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都过了而立之年,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了?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老爷子临终前交代的话:要多加提防老五孟垚的母亲聂黄菊,现在找上门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