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旧事（五）（1/1）
最终这场闹剧以方青圭一个人干掉了六罐啤酒收场。
周围四仰八叉倒着许多人，大伙被揍得精疲力尽，其余的六罐啤酒在他们手中传递，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尝到了味，在这个忙于奔命的时代，也算得上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安康从人群中间扒拉出不省人事的方青圭，扒拉到一半，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
“当当当！我没醉，想不到吧！”方青圭借力起身，晃了两步身体一歪，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等等！”地上的方青圭举起了一只手，制止了安康要来扶她的手，仰起脸来傻傻一笑，“别扶我，我可以！”
安康耐心地蹲下，把后背留给方青圭，“行，你别摔下来把我压死。”
果不其然，后背猛地一沉，方青圭好不容易站起来后毫不客气地砸在安康的背上。
“......”他就知道，他逃不过被砸的命。
安康调整了一下姿势，背着方青圭站起身来，朝安乐那边走去，背上的人倒是没有耍酒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方青圭的脸上被烧的红红的，一看就是那种喝酒上脸的的人。但这样看上去，方青圭没了平时那种面无表情的模样，红彤彤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咧着笑的嘴角，倒是和许多年前的[378]意外地重合。
方青圭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有点要掉下去的危机感，又往上爬了爬，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安康，侧脸有点眼熟。
“怎么是......你啊？[009]怎么没来？”
安康不语，继续往前走。
“等等，[009]在哪？”
方青圭不依不挠，在他的背上撑起身，单手掐在他的后脖上，“停下，[001]。”
后颈上的手力道逐渐加重，安康没有理会，心里默默倒数三声。
三。
二。
一。
背上的人眼一闭倒在了他的身上，清静了。
确认了方青圭睡着了之后，安康把她送到了安乐的帐篷里。
至于[009]嘛，他倒是很多年没听方青圭提到过了，[009]和[378]都留在了霍德尔研究所，逃出来的只有方青圭。
往事在心头打转，又被那几口啤酒撩拨地四处乱撞，安康莫名地烦躁。
于是他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臭着脸把已经睡熟了的白姬拎了起来。
“干嘛啊，大半夜的。”白姬睡眼朦胧，极为不满的看着他。
“给你讲上次没讲完的故事，听不听。”
“啊？”白姬脑子还没有完全开机，里面装的都是刚刚梦里面的好吃的。
“算了，我后悔了。”安康转过身躺下，“睡觉吧。”
“狗安康！”白姬怒了，把他吵醒后自己睡觉去了？还吊着他的胃口？
“睡什么睡，你给我起来讲！”
......
故事从哪开始呢？从[1011]召集了二十几个孩子试图围攻[001]结果被人家秋风扫落叶似的踹下了台开始吧。
虽然[001]并没有像所长所说的那样刻意针对谁，但是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谁在针对自己。
不像平时似的逮到谁打谁，这次有了目标，打得更快了些。
[001]、[009]和[378]联手，指谁打谁，毫无顾忌，于是台上只剩下他们和[028]时，这个很有自知之明的漂亮女孩举起了双手，“我自己跳。”
“行，那我也走了。”[009]抢在[378]之前跳了下去。
场上就剩下了[001]和[378]。
[378]嘿嘿一笑，朝着[001]亮出武器。
“来吧，让我领教一下。”
“......”
然后[378]就被丢下了台。
[009]从地上把[378]拽起来，颇为无奈，“不挨揍不甘心是吧，别躺着装死，起来，我是不会拎着你回去的。”
“好吧好吧，”[378]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我就试试嘛，万一能打过呢。”
监视器另一头，助理拿着数据报表朝所长汇报，“[001]实验体近期的数据有些异常，心率、行动轨迹、训练数据以及Ars Goetia实验数据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所长，我们需不需要加强控制，恐怕那只狗已经不能压制[001]了。”
“无妨，”所长挥挥手，“那可是[001]，无论我们增加多少控制的手段，只要他不想被我们控制，他就会挣脱。”
“而且，你以为他是怎么摆脱那只狗的？”
为什么一只大象会被一根木棍拴住？
只要在象小时候，就把他拴在木棍上，他小时候挣脱不开，长大后也不会想着挣脱开。
但是现在那个木棍困不住[001]了，为什么？
因为有人告诉了他，一只小狗困不住他。
想要重新控制[001]，就需要除掉这个隐患。
而现在的问题是，这个隐患是[009]和[378]，两个都是在残酷的竞争中活下来的孩子，都是不错的实验体胚胎，要是直接抹杀未免太可惜了。
但如果任由他们继续，影响了[001]实验体那会是更大的损失，这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所长还在犹豫，而身后的门自动打开，一名研究员走了进来，“所长，[009]想要见您，现在正在会议室等着您”
“哈，真是个好孩子呢。”所长皱着的眉头松开，转身朝会议室走去，“去给这个小英雄准备些茶点，我去见见他。”
会议室里，[009]正襟危坐，上手放在大腿上，听见所长进来的声音站起了身。
“孩子，来找我有什么事？”
所长在他的对面坐下，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吃吧，你都来找我了，这点信任我想我们之间还是应该有的。”
[009]沉默着端起茶杯，里面的茶洋溢着香气，尝到嘴里口感醇厚饱满，入喉回甘，是上好的红茶。
他放下了茶杯看旁边的研究员一眼，所长会意，“你们先出去吧，这个房间的监控也关掉。”
......
“他们说了什么？”见安康的故事一下子跳到了下一个地方，白姬赶忙打断，“你别漏这种关键信息啊。”
安康只是摇摇头，“都说了他们两个把别人都喊出去了，连监控都关了，这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啊，我哪知道。”
白姬警惕道：“不对，你就是那个[001]吧，那之前[378]他们私下里商量的事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收买了几个研究员，虽然只是在研究所里比较边缘的人，但足以让我掌握整个研究所的监控，而那些直接参与我的实验的研究员，都是所长的亲信，我不好下手。”
“好吧好吧，然后呢？”
“后面不知道[009]和所长说了什么，所长放过了他们俩，一切都沿着[378]也就是圭圭制定的计划进行。”
“他们策划了一场实验事故，趁着混乱摆脱了研究所的控制，带着许多的孩子朝外面逃去。”
“就...这样？”白姬不满，他眼巴巴听了这么久，就是想看他们怎么和霍德尔研究所斗智斗勇的，结果狗安康给一笔带过了。
“这并不简单，或者说，这是研究所里的孩子们的一场终极考试。”
“有些孩子没能活着完成考试，有些孩子考试失败被研究所回收，接受接下来的非人实验。”
“最终完成考试的，只有我和圭圭。”
说着，安康垂下了眼睛，“原本还有[009]的，他明明已经逃了出来。”
那时候他们已经逃出了研究所，眼前皑皑白雪倒映着阳光的身影，[378]欢呼着向着东方渐渐升起的初阳跑去，回过头朝着[009]笑道：“[009]！我们出来了！我们一起...”
[378]的笑容僵住了，一个子弹从[009]的脑子里穿梭而过，那一刻的时间无限放慢，她甚至看清了子弹飞行的轨迹。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就在这一刻。
她明明还在向前跑着，[009]却永远停在了原地。
她有些不敢相信，她向着[009]伸出手。
但[009]的身体只是向前倒去，再也无法给予她回应。
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冲着他大喊大叫，应该悲痛欲绝，应该声泪俱下地去接住他的尸体？
但是她都没有，[001]拉着她朝着太阳跑去，她眼睁睁地看着[009]摔在了地上。
这些感觉好不真实，明明[009]应该就在她旁边，和他们一起拥抱阳光，拥抱未来。
他们都逃出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