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祸（1/1）

皇宫甘露殿里，李二脸色难看。

馒头店家，面店小二，酒楼女子，路人还有很很多隐匿在暗处的刺客，而且有些还有弓弩。

“天子脚下，当真无法无天了！”李二狠狠地拍了拍桌案。

不良帅汇报完之后，就默默的站着。

李二道：“要是没有你们，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李二吩咐罗洪道：“去准备一下，朕要去看看太白！”

不良帅抬头看了一眼李二，然后又低头道：“我不建议你现在去！”

“朕要去！”李二郑重地道，不良帅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天已经黑了，李二刚要出门，就看到国子监的方向传来了火光。

紧接着朱雀街的两家书纸店也起火了，禁军频繁跑动，忙着扑火。

街坊邻居也争相帮忙。

这时，玉太白的宅子也起火了，黑夜里有很多人远远地扔了很多火把和竹筒，竹节里装满了油。

每个人一扔就跑。

这些放火的人竟然伪装成卖柴的樵夫，地上散了一地干柴。

只有几个侍卫追了过去，剩下的都忙着救火。

但玉太白的宅子是青砖、土砖和梁木混合结构，屋顶的木架点燃之后便无法扑灭，高度太高，水扑不到。

外加窗户和隔层都是木板，火一烧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玉太白他们清点重要的东西后，就夺门而出。

玉太白不解，这样明目张胆地放火不可能伤得到他。

孙思邈也有些不解，世家这么做是何故？

反倒是身经百战的许小河和周伍疑惑了一小会儿，又看到长安城有好几个地方失火，就想到了关键。

“爵爷，您要小心了，咱们只能去皇宫了，这段路……”周伍也不知如何说下去。

许小河解释道：“爵爷，他们四处放火，就是为了分散禁军的注意力，一路上护送咱们的人肯定不多。”

此时长安城里，各卫大将军基本都出动了，要么守在皇宫里，要么派兵扑火，防止火势蔓延。

尤其是国子监那里最严重。

程咬金骂骂咧咧地，“这帮孙子竟然闹得这么凶，不就是几张纸吗？”

程咬金不解世家为何会有这么大动作，纸张多了读书人虽然会多，可能会影响世家在朝廷的势力。

但世家反应这么激烈，这不是找死吗？

程咬金领兵到国子监的时候，竟然有两个卫的人在扑火。

街道上到处是飞奔的禁军，侯君集在指挥扑火。

此时侯君集脸都绿了，明天估计吃不了兜着走。

“查清楚是什么人干的吗？”程咬金扯着嗓子道。

“还没查到，不过抓到了几个死士！”侯君集脸色阴沉。

程咬金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忙着指挥他的人灭火。

李世民又回到了皇宫，此时正站在皇宫宫墙上眺望长安城。

站在他旁边的是尉迟恭。

李二先前刚出门，就在朱雀街遇到了尉迟恭。

玉太白的事情尉迟恭也知道，十六卫的大将军基本都知道了，现在长安城不太平，尉迟恭说什么都不让李世民出皇宫。

前几个月才有宣武门之变，没想到现在世家又明目张胆地刺杀玉太白，这火八成也是世家的人放的。

要是李二有个三长两短，他尉迟恭不但身份地位受到威胁，还很有可能白忙活一场。

“陛下放心吧，叔保已经去接那小子了，不会有问题。”

李世民还是比较了解尉迟恭的，这杀胚智力有限，但武力超群，哪怕是秦琼和程咬金都不是他的对手。

最主要的是这杀胚知道主次，也很有自知之明。

对这个逼着自己发动玄武门之变的人，现在又是死命保护自己的大将军，李二自然不能生出怨言。

其实之前他们已经商议好了，若是玉太白有什么危险，秦琼便领兵前去营救。

经过了这一番，李二也清楚世家的打算了。

“陛下，微臣想不明白，”尉迟恭很困惑，道，“他们放火烧国子监干啥？”

李二也眉头紧锁，道：“朕若没猜错，玉太白家里应该也失火了。”

尉迟恭常年打仗，可见过不少用兵的计谋，一番联想，就猜到了。

“他们是要引那小子出来？”

李二点了点头，“不错，如果没有这把火，禁军应该在排查太白今天遇刺路过的所有宅子，不良人也会将人剪除干净。”

“那他们不是应该躲起来，再找机会吗？”尉迟恭困惑。

“他们有多少杀手不良人基本都摸清楚了，你觉朕还会给机会给他们安排那么多人行刺吗？”

李二又道：“他们这是趁着不良人刚刚杀掉一些杀手后，抓着这个防御最薄弱的时间点在长安四处放火，目的是为了什么？”

“分散兵力，还要引蛇出洞。”尉迟恭是真的佩服李二的头脑，也难怪当初打仗屡战屡胜。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支军队护送着几辆马车来到了宫门前。

秦琼的身上沾染了一些血迹，显然一路上也经历了一番战斗，马车上还扎着十几根箭矢，但这些马车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制作的，箭矢也没法完全射穿。

玉太白的家眷没几个，目前就孙思邈，徐锦儿和梁小雪，其他的侍卫自然各有去处。

那些侍卫在玉府着火之时，还抢救了不少厨具，许小河和周伍则将书房里的书都搬了出来。

目前也就只有皇宫最安全。

若玉太白不用每天去造纸坊，将他安排在玉家庄倒也是个好主意，但目前显然不能。

玉太白拱手道：“多谢秦伯伯！”

秦琼点了点头，道：“快些进宫！”

玉太白也不拖沓，直接进宫。

一进去就见到了李二。

“太白，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老师在，当然没事！”玉太白笑了笑，不过脸上依旧浮现出后怕之色。

“现在知道怕了？”李二笑道，“真还以为你早就想到过这种后果了！”

“是想到过一些，但没想到这么严重。”玉太白的嘴唇还有些发白。

李二见孙思邈也从马车上出来后，便行了一礼道：“见过孙神医。”

“嗯！”孙思邈点了点头，孙神医自然是毫发无伤，就是脸色不太好。

“太白，以后可不许这么冒险了，若是没有皇帝陛下在，你是想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孙思邈气呼呼地训斥了玉太白，还瞪了一眼李二。

“是，是，以后我再也不这样冒险了，这也太可怕了，那卖馒头的竟然这么恐怖，他们还有弓弩。”玉太白可吓着了，头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饶是在后世看了无数惊悚片的他，都觉得今天的经历是最惊险刺激的。

刚才孙思邈就体验了一番，路边灭火的寻常人家竟然从怀里掏出飞刃，阁楼上还有人射弓弩。

全是招呼向玉太白那辆马车的。

若不是暗地里有很多不良人一路解决，真不知还会遇到什么。

玉太白这次倒是毫发无伤，他将两个大锅扣在身上，缩成一团，自然无碍。

不过秦琼送来的马车防御很好，多层木板隔着，弓弩都射不穿，那两口锅都用不上了。

李二见玉太白精神不佳，便让他先去休息。

而此时，皇家的造纸坊也是火了，好在水源充足，火扑灭得很快。

但还是烧毁了几间房屋，还烧毁了不少纸张。

一些工具也被烧坏了，想要开工估计得过几天才行。

世家的核心骨干都在书房里点蜡沉思，在等消息。

左右仆射，长孙无忌等人也各自待在家中，外边不平静，他们自然是会不出去的。

当天晚上很冷，长安的百姓起来后，便发现街道上有一层半尺高的积雪。

出门之后也发现有好几处房屋走火了，而且国子监都快被烧毁了，只有几间屋子还完好，其他屋顶都被烧空，还冒着淡淡地青烟。

早朝的时候，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老泪纵横，在朝堂上哭诉。

“陛下，你得为国子监做主啊，昨夜又贼人放火，国子监毁于一旦，陛下……”

李世民见孔颖达一把年纪了还哭哭凄凄的，当真是受不了，于是道：

“此事影响恶劣，百姓人心惶惶，大理寺卿要彻查，兵部尚书监察。

不管是谁，都要给长安的百姓一个交代，也给国子监一个交代，上不封顶，查到一个抓一个，抓一个杀一个。”

早朝议论的核心基本都是昨夜失火的损失情况，至于刺客行刺则无人提一句。

侯君集果然被弹劾了，言官弹劾他玩忽职守，竟然在眼皮底下被贼人纵火。

侯君集当场认罪，确实是他的失职。

李二却袒护了一番，说他贼人狡诈，但侯君集也不是无罪，于是罚了三月的俸禄，并责令他的禁卫军帮忙烧毁房屋的修建事宜。

最后还是秦琼出来阐述了昨夜玉太白遇刺的情况，朝廷百官才议论纷纷。

秦琼道：“启奏陛下，玉太白造纸是为了读书人，为大唐之将来，臣提议为朝廷应为玉太白彻查此事。”

左右仆射纷纷附议，长孙无忌附议，一众武将也附议。

言官们也开始附议，要是不附议，他们就有鬼了。

尉迟恭一脸凶戾地道：“是谁干的还不清楚吗，照我说抓到了就该株连九族，有关系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言官立刻弹劾尉迟恭。

“陛下，尉迟恭这是要陛下效仿暴秦，株连九族有伤天和，于朝廷名望和根基不利，会动摇江山社稷。”

程咬金也凑热闹道：“大佬黑说你了吗，你干嘛跳出来辩解，”又板着脸道，“说，是不是有你一份？”

那言官倒也镇定，驳斥道：“微臣死谏，若非全族大恶大罪，不可轻易株连九族，此时有伤天和。”

言官还拜了下去。

朝廷百官辩论得很厉害，持续了很久，但没有确实证据能证明世家谋划的此事，争论得再厉害也争不出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