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酒入月光三分惆怅(1/1)
酒入月光三分惆怅
泪入酒中七分滚烫
有人夜下细话凄凉
就如当年大梦一场
时睿的脑海中像有一道天雷轰然炸开,那一日春香体软,屋内春光旖旎无限,他迷迷糊糊中,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而如今,如烟站在自己面前,亲口告诉他她怀孕了,想来那日的事情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而她和他,已然是真正的夫妻了。
时睿撕掉衣角小心而迅速地为如烟把受伤的手包扎好,下一刻,他把如烟紧紧地搂入怀中。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激动万分。
“如烟,那日的事情竟然是真的,我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美梦。”时睿激动地说。
“时睿,那是真的。”如烟说着眼泪簌簌地落,这眼泪里有着对生活的无奈,同时也有着幸福感。
“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时睿光是想想他与心爱之人有了孩子,就兴奋不已。
“所以,你要为了孩子保重好自己”如烟趁机劝时睿。
时睿看着如烟的眼睛:“那你呢?你何时离开?”时睿恨不得眼下就带如烟离开,但是他也知道,“惜香阁”这种地方并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三年,五年我都能等”时睿一直明白,如烟是因为他才沦落至此。
“别等了时睿”如烟摸着时睿的脸说,“找个好姑娘,娶妻生子,平安喜乐地度过余生”如烟觉得时睿的前半生太苦了,自小孤苦无依,如若不是遇到教书先生,可能他现在还是街上流浪的乞丐吧,她哪舍得让他等她。
“再好的余生,没有了你又有什么快乐?”时睿看着如烟的眼睛真挚地说。
她为他身陷沟渠,但她在他心里,一直洁白无瑕。
如烟不再言语,她和他今日的局面已成死局。
晴裳的声音传来,她推门而入,“不是三年五载,也不是七年八年,你要等她整整十年,你可愿意?”晴裳实在不想看到两个有情人遭遇了这么多磨难还有什么误会。
晴裳一直是一个心软的人,她心疼如烟的经历,但是“惜香阁”也有“惜香阁”的规矩,她必须按规矩办事,否则没法在江湖上立足。
她求千金,晴裳就给她千金解她燃眉之急,而以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如烟十年的时光。
“你可曾后悔?”晴裳问如烟。
“未曾”如烟说的坚定且毫不犹豫。
听到十年,时睿内心是震惊的,一个女子最好的时光就是这十年的时光了,他震惊于如烟这样做,几乎是搭上了自己一辈子。
于是时睿跪下身来,眼含热泪地说“感谢阁主的大恩,如烟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女子,她是我的妻,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我也等”,时睿说的很坚定,每一个字都像誓言一样。时睿喊晴裳阁主,内心对她是敬重。
“如烟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回家去吧,如烟我自然会照顾好,我们有过约定她只卖艺不卖身,你且放心。待你们孩儿出生后,我会找人送于你,你好好把他养大成人。”晴裳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仁尽义志了。如烟和时睿内心里对她都充满了感激。
“时睿,快走吧”如烟催着时睿离开,她知道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
“好,如烟我等你”时睿坚定地说。上一次听到我等你三个字是如烟说给时睿听的,那个时候如烟心心念念等待时睿上门求娶。而这一次我等你是时睿说给如烟听的,他下定决心要等如烟十年。
她用她最好的十年年华救她,他就用自己最好的十年年华等她。
从此以后,时睿依然在小木屋里日日写折子戏,每每写好后,他都会跑去卖给茶馆的老板,不远处的“惜香阁”里,每当有唱戏的声音传来,如烟都知道,那是时睿的心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如今他们的小初城已经七岁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因为当初如烟与晴裳约定好,这十年,不与家人相认,也不与家人相聚。当然,如烟也不想以现在的身份成为小初城的母亲。
再有三年的时光,小初城就能见到母亲了,时睿每日度日如年,这些年却一直未娶。
杯子里的酒喝光了,时睿讲着讲着趴到了桌子上,他太久没有这样敞开心扉了,他太久没有醉过了。
这些年,他既当爹又当妈,一个人把小初城拉扯大,他心里有苦不能言,有伤不能说,还好小初城聪明懂事,十年之期一日日接近,他总想,日子还是有希望的。
灵漫和盛亦风听了小初城父母的故事,他们的内心也是震撼的,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彼此如此信任,如此坚定?
灵漫想到,他和星沐寒之间,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总是她进一步他退一步,他想进一步的时候而她又退一步,他们从来都没有在同一时间内,坚定地走向彼此。所以对于时睿和如烟的感情,灵漫内心是羡慕的,她羡慕他们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坚定地信任彼此,走向彼此。
灵漫这样想着,她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饮而尽,下一秒她趴倒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是盛亦风酒量好,他此刻半分清醒半分醉,他看着桌子上醉倒的两个人陷入了沉思,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怎么能让人如此轰轰烈烈?盛亦风从未遇到过爱情,他自然是不懂得。
第二天醒来灵漫是在盛荣将军府,她记得昨天在小初城家听时睿讲他和如烟的故事,三个人在品时睿酿的美酒,再后来,她就不记得了。
“如烟”灵漫在嘴里喃昵着这个名字,她想去“惜香阁”看看,她想看看这个叫“如烟”的女子是不是前世的母亲。
她希望她是,这样她的爹爹和娘亲在今世还续前缘,她又有点希望她不是,因为今世的她太苦了。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灵漫决定去“惜香阁”,可是约见“惜香阁”的头牌需要足够的银子,于是她就去找盛亦风来帮忙。她想让盛亦风假扮约见如烟的公子,而她在盛亦风的身边扮做他的丫鬟。
盛亦风也是一个仗义的人,听了灵漫的来意后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一日,灵漫扮成盛亦风的丫鬟来到了“惜香阁”。
出来迎接盛亦风的是晴裳,她看到今天的来客是一个气宇非凡的少年郎,他长得英俊潇洒,眉宇间满是正气。
“公子稍等,如烟姑娘马上就到”晴裳低眉颔首,眼波流转。
“听闻惜香阁的姑娘不仅能歌善舞会吟诗作对,舞剑也是一绝,我今日倒想见识见识”,盛亦风如是说。
“惜香阁姑娘能歌善舞,吟诗作对不假,但并非个个都会舞剑,如烟作为惜香阁的头牌,会舞剑自然不在话下。”,晴裳如此说。
听到舞剑,盛亦风来了兴趣,“我还以为惜香阁姑娘与别处不同,个个都会舞剑。”
“自是与别处姑娘不同”晴裳的战斗欲被激发了起来,他扔给盛如风一把剑,自己也拿出一把剑,“我来陪公子舞一曲”,晴裳性格真切而豪放。
盛亦风宝剑出鞘,不触要害,却是招招又急又快,晴裳眼疾手快招招应对的极好,两人你来我回,我来你回,配合的竟然相当的默契。
晴裳身子往后一下腰,盛亦风的剑如风一样直直的过来,晴裳从边上迂回到盛亦风的身后,盛亦风一个转身,两人的剑在空中旗鼓相当。
能与盛亦风舞剑的姑娘,晴裳还是第一人。盛亦风武功极强,想来晴裳的武功也必然不弱。
“我来迟了”随着一声带着笑的女子声传入耳朵,如烟缓缓走进来。
灵漫急切地朝门口看去,水晶帘子掀起,一个丫头样子的少女先走进来,再往后看,梦中那张如娘亲一样的脸出现在了灵漫眼前,她浅笑嫣然,一如当年。灵漫激动地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的娘亲果然转世了,这一世,似锦和威以依然有姻缘。
盛亦风收起宝剑,他看向灵漫,此次前来本就是灵漫想来看看传说中的如烟,现在看到了,她此刻眼里全是泪水,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激动。
晴裳顺着盛亦风的眼神看去,他此刻正在看着随他而来的那个小丫鬟,只见小丫鬟眼里含着泪水东东地看着如烟。
最没有察觉没有明白状况的就是如烟,她和时睿一样,并没有前世的记忆。
她径直走到了盛如风面前行了一个礼“听说公子要看我舞剑?”
“不必了”盛亦风说。如今灵漫已见过如烟,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来“惜香阁”,见了如烟如此冷淡的人,盛亦风还是第一个。
晴裳勾勾嘴角,走过来说“公子即不看如烟舞剑,那所来为何?”
“我有话单独和如烟姑娘说”,盛如风想给如烟和灵漫多争取些时间。
晴裳识趣地带着其他人退下了,屋子里只留盛亦风,如烟还有灵漫。
“如烟姑娘坐下来说话”盛亦风邀请如烟坐下来。如烟点点头轻轻地坐下来。
“灵漫”盛亦风唤她,他怕他再不唤她她会一直神思游离下去。
“来了”灵漫记起自己此刻是盛亦风丫鬟的身份,她赶紧擦擦眼泪站到盛亦风的身后。
“公子找如烟有何事需要单独说?”如烟的嘴角边挂着淡淡的笑,不谄媚也不讨好。
“伽罗寺外小初城求父早日康复,求母早日归家,惜香阁不远处小初城跪地卖身救父,盛荣将军府中小初城小小年纪就要参军报恩”盛亦风一字一句仿佛一块巨石落在如烟的心头。也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刚才还风轻云淡的如烟脸上立马有了沉重的痛苦,刚才盛亦风说这些都是她不曾知道的,听到儿子小小年纪受如此多的苦,如烟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
这些年来,如烟也找人偷偷去给时睿父子送过钱,但是几天后钱会原封不动地被送回来。如烟想,他们父子日子可能会清贫些,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时睿怎么能猜不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是如烟派人送来的呢?但是时睿坚决不肯用这些银子。他宁愿病重身亡,也不肯用如烟送来的银子。
跟着如烟落泪的还有盛亦风身旁的灵漫,她看着她前世的娘亲悲痛欲绝,她的内心也是极度痛苦。她们没法相认,可是灵漫多希望她是幸福的。
过了一会,如烟慢慢停止了哭泣,她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可是灵漫在一旁还在哭,这下子如烟疑惑了“妹妹为何如此伤心?”如烟看着灵漫问到。此时的如烟看起来只比灵漫大几岁。
盛亦风拉拉灵漫的衣角,灵漫努力收住自己的眼泪,她对着如烟笑:“我是….我是心疼小初城这个可怜的孩子,他就像我的弟弟一般。”
如烟过来拉起灵漫的手,她看着眼前的少女有着温暖善良的眉眼,她想这个姑娘如此喜欢且疼爱小初城,那跟时睿肯定关系匪浅,有这样的姑娘在时睿身边自是极好的。于是接下来,她说了一句让盛亦风和灵漫都雷住的话。
如烟拉着灵漫的手真诚地说:“若妹妹能跟时睿余生共结良缘,我从内心祝福你们”。
灵漫着实被这句话惊住了,她变得哭笑不得,原来刚才她哭的太过悲伤,让如烟误会她和时睿的关系了。
前世的娘亲让自己和前世的爹爹喜结良缘,这真是天大的玩笑。
灵漫赶紧摆摆手说:“不不!你误会了”她差点就把娘亲两个字喊出来了。
见如烟不信,盛亦风赶忙上前握住灵漫的手说“灵漫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
如烟看见盛如风紧紧握着灵漫的手,她心里想原来他们是一对,于是尴尬地笑笑“是我误会了”。
灵漫也尴尬地笑笑,刚才盛亦风的举动太过突然了,不过两个人心里却没有什么异样,一直以来,她只当他是弟弟,他也只当她是大嫂,说是大嫂却更像姐姐。
他们之间清澈到没有起一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