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书生与妖怪后传（1/1）

可妖怪不知道啊，她就想要成婚，人家女子穿着红衣漂漂亮亮红着脸嫁给心仪的男子，她却做不到。

真是憋屈死了。

但是最后还是成了婚。

那些日子两人又因为成婚一事闹别扭，她很生气，不愿意再理他，变成蛇钻进林子里。

躲了一日，傍晚竟还没回来，眼见着天要黑了，他着急了。

毕竟之前每次生气都不会晚上不回来。

他提着灯进林子，找了好几个时辰，摔了好几跤，最后在一处洞穴里找到她了。

她发情期到了，面色痛苦，难受得蜷成一团。

许玉观手足无措，不知从何下手，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许玉观，她一把把他扑倒在地，手脚并用去扒他衣服，气息落在他脸上，一时间愣住了，等回过神来之时，肌肤相贴，滚烫且陌生。

慌乱间要推开，她的呼吸落在他耳边，挑动着他的心尖和神经，她说：“帮帮我……”

手渐渐松开，夜色深了，灯光幽幽地亮着，照出两个紧密相贴的身体，不分彼此。

次日阳光初升，露珠滑下，“啪嗒”一声落在下一片草叶上。

许玉观一睁眼就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背，白皙一片，比太阳还要刺眼。

脸“唰”一下就红了，刚醒的声音有点哑，道：“你快把衣裳穿好。”

她笑了一声：“昨日不都见过了。”转而心思一动，刚裹着半边衣裳的身子贴过来，面对面，女子一双眼含着春水，挑逗道：“你怎么不看我？”

移开的目光不敢看，脸更红了，说不出什么，支支吾吾道：“我……我……”

她轻笑一声，便不再逗，穿好衣裳起身出去了。

他也迅速穿上衣裳，跟在她身后，一路上两人也不说话。

沉默了一天，到了傍晚，许玉观突然放下筷子，一脸正色道：“我娶你吧。”

她先是一愣，然后道：“我不要。”

他也愣住了，不解地问：“为何？”

她没说话。

心里想得是究竟为什么要突然娶她，大抵是由于发生了男女之实，心里有愧，可成亲不应该是两个人足够深爱，想要成亲才在一起的吗？她不要他的君子之风在上，用那些大道理告诉她，这是人理，这是常伦，她不是人，不要遵守这些规矩，不想理会这些，她只要面前的人真心实意想要娶她，而不是被那些所谓的道理所困住，被强迫一样。

后来两个人的形式换过来，许玉观总是要娶他，她总是不准。

最后在两人走在街上的时候，看到棺材板，回去后许玉观道：“我是人，寿命短，你若是不愿嫁我，我也不强求，只是你日后若再碰到倾心之人，切记要慎重，莫要亏欠自己。”

她不说话，死死盯着许玉观看道：“你先前就是顾忌这些吗？”

许玉观没说话，垂首算作默认了。

她笑了，道：“好，我嫁你。”

你不信就算是妖怪也只有一颗心，那我便证明给你看。

婚娶之日在远秋近冬之际，两个人的新婚，红色的对联是许玉观写的，红色的丝绸是买的，红色的蜡烛，红色的喜堂，一对新人拜了高堂，入了洞房。

此后便是一家人了。

冬季的蛇要睡觉，见到的她整日缩在被子里，摇摇头笑了，畏寒的他觉着那年冬天好像也不是那么冷。

次年开春，她醒了，整日要吃东西，日日要上街去买，好在家底还算够用。

日子一天天过，不知哪走漏了风声，说他私藏妖怪，路过的道士也说他此处妖气过重，要给他作法，好在那日她不在，回林子里找吃的去了。

自知自己太能吃，便自己去林子里摘些生食瓜果填肚子。

那日回来，她进不去了，房子外面是道士布得法印，一碰着就把她捆起来，此时的许玉观也被锁在屋子里，浑身冒着汗，话也说不出口，两人只隔着一片门板，见不到面。

那时的她已经有了身孕，可道士是个刚下山的道士，满腔侠义，为人刚正，只负责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行天下之大道，于是铁石心肠要灭了她。

她哭喊着叫许玉观，可他回答不了，抬起的手和她的心一起重重落下，摔在地上。

她散了所有的法力逃走，变成蛇形钻进林子，那群人也找不出她在哪，躲在阴冷潮湿的山洞里，孩子没了，许玉观也没了，法力也没了，她便疯了，痴痴傻傻地，时而轻柔，时而疯癫。

哪个都是她，哪个都不是她。

她拼命地掳走别人家的孩子，想象那是自己和许玉观的孩子，细心呵护，费心照顾，可她总养不活，每一次前一个孩子死去，她都要去偷另个孩子。

她做错事了，也没人用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纠正，告诉她此行不妥了。

林木和容悯听过整个故事，安静得不出声，说完这些话的妖怪似乎清醒了，看着容悯道：“你是抓我去降妖塔的吗？”

容悯看着她，其实不是，他只是想要找林木，顺便剿灭她。

听过这件事，他不禁想这过程中究竟她做错多少事，有多少是她想做的，又有多少是她不清醒时做的，他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处理这桩事，明明不会这么复杂的，只需要把她收进袖里，到时候朝降妖塔里一丢便罢了，可他居然不想这般做。

容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笑了，然后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河岸，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脸总是特别容易红的少年郎在读书。

妖怪自戕了。

林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容悯又何尝不是。

林木抱起孩子走回去。

容悯走回去的路上都在回想那妖怪看他的最后一眼，像是怜悯，像是惋惜，又带着期许。

她似乎觉着他们有共同之处，都是不为世人所认可的，都要被千夫所指，都是有悖常理的，她不知道他们会有怎样的结局，所以怜惜，所以同情，所以有期许。

谁不知道呢？

谁都知道会是这样没有好结局，可他忍不住要去撞一撞，痛了才知道这条路走不走得通，毕竟心之所向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