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搏命(1/1)
雪后的晨间,空气里弥漫着萧瑟的寒凉,天边有着一抹藏在阴云后的金晕;那冬日里浅薄的太阳,在努力挣扎出如同黑色绸缎般,积云的绞杀,阳光从黑云的缝隙里穿出,却难以给人带来一丝的暖意。
入骨三分的寒风将平房屋顶上的雪刮下来,砸在地上,摔成了一簇银屑。
他紧紧地将后背贴在那堵近3米高的,高墙墙根上,接触面冰凉的触感透过他薄薄的衣袍,激地人忍不住打着哆嗦,嘴唇微抿着,额头上绷着一抹名为紧张的情绪。
脚下摆开架势,手里高举着质感粗粝的“降魔杵”,随时准备挥出去。
时不时的探着头去观察拐角处,另一边道路上的状况;双手叠放着,紧紧握着武器的十指在不住的拨动舒张着。
他已经心里紧张的七上八下的了,远不及刚刚击杀丧尸时,那么的波澜不惊。
这可是他第一次拿着武器攻击人形生物啊。丧尸那种东西,当然算不上人,与其说像是人,不如说更像是没有什么理智的怪物。宰个鸡宰个鱼啥的,他倒是可以做到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当然科技发展的过于迅猛,农业的基础没打好。造成的后果就是,他一年到头都没得几次机会,施展“小时候练就的‘杀鸡就得用宰牛刀’,精准打击的熟练技术。
当他再一次探出半张脸时,之前在高楼上威胁他的,另一个人的同伙出现了。
一个鬼鬼祟祟的黄衣紫发人,正提着一根银黑相间的棒球棒,躲躲闪闪的朝着他靠近过来。
每当那人小跑着推进一段距离,那人就会如同他此刻的姿态一样,在绿化带染上白头的小树丛和左侧建筑废墟的死角处,畏畏缩缩的探查着。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个之前瞄准着他胸膛的红点,此时却在为那不远处的紫发人指引着路。
他的脚步踩着左右挪移的红点,“之”字形,迈进着。
邓胜心里的紧张,在此刻再一次调动到了嗓子眼儿,握着“降魔杵”的双手,越到紧要关头,越觉得像是在握着一槟烧红的烙铁棍。
怎么握怎么觉得持棍的姿势不大舒服,总觉得手里的“降魔杵”很烫手。
行迹鬼祟得紫发人已经快到墙角了,他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那个引着紫发人靠近他藏身位置的红点儿给瞄准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里不住的回想着上次被人用一把枪顶着脑袋时,心里那抑制不住的无力感。
好像心里突然就平和了许多,一边想着一边嘟囔着嘴,无声的读着秒;预估着已经接近的那人,离着他距离的远近。
强行压下忍不住想多看一眼的欲望,手里越捏越紧了,纸肚都泛上了青白。
耳畔窸窸窣窣踩雪的声音近了!他毫不犹豫的一击就砸了下来。
“嘣~”杵子砸在人头上的声音格外的清脆,顿时一抹血,就从来人的头上,溢了出来,地上那抹越聚越大的红在雪地上格外的扎眼。
致命打击的疼痛,使得那人怔愣在原地,手很自然的捂在了头顶。不住的眩晕感上涌那人眼球翻白,身体一软就向前栽倒了下去。
他提在手里的棒球棒顺时从手中滑落 ,掉在了他身后的方向,滚圆的球棍向着他奔跑过来的地方滚去。
紫发人的上身恰好卡在了街道拐角处的视野盲区,他连忙架住那人的两肋把他的下半身拖过来,拖进了自己所在的瞄准的那人的视野盲区。
将人翻过来后,探出手,在他鼻翼间探了探,“嗯,还有气儿。”
他也不敢再去探查远处高楼上“架着武器”瞄准他那人,是不是还在用“红外设备”对准着他背后这堵墙的边缘。
手脚麻利的将手,从下面探进裤兜,去掏装在里头的酒精瓶。
在他的医学常识认知里,只要是伤口就得消毒,可手头就只有酒精,双手麻利的将粉末试剂瓶装,酒精瓶口塞子拔开,倒换到左手,就开始很连贯的对着那人头上的伤口倾倒下去;伤口的位置在那人的左鬓角。
一时想起来,绷带还没有取出来,手就又顺着长袍的底下塞了进去。也没忘先行消毒,他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处在了那里。
“啊!嘶~”
随着酒精倒下,突然那人被头顶的疼痛刺激到,面部抽痛着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头顶上那止不住火辣辣的疼痛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条件反射的自然而然的抬起下巴,整个人平躺着眼睛向着头顶后方瞅去。
仅仅一秒,当他的眼睛看见头顶后方邓胜的姿势时,忍不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面部表情顿时就精彩了起来。
他见邓胜好像要从裤裆里掏出来什么,惊惧上涌,“呃~”得一声,整个人抽了过去。
低头在做自己事情的邓胜一时没有注意到,当他听到那人短促地呻吟时,那人已经再一次失去意识了。
他手里捏着绷带团,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嘴里疑惑地嘀咕道:“咋回事?人咋醒了又晕过去了?”
“嗯~不愧是我,这手艺真好。”
不久后,邓胜颇为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微眯着眼咧着嘴夸赞着自己的手艺。
而那人的脑袋上此时正裹得,如同头顶上多了一堆绷带做的帽子。
一会时,想到地上躺着的这个紫发青年和他的同伴,刚刚要对自己的事,他脸上开心的表情,蓦然变得冷了下来。
“醒醒!啪啪啪……”他的手很用力的抽打在那人的脸上,深红的掌印一个接着一个的,在他的脸上叠了起来,而且下手时还拍出来节奏,一巴掌比一巴掌拍的重。
“疼!~嘶。”口水随着他逐渐肿起来的脸,从嘴里流出来。他只感觉自己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跟同伴猜拳决定谁来把邓胜带上去,结果他输了。
后来“出师未捷”被人一棒子撂倒了,现在更惨,明明都晕了,结果还被打脸,估摸着他那张帅气的脸,现在应该是没法看了。
其实刚挨第一下的时候他人就醒了,还想装个昏迷等人家看他晕倒了,能够祸水东引,让他跟自己的同伴鹬蚌相争,自己在趁机溜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人,下手居然这么狠,怪他脸皮太薄,没能承受住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巴掌。
可能也是一时拍顺手了,他醒过来的那一刻,邓胜抡起来拍向他脸颊的手掌没收得住。
声音震耳欲聋,“啪~!”
很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到发紫,鼻孔一下就通了,只见两道血色溪流,顺势就流了下来。
本来被重击后刚刚恢复了点清明的大脑,随着这最后一击的重击落下。又开始天旋地转的懵了。
眼泪哗哗地开始往外流。
“呜呜呜……大哥我都醒了,你还打我干嘛?”他越说越委屈,想要控制住自己失控的情绪,可是他实在是太委屈,太疼了。
“闭嘴!瞅你那哭的没出息的样,再哭我再给你一棍子”,眼前这人实在是太丑了,脸肿的本来就已经像一只猪了,再加上那委屈巴巴抹眼泪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让人看了只觉得莫名的胸腔里涌出来一股子火。
况且他才是受害者啊!
“呜呃~…呜……怪我,脸皮太薄”他已经在很尽力地控制自己了,可就是忍不住的抽泣着。
邓胜一时怒瞪着眼睛,咬了牙关,“能怎么办,施暴者就是自己啊……悔不当初啊,打什么‘极乐净土啊’。”
这首歌可是古老的年代传下来的,说是什么“神曲”,他小时候刚听到老师这么说还奇怪呢,“神仙也听摇滚吗?”
虽然这个世界很多的宗教确实挺“赛博朋克”的。
“我问你答,听明白没有?”他扬了扬手里的“降魔杵”威胁道。
脸颊的疼痛使得他只能尽量保持三缄其口,能少说话尽量少说,他点了点头。
邓胜:“你的同伴的武器是什么武器?最远射击距离有多远?”
紫发青年:“awp狙击枪,那个红点能照多远就能打多远。具体数据我也不知道。 ”
“枪从哪儿来的?为什么瞄准我?一开始用镜子照我眼睛的人是你吧?”一连串的问题接连不断的从他的嘴里问了出来。他也不打算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了,毕竟有些太耽误时间了。
“万一事情的发展拖着拖着有变故了怎么办?毕竟这可是血淋淋的经验啊!”当然血的是那个男人,他则是那个变故。
他也害怕这人的同伙,直接端着枪奔下来,追击他,毕竟他又没有什么远程武器,不过要是从这人的嘴里撬出来点具体的信息,比如第二个问题的关键。
“枪从哪儿来的?”那他说不定也可以搞一把,这样他的弱点也就迎刃而解了。
“枪是从一个男人那里换来的他说,他在找一个胖子,他说他之所以无家可归就是被一个胖子害的,他还说他要报仇,为了他也为了他死去的兄弟。”
“说重点,我不想听什么爱恨情仇的。演电视剧呢?”他将“降魔杵”放下在脚下的水泥地上拄了拄。
“哦~对不起我脑子不太清楚,讲话跑偏了。”他嘴里这么说着,可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的歉意,就好像是在拖延时间。
而时刻在强忍着“丑陋的外貌”注视着他神情的眼睛发现了这一点。
他一脸愤恨的说道:“你在拖延时间?”
“没有没有,我就是头有点……点儿,意识不清”他的眼睛瞥向一边努力避开与邓胜那双,狐疑中带着点愤怒的眼睛进行直视。
“你在说谎。”邓胜半眯着眼睛心里想着,“什么演技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他可是凭演技骗过那个男人,幕后老大的实力派演技大师啊!”
紫发青年脸上浮现上了几分慌乱,一滴滴的冷汗挂上了他的额头,他急忙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
吞咽了下口水接着道:“我怎么敢骗你?我又打不过你,现在我的小命在你手上握着 我怎么敢的?”
邓胜脸上狐疑地色彩越加浓重,心里想着:“这演技太拙劣了。根本就逃不过自己这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他见眼前的紫发男人,似乎在时不时的转头环顾向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一时被紫发青年环顾四周再寻找的东西,吸引了好奇心,脑袋不由自主的偏向了一边。
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紫发青年撒丫子就跑,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时,紫发青年已经向着不远处公路的方向蹿了出去。
他紧赶着要去追,身子刚探出屋檐下,“嘭!~”一颗子弹溅起一簇碎雪,打在他的前面,不远处的雪地上 。
深邃的地下隧道里,雪在坍塌的坑底下盖上了一层,掩没了数十座基地里原本的砖石小平房和顶上大块儿的泥土、岩石碎块;如同一夜之间,在这座仿佛小型城镇般大小的地下实验基地建筑群落里,多出了一片连绵不绝,又彼此犬牙相错着,壁立千仞的小雪山。
阳光从塌陷形成的天坑上,投射下来一束清冷的光,又被雪地上那亮眼的白色慢散射向四周,使得这里看起来就如同一片,深陷于裂谷绝地中的神秘场所。
此时他已经能够大致的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了,但并不是很肯定自己的判断,因为在这昏暗的地下环境里,根本就无去从辨认方向,毕竟已经晕头转向的寻找图上那熟悉的感觉,已经找了好久了。
是的他把自己搞迷路了,走过去的好多的地方都就跟地图上面画的有些对不上,这片位于地下的“聚落群”并不是每一栋建筑都能完好的在之前那场地震里保留下来,好多的屋子都已经榻成了一片小废墟,这一点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判断。
身处于眼前散乱分布的破旧建筑物群落里时,那点从天坑处透过来的光根本就到达不了他这里。
眼前的环境模模糊糊地,隐约中只能觉察到身周影影重重的建筑物,那是数堵耸立于黑暗里的高墙,一阵风掀起地面上的灰尘,扑进了他的眼睛里。
即便已经获知了地图,可依旧找不到更为准确的方向,他整个人一时像极了一只到处乱撞的无头苍蝇。
半小时后,当他漫无目的即将要行至一条小巷子里时,一声金属坠地的沉闷声响从他身后响起。他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双铜铃般绿油油的眼睛就在他面前的黑暗里,相隔不远的潜伏着,“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