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祂的妥协（1/1）

长廊一路走来，国王那一面墙上挂的都是查尔斯顿，独独在走廊的尽头，昏暗到让人不禁忽视的地方，以帷幕遮挡，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泊缇屠斯深吸了一口气，他抬手想要去揭开，却在指间颤抖中慢慢瑟缩着，收回了手，他语气温柔，看向了身旁恍惚的查尔斯顿：“吾儿，你来掀开吧。”

查尔斯顿回过神来，心底五味杂陈，他眼神复杂，犹豫了一会，还是缓缓拉下了帷幕，流苏落了满地，好像触到某种机关，一盏暗处的灯台悄然探出，燃起幽幽的烛火。

烛火映破了黑暗，照亮原本在暗处的画像。

泊缇屠斯向来平静如水的眸光微微震颤，他唇瓣轻抖，眼底深藏已久的火热与痴迷逐渐浮现，不由自主地，他抬脚向前迈了一步。

查尔斯顿怔在原地，看到封尘已久的画像重现天日，他心里也涌上一股难言的激动，这股情愫攀上心脏时紧紧将其缠绕，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画像平平无奇，是再平常不过的宫廷画罢了。

只有画中人为画像赋予了意义。

画中男女对坐，在橡木桌旁相视一笑，男的丰神俊朗，有一双晶莹剔透的红眸，他温柔地握住女子的手，深情款款，女人温婉清秀，笑容羞涩而幸福，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同样深情地回望。

画中两人都身着华贵，头戴着镶宝石的王冠，尽管绘画时色彩单调，仍能感受到它在闪闪发光，尽显奢侈华丽。

泊缇屠斯刹那间好像有了勇气，他微微笑着，伸出莹润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女子的脸颊，宠溺而温柔，如同对待一个深爱的妻子。

隔着画像，他觉察到真实的触感，像过去无数个日子里那样，轻抚她的脸颊时，指间感觉到的娇嫩和细腻，她双颊染着红晕，比天将大明时泛起的红更令人着迷。

“当我还没有成为神时，就已经与辛西娅在一起了。”

泊缇屠斯闭上眼，唇角隐约噙着细碎的笑意，现在的他，比平日里多了些真实的人气。

那些虚假的温和与慈爱都一一消散。

查尔斯顿逐渐平静，抬眼看向陷入某种回忆里的泊缇屠斯，开口说:“后来你成为了神，母亲死了。”

毫不犹豫地，他击碎了泊缇屠斯旖旎的回忆，后者唇畔的笑容微滞，睁开眼时，红眸里堆砌了寒意。

“是啊。是死了……不是因为生老病死的规律，而是被活生生逼死的。”泊缇屠斯回眸，直直地盯着查尔斯顿震惊的眼眸，忽地又笑了，带着一丝残忍的癫狂，“所以你和奈塔莉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明白吗？”

他那双冰冷的眼眸里，有讥讽，有悲哀，也有苦涩。

“你是想说，神与人之间是有隔阂的，对吗？”查尔斯顿忽略心头翻涌的怒火和酸楚，克制地笑着，他反唇相讥，“如果你拒绝成为神，母亲其实是不用死的。”

话音刚落，一种刺痛感就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将他整个身体笼罩，狠狠收缩，将他无情地桎梏住。

查尔斯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缠住，胸腔相互挤压，几乎无法呼吸，他面目狰狞，痛得汗水淋漓，却还是咬着牙反驳，颤声说:“至于我和奈塔莉的事……父神难道不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您的贡品，您再也无法用最光明……最残忍的手段杀死她，咳咳——”

剧痛加持，他唇角溢出点点黑血，查尔斯顿强行忽略痛意，双目发红，仍在坚持着开口:“只要她能活下去，我就还能找到她，与她厮守终生。”

“最光明？最残忍？”泊缇屠斯盯了他狼狈的模样很久，最终还是收回了惩罚，他轻笑着反问，“你难道以为想杀她的人只有我吗？”

“吾儿，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父神，自你母亲去世，事事都考虑着你。父神已经失去你的母亲了，不能再看着你重蹈覆辙。”

泊缇屠斯的目光停留在查尔斯顿唇瓣上的血上，又扫了一眼他痛苦的神色，缓缓说:“但我阻止了千百年，现在终于感觉到了疲惫。”

查尔斯顿微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与灵魂上的痛楚都变得那样模糊起来。

“奈塔莉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了。你的路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