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兴安的压力(1/1)
“陛下,交趾战事平息已久,如今冒然开战恐为我大明社稷不利呀!”
“启禀陛下,臣窃以为交趾实乃蛮荒,今虽为叛贼所占实与我朝廷大局无损。臣请陛下以天下为重,以万民为重,即刻召回大军。”
“臣附议。陛下,大明自立国以来常有战事,正统朝更是叛乱不休。如今幸得陛下继承大统,寰宇一统海内外一片歌舞生平。正是我朝休养生息之时,怎好又开战端,使万民涂炭。臣请陛下召回大军,还天下太平。”
“启禀陛下,臣以为朝廷立国之初收交趾,尔后自文皇帝始交趾多次反叛,实为民心不附。其地瘠人荒且多失教化,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臣以为我大明以文明之师取其荒芜之地,实为以玉击石,断不可取。”
“臣附议。启禀陛下,交趾,蛮荒之所。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此乃古今之大道。臣等愚钝,窃以为我朝兴兵伐之与大道不合。愿陛下以万民为重,即刻罢兵…”
……
“兴伴伴,今日这菟丝子茶味道怎么不太正呀?是不是加了点什么?”
“回皇爷话,前日里听皇爷说味道有些重了,许是那菟丝子出处不同劲更大些。所以奴婢就在茶水里稍稍加了些许冰糖,味道会有些许甘甜,更好入口。”斜了一眼大殿里一个个慷慨激昂高喊着要以万民为重撤回征交趾大军的大臣们,兴安心里充满了鄙视。
瞧瞧,皇帝有正眼看你们一下吗?
一个个高喊着各种口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们家呢?
呸!我一个正经安南人…交趾人我都没说什么,你们在那瞎起什么哄。
“咦~怎么能放冰糖呢?”朱祁钰拿着大殿里一个个轮流站出来高喊口号的臣子没当一回事,继续侧过身子与兴安聊他的茶水问题。
“这冰糖也是糖,吃糖是伤肾的你知道吗?”
“是是是,奴婢该死。”
“这次就算了,以后要注意。这要是伤了朕的肾水,往后我大明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交给谁?要我把睿皇帝的陵寝给刨了再把大兄请出来吗?”朱祁钰不仅没拿殿里的大臣们当回事,对那位已经被自己阳谋给坑死的大兄正统帝也没当回。
连死人玩笑也开,这种皇帝上天怎么不一个旱雷给收了去?兴安可没胆子把这话漏出来,甚至没敢表现出一丝丝不满。
“皇爷教训的是,奴婢知罪了。往后奴婢给您加一点甘草片,味道也能稍稍好点。”兴安躬下的身子更矮了,就差要头点地了。
“这个呀~还是得问下太医院的医士们,味道重了能加什么,不能加什么。比方说是不是可以加些枸杞?枸杞茶加菊花,那菟丝子里加枸杞成不成?又或者加点黄芪什么的?问问太医,问问太医。”
上了三十岁,身体就像是断崖式的下落,没有点像样的药补补是真不行了。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朱祁钰的阳谋能够有效了,身为前皇帝被软禁在一个曾经的大寺庙里,身边围了几十个年轻女人索求。
更重要的是供给都是牛羊狗肉加上各种助阳药材,甚至连海马这种极难得的都找了来。一天三顿饭天天这么吃,肾里面有没有后劲不知道,办事用的工具是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的,可不就这么折腾嘛~
“陛下!”王直有了些许怒意,加重了声音。
“兴伴伴啊~这睿皇帝一生是多姿多彩的一生,是辉煌璀灿的一生,听说皇陵修的不够好啊~朕每岁前往皇陵拜祭是会看到的,不能打了马虎眼。这事呀,你们司礼监得盯着点,跟工部一起把事情给办妥当了,免得朕的一番好心反而落下什么口实。”
“是。皇爷放心,睿皇帝在天有灵,知道皇爷您这么照拂也一定会感谢皇爷的。”
身为兴安的老主子,燕王去世后仍然得了皇爷特旨以帝王身份入皇陵。谥号“睿皇帝”,以示对正统皇帝短暂且光辉的一生予以肯定。
睿皇帝…呵呵,你才睿皇帝呢!你爸睿,你爷爷睿,你们全家都睿。
正统这一辈子前半生有多骄奢,后半生就有多么……淫欲。
别人不知道,兴安能不知道吗?自亲政以来正统帝就基本上是王振手上的提线木偶,这一辈子几乎就没干过一件人事,哪里当得一个睿字了?
虽然不知道景泰爷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好歹睿也是个美谥,这个与正统帝完全不搭边的美谥就给安在了他身上。
“陛下!臣等拟了旨意,待陛下御批后便可发往西南召回大军。我天朝大军不宜一味征战,更宜休养生息以备外敌。交趾之地取之无宜,图费钱粮,此乃章皇帝时已经有定论。还望陛下即刻发旨!”陈循也站了出来。
原本大家还对水师征倭一事持有怀疑态度,本来只是让奉召奏对的工部尚书石璞侧面打听一二。可是石璞奏对后回去对于众人的询问三缄其口问什么都一字不吞,还直接钻进工部签押房发出了一道道命令直接催办各色器物。
工部行文本来没什么,可是一连十几道公文每个都是与西南有关。皇帝陛下剑指交趾的真实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虽然不知道皇帝陛下是给了他石璞什么压力,整个工部居然就在他一人的强压下飞速运转一刻不停的向云南输送物资,可是我们其他人可不能答应这事。
自宣德年间就已经放弃的交趾曾经徒费钱粮不说,更是让那么多军民把命留在了那个爬满毒虫蛇鼠阴暗潮湿的破地方。
“哦…”陈循、王直都站出来了,胡濙也有跃跃欲试的感觉,朱祁钰不得不做出了一点“表示”。
“兴伴伴啊,朕刚相起这两年在云贵川等地都征了金银铜的矿税对吧?”
史料记载朱祁镇复辟后的天顺四年,二进宫皇帝命“中官罗永之浙江 、罗珪之云南,冯让之福建,何能之四川。课额浙、闽大略如旧,云南十万两有奇,四川万三千有奇,总十八万三千有奇”,恢复了金、银矿税。
对于采矿朱祁钰并不反感,金、银、铜矿虽然中国大陆的产量跟其他地方比可能只好用“还行”来形容,但是这会大明朝是正好用的。
朱祁钰按照官民合办的方式探明矿产后安排开矿,官方用矿坑占股,商贾必须依法依规开矿并将产出的四成交给朝廷。
而实际上第一批跟朝廷合办的矿场以宗室为主,一群皇亲国戚为了矿场利益全然没了雍容华贵的宗室气派,简直就成了一群地痞无赖为了一个场子的保护费要争个头破血流。
兴安知道这又是皇帝挖的坑,宗室挣是一定有得挣的。但是如果用人给的工钱不够,安保措施不足的,官府又要上门来找碴,这些是得宗室自己背的,朝廷可不管。要是矿场里算错了账又或者是有人没下了钱财的,呵呵,敢贪皇室的钱,你就说是去藩还是夺爵吧?
“是,皇爷。本来是说按照正统朝定数征税,皇爷仁慈只按产量的四成征税。”兴安一边小心的回答着朱祁钰的话,一边留意观察着大殿里那些大臣们的面部表情。感觉…..压力好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