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深宫 (一)(1/1)
宫中,一条偏僻小道,一些身着深色衣服的人排成一队,低头整齐的行走,在队伍的旁侧有一个显眼的人。他头戴高帽,压低声音:“都给我快点!王公公可等不了你们!”
高高的屋檐上站立着一只黑鸦,它“嘎呀嘎呀”的叫着,显得整座深宫诡异神秘。
杨蕾快步跟着前面的一个人,低垂眼眸盯着自己的黑鞋面,侧耳细听周围的动静,可惜除了呼吸声和脚步声,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回忆开始。
原主无父无母,被丢弃在荒无人烟的寺庙里,幸好被路过的流浪汉捡走,作为半个女儿看待,可惜她越长越大,而他们的收入越来越微薄。
流浪汉与原主一天所乞讨来的银钱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二人的温饱问题,这时候王公公出现了。
王公公与流浪汉认识,流浪汉便拜托王公公把原主带回宫里,说原主是一个能吃苦的孩子。
王公公记得年轻时流浪汉对他的恩情,就施了一个小手段,让原主在宫里做了一个小太监。
进宫后,王公公好歹是一个大太监,掌管数人,也算是一个小官儿,他给原主安排的都是一些不轻不重的活计,原主在宫里的日子还算好过,有吃有喝,不愁生计。
但宫里的人心机最重,尤其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
夏日的一天,原主被安排打扫“杜阁”的院子里的尘灰,结果被人唤去,原主欲打算寻找王公公讨公道,可有人告知,王公公被安排去了纯娘娘那里去了。
他们一下一下的掐原主的胳膊,踩她的脚,笑嘻嘻的指着脚边装满冰块儿的木桶,“你去帮我把这桶冰送到纯娘娘那里。”
原主咬唇,摇头。
其中一人靠近原主,“你要是不帮我送,以后只要是王公公不在,你的日子都不好过。”他斜了原主一眼,里面满是恶意与挑衅。
原主打了一个颤,主动提起木桶朝着门口走去,炎热的环境里她只能感受到彻骨的冰凉。
那人站在原主的身后几米远处,高声:“快点!冰块要是化了纯娘娘怪罪,你可担不起。”
之后便是数不尽的笑声。
纯娘娘的宫殿距离杜阁很远,一个男子过去尚且还需要一刻钟,别说原主是一个女子,本就体力不支,外加是一木桶的冰块,更添负重。
两刻钟过去,原主姗姗来迟。
只见那纯娘娘身着素雅,神色淡淡坐于高台之上。
原主的头低低的,跪在彻骨的地上。
她恳求,“娘娘,您慈悲饶了奴才吧,奴才下次再也不犯了!”
她一下一下用力的磕着头,白嫩的脑门出现道道血痕,“求娘娘,饶了奴才,饶了奴才!”
纯娘娘眼波微动,眉目流转,随即露出一抹笑。
她蹙起好看的眉头,用她白皙细长的手指轻揉太阳穴,一副苦恼的样子美丽极了。
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只是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胆大的奴才,却没想...
纯娘娘闭眼,启唇,一挥手,“小福子,快把这个吵人的东西拖出去,你知道该怎么办。”
小福子一脸奸诈,捏着嗓子,“是~,娘娘。”
随后,小福子嘴角的弧度变大,用力的拉起地上跪着的原主,朝着宫殿中心拖去。
纯娘娘睁开眼,对着旁边的侍女说:“冬夏,你,带着几个人去给我搬冰块去,这天气要热死本宫吗?”
侍女半蹲行礼,“是娘娘。”然后转头指挥窗户边站着的二等宫女,“你,过来,给娘娘扇风。”
“是。”
原主被小福子拉到宫殿中央位置,原主哭喊,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狼狈不堪。
小福子的脸上充斥着笑意,随即又变得狠厉,“别给我哭了!”
他转头指挥宫殿门口的小太监,“都给我过来!”
他们很清楚这是要干什么,早已见惯不怪,神色冷漠的放好长板凳,递上木板。
原主被小太监强硬的按在长板凳上,他们唰的撩起原主的衣服,露出原主白色的内衣。
小福子举起木板,狠狠的打在原主的腰上,原主发出惨厉的喊叫,而小福子的脸上全都是畅快。
一板,两板,三板...
板板到肉,原主被打得口吐鲜血,最后晕了过去。
小福子越打越兴奋,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不断挥舞着手里的木板子。
五十板打完了,小福子从自己的胸口处的衣服夹层里面拿出一块灰色手绢,轻轻擦拭自己脸上的汗渍,说着:“你们去把他送回杜阁,我累了。”
“是。”
正好从内阁里出来的王公公看到了宫殿正中央奄奄一息的原主,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走到原主的旁边,眼里露出心疼。
之后又掩盖神色,朝小福子行礼,“福公公,他,是我们杜阁的,我带回去便罢了。”
小福子挑起右眉,“你们杜阁的?王公公不是我提醒你,以后可得好好管教管教,这奴才胆敢让纯娘娘的冰块化了,还想让娘娘饶恕他。”
“本应当诛的,纯娘娘慈悲心肠,见不得血,只好如此了。”
王公公低头咬牙切齿,吐了口气,“是,多谢福公公指导。”
“你知道就好。你们都放下,王公公顺路就带回去了,你们也省得跑那一趟了。”
“是。”
偌大的宫殿瞬间不再热闹,很快中央的人群散去。
王公公背起原主,用他苍老的身躯,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杜阁。
自那一天原主基本就没有清醒的时候,王公公虽有权力,可他还没有大到能够请一名太医来为原主诊治。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原主一日比一日身子弱,却也无可奈何。
他只能每日心中默念,希望原主能够躲过此劫。
一夜中,原主发起高烧,浑身滚烫,无人知道,或者说是周围的人自动忽略原主的异常,装作睡熟的样子。
第二日,原主身体冰凉,王公公悄悄把他的身子烧成了灰烬,埋在了杜阁的那棵梅花树下。
这一年冬日的梅花开得尤为的艳丽。
回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