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章 叛逆的定义(一)(1/1)
“叛逆没有时间限制,也不会只出现在一类人的身上,它埋于每个人的心底,随时都可能会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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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楼道里面坐着一个女孩,双眼闭合,脑袋慢慢倾斜,不小心碰到了门上。
杨蕾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头顶,左右看了看。
这什么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太恶劣了吧!
她站起来,跺了跺发麻的脚,头顶上方的感应灯亮起。
杨蕾转身,门口的装好的垃圾和满是灰尘的脚垫,还有灰暗暗的大理石地板。
还是不要坐着了,坐久了应该会肚子痛吧。
回忆开始。
原主是一个没有太多想法的一个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她的父亲可以远离那些不良嗜好。
她的学习虽然不好但是她从不捣蛋,当然学习不好可能就是学生时期的错误,至少她的父母是这样理解的,可这并不是她的错误。
杨父因一些繁琐的小事染上了酒瘾,没事就喝点,以为酒会帮他解决困难。
实则不然,它只会帮你遗忘,酒醒后会更加深刻。
后面越喝越凶,变成了酒鬼,结识了不同的朋友,开始赌博。
赌博本身就是邪恶的化身,它会蚕食你的身体、生活、家庭。
杨母和杨父是相亲认识的,他们基本没有太多的交流,在双方合适的基础下,便结了婚还生了孩子。
性格软弱的杨母可叫一个好脾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原主经常会被醉酒的杨父嘲笑辱骂,杨母安慰道:“小蕾,你别生气,你爸爸只是喝醉了。”
原主又能说什么呢,只能是躲起来自己舔舐伤口。
杨父每天都不出去工作,只是躺在沙发上面抱着一瓶酒,说着痴人醉话,让人听了只会笑掉大牙。
杨母会外出给别人家打扫卫生,中午的时候赶回来做一些饭,几乎没有剩余的时间来收拾这个家。
整个家里面酒气熏天,混杂着衣服的汗臭,味道实在是难以言说。
原主每次回家,快快的穿过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关上了门。
这时她的父亲便会说些难听话来污她的耳朵,原主的选择只能是假装没有听到。
人的底线没有明显的限度。
高三的时候,原主受不了了,她悄悄的和杨母说:“妈,你能离婚吗?离开爸我们会过得更好。”语气还带着些恳求。
从不抱怨的杨母扇了原主一巴掌,“你知道我为了维持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吗?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说出那两个字?啊!”
原主哭了,捂着自己的脸,大声道:“你为什么打我,我没有错,是爸错了。”
杨母放软了声音,揉着女儿的脸,“妈妈知道是谁错了,但是小蕾你也要体谅我呀,我这是为了你啊。”
原主止住了自己的眼泪,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不!不是为了我…”
是为了你自己,你害怕离婚,你害怕被人指指点点,你还害怕被打,你还害怕你自己。
你是自私的,也是可怜的。
原主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接受着杨母的爱抚与安慰。
她本来冷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苦,想要让这些恶心的事情去胁迫她的母亲,但是她后悔了,她不应该期许她母亲思维的改变。
她也心疼杨母,反正她也不想读书了。
所以原主辍学了,她也去打工,什么都干,端盘子、洗盘子、发传单……只要是能赚钱的她都干。
原主这么拼的原因是杨父赌博欠债了,她不得不如此。
命运扼住她的喉管,在她的耳边低语,她挣扎不过,只能妥协。
对于她而言,苦难的生活中唯一出现的甜蜜便是她的邻居——牛天宇。
牛天宇读的是一个本科,毕业后便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他的妈妈知道牛天宇生活方面一团糟,而原主是一个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人,一定很好控制,便给原主和她儿子牵线搭桥。
原主和牛天宇再一次见面,原主的希望之火重新燃起,以前的一幕幕出现在了脑海中,牛天宇看书、牛天宇穿着半袖、牛天宇跑步、牛天宇和老师说话……,封存的回忆取之不尽。
牛天宇对原主没有一丝满意的,但是他没有车没有房,正常人家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
他现在只好委屈一下自己,勉为其难收了原主,这样他和他妈妈就能休息了,以后他会有更好的。
结婚后的原主不仅要兼顾自己的家庭,还要帮自己的爸爸还债,她不觉得累,她只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直到牛天宇对她的背叛,令原主失去了所有,包括她年幼的美梦。
那时原主才知道他为什么从不和她同床、他为什么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当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才知道。
那个女人娇嫩的似草莓,甜美、柔软,原主甚至没有办法去臭骂她,还有一点羡慕她。
这不是她的堕落,这是她的自卑,一些事情她一直以为对她没有影响,实则它们正在潜移默化的摧毁她。
一个家庭破碎的导火索就是生活的点点滴滴。
终于牛天宇向原主提出了离婚,他怕原主不答应,便像是施舍一般的说道:“你签了这个离婚协议,我就给你那个酒鬼爸爸还债。”
原主不想接受,但她不得不接受,她受够了没日没夜的担惊受怕。
无债一身轻,谁都不例外。
由于杨父喝了太多酒,身体早已垮了,债务还清还没多久,就死了。
葬礼上面原主没有落一滴泪、杨母也没有,感情早已被现实消磨,只剩下了一个坚硬的外壳。
原主三十岁的时候,杨母也病了,时常腿疼,后来严重到无法走路,原主只好用轮椅推着杨母前行。
杨母在杨父死后,苍老的很快。
杨母躺在病床上,原主问道:“妈妈,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
杨母用气音说了一个字,“他…”后,渐渐停了呼吸。
原主红了眼眶,杨母眼角也划落了一滴泪。
后悔是有的,但是没有用,人生若能从来,怎会留有遗憾。
整个家,最后只剩下了原主一人,她不会再匆匆忙忙回家了,她慢慢变得肆意,她享受孤独。
原主还是继续工作,五十五岁的时候她回到了自己儿时的家乡,买了一座小房子和一只小狗。
一人一狗,过着自由、惬意的生活。
回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