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夜不归宿（1/1）

吃完早饭也不得睡，因为大年初一要去给亲戚长辈拜年。跟着李栓子快走到李柱子他们家时，李二狗疑惑：“还去拜年？昨天奶奶不是都不让我进门吗？”

“是啊，昨天不是说了，除了去送生活费就不来往了吗？”张氏难得跟李二狗统一战线，因为她也不喜欢她婆婆。

李栓子瞪了张氏一眼道：“昨天都是说的气话！怎么说那也是我老娘！”李栓子见张氏一副巴不得跟他老娘断绝关系的样子，心里暗骂张氏铁皮心肠，一点都不通情达理。强压下想打人的冲动，毕竟是在外面，又大年初一的给人看到不好。

上午，李二狗跟着爹娘、姐妹给亲戚们拜年，除了他奶奶那儿没进门在院外等着，在别的亲戚那儿收到不少红包。更让李二狗高兴的是，他爹做主今年他们的压岁钱都归自己。

拜完年，等吃了午饭后，下午就可以睡一会儿了。李二狗因为第一次得了压岁钱可以自己支配，没有着急回家，趁着离吃午饭还有点儿时间，兴奋的跑去找石头、黑子他们准备讨论讨论等哪天闲了一起去镇上逛逛。

等李二狗兴冲冲到了地方，黑子、大毛、四丫都在，却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大毛告诉他说：“石头今天一大早就被吴二叔派人接走了，他偷偷跟我说好像是吴二叔的爹病危了！”李二狗十分遗憾：“啊？他昨天才刚回来，还以为这次能多待几天，都还没来得及……”

四丫又说：“唉…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可千万要挺住啊。”黑子听闻也叹着气过来搂住李二狗。

李二狗心跳漏了一拍，隐约猜到什么，屏住呼吸听四丫继续说：“昨天刚过了子时，小花被马员外家来人给抬走了。”

“抬走了？成亲婚礼什么的都没有吗？”李二狗觉得这太突然了！

黑子听了嗤笑一声提醒他：“被卖了做妾，还要什么婚礼啊？她爹娘在家数钱就行了！”

李二狗本就一晚上没睡，这会儿更觉得天旋地转，跟小伙伴们约好初三一起出来玩，就匆匆回家了。

回到家，草草吃了个午饭就回房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天黑，李二狗被喊起来吃晚饭，回想起白天总觉得有些恍惚，不知道上午听大毛、四丫、黑子他们说的那些是做梦还是真的。初二回娘家，他们全家和大姐都要去外婆家拜年，只能初三再去问一问了。

初二到了外婆家，李二狗四个舅舅都陪着自家媳妇回娘家了。两个姨妈已经来了，她们两家就有十三个孩子，年纪大的孩子还生了孙子。

满院小孩子的尖叫嬉闹声可谓是响彻云霄，李青青年纪小，一时看到有好多同龄小孩，立刻兴奋的冲进去加入。李兰兰被吵得脑瓜子嗡嗡响，等李红红来了，就两人躲屋里说体己话去了。

李二狗没有去加入那些孩子们一起玩，因为他记得去年玩追人游戏，有个胖表弟跟他分到一组，因为他腿脚有问题跑得没有别人快，连累的大家输了，就联合自己几个关系好的兄弟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最后双方打了起来，李二狗双拳难敌四手，被揍的鼻青脸肿。

所以李二狗今年来，只当是饱口福了。他一来就直奔厨房，厨房里外婆带着他娘和两个姨妈起了一口大油锅，在炸丸子、酥肉、藕夹、虾仁……看得李二狗口水直流，外婆一见到他就招呼他自己随便吃。

李二狗当然不客气，拿了个盆一样抓了一大把就准备去找姐姐一起吃。才出厨房，就碰上了闻味而来的胖冤家，正是去年跟他闹过矛盾的表弟小豆子。

小豆子一见李二狗就开启了嘲讽模式：“哇！拿这么一大盆，你在家没吃过肉啊？穷鬼！”

李二狗不甘示弱：“多吗？肥豆，你长这么肥，这点怕是都不够你塞牙缝的吧！一会儿我就专盯着你，你有本事就别多吃哦！”

“我叫小豆子！你叫谁肥豆呢！哼！没上过学的就是没教养！”

“你不知道说谁啊？那我建议你去照照镜子！”

小豆子在学堂时就被同窗欺负叫肥猪，平时最忌讳别人说他肥。这会儿被他最瞧不起的李二狗踩了底线，捏着沙包大的肥拳头就要打人。

李二狗见势不对，立刻转身进了厨房，嘴里还大喊：“外婆！小豆子说我是穷鬼，不配吃这么多肉要来抢！”

小豆子听了气得满脸通红，冲进厨房对着李二狗的脑袋一顿猛锤。厨房里众人见了赶紧把小豆子拉开，小豆子还被外婆拿烧火钳打了的屁股，委屈的他哇哇大哭。李二狗见状有样学样，比他哭得更狠。

两人的哭声引来了小豆子他爹，也就是李二狗的二姨夫。他二姨夫刘喜财来了忙过去把烧火钳夺过，把宝贝儿子搂进怀里，冲着他丈母娘杨氏大声责备道：“娘怎么能打人？我刘家儿子自己会教，还轮不到他外家教训！”又冲着自己媳妇恶狠狠的吼道：“你眼瞎啊！看见儿子被打了，都不知道帮忙？”

杨氏闻言被气了个倒仰，幸好被自己大女儿扶住。这时平日沉默寡言的张老头，看自家老婆子被欺负，拿着拐棍就过来往小豆子父子俩身上抽，边抽边骂道：“你刘家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兔崽子！我今天就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

张家虽然没有他刘喜财家有钱，但是儿子四个、孙子二十五个、重孙八个。刘喜财心里再愤怒，也还没有傻到要还手的地步，这要是结了仇不得让人家打死？护着小豆子出了厨房，就拉着儿女走了，嘴里还叫嚣着：“眼瞎的婆娘！你现在不走，以后你也不用回家了！”李二狗他二姨张二妞无法，只能跟爹娘道了声抱歉，去追相公孩子。

张氏跟两个姐姐各自成亲以后，一年到头就大年初二能聚一聚。今年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这么不欢而散了。她盯着李二狗这个罪魁祸首，愣是压下气，等到晚上回家才拿烧火钳准备揍他一顿。

李栓子见了，赶紧过来抢烧火钳，把李二狗护在身后说：“你又要发疯？那肥豆子仗着他家有钱惯会欺负人的，二狗在自己外婆家吃口肉他也要管？”

“娘她们不知道，我在门口洗菜可听得清清楚楚的。小豆子就是骂了他一句穷鬼，他就一直说人家肥，而且人家根本没有想抢那盆肉！”

“呵！你现在嫌我穷了是吧！那你别在我家待了，去给你二姐夫做小去吧！”

“啊！”张氏被李栓子这样侮辱，大叫一声就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嘴里哭骂道：“李栓子！我给你生了六个孩子，你现在就这样对我啊！”

要是年轻是李栓子看张氏哭还会心疼，后来是觉得厌烦。可现在看着她人老珠黄，又张着大嘴眼泪鼻涕流一脸的样子，连厌烦也没有了，只想离她远远的。

李栓子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将张氏推开。男人力气大，即使没用全力张氏也被推的摔倒在地。她瘫在地上痛哭，任谁拉也不起来，哭号道：“我的大虎哟~我的大虎哎~你怎么那么狠心丢下娘走了哦~你要是在的话，别人哪敢这样欺负娘啊！啊~啊~啊~~~”

李栓子听张氏提起李大虎，又想起虽然自己也同意给大虎说的那门亲，可那也是她找的媒婆她起的头，事情才会发生。看她越发不顺眼，干脆闷声扭头出了家门。

其实在李栓子心底深处也是很自责的，但把所有责任都怪到张氏头上后，他心里莫名的舒坦了许多。

只留下张氏哭了一整夜，为什么是一夜呢？因为李栓子第一次夜不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