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村(1/1)
听人说,小孩子会像他出生时看见的第一个人。李红红望着着眼前清新俊逸、聪明伶俐的孙淮波,盼望着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也能像他一样。
见孙淮波揉着脑袋喃喃自语,李红红提议道:“小大夫没在做梦,是喝醉了。要不你和孙大夫就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孙淮波刚刚差点要睡过去,耳边忽然响起说话声,一个激灵又清醒了过来,他连忙摆手说:“啊?不了不了!我…我东西收好了,药方你收好,我去找我爹了。”
说完背起药箱,脚步虚浮的往门外走去。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李青青也忍不住劝道:“天色已经暗了,不如在大姐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们一起回去吧!”
孙淮波一直没注意门外有人,李青青忽然开口说话,吓得他:“啊呀!”的大叫一声。随即自己左脚绊右脚得摔倒在地。
屁股上传来的一阵剧痛,带走了孙淮波最后一丝醉意。他彻底清醒过来,捡起跌落在地的药箱,捂着屁股,忍痛说:“呼~~不行不行,我娘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说完,便告辞往堂屋去了。
李红红听完也表示理解,就没有再劝孙淮波留下,李二狗则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自顾自走到大姐床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小胖外甥。谁也没看见,李青青望着孙淮波的背影,那不舍的样子。
两刻钟后,原本安静的院子,忽然响起一阵喧闹的说话声。仔细一听,原来是孙大夫父子要走,田家夫妇先是打发田多多去喊牛车,而后连同李栓子、张氏一起拉着孙大夫又是好一顿的千恩万谢。
李二狗听这动静,想着他们是一块来的,估摸着也是一起回家。跟大姐、小妹互相对视一眼,离别的愁绪涌上心头,三人的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眶。几人又一想,爹娘走之前,肯定会来跟大姐告别,便都默契的没有出去。互相握着手,细细叮嘱着对方,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
因此,他们的注意力都没放在屋外了。
不料,一刻钟后。屋里三人才晓得田氏夫妇留了他们一家住几天的消息,说是反正到时洗三还要请客,就懒得来回跑了。
听了这话,那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自然是大家都欢喜,只是李青青因为没能跟孙淮波说再见这事,心里有些愁闷。
李二狗他们在田家一住就是五天,这五天田氏夫妇对他们照顾的十分周到。如果洗三那天,没有发生田家几个亲戚的孩子,嘲笑李二狗跛脚这件事的话,他当真是要乐不思蜀了。
自从李二狗识字的事传开以后,杏花村内就再也没人当面说过他腿脚不好这事。毕竟村里大家都是很敬重读书人的,因为即使考不了功名,可万一以后自家要写个书信什么的,总有个求人的时候。
不过,李二狗也就在杏花村有这待遇,毕竟外面的人哪里能知道他识字呢?所以,也就有了几个提熊孩子拿李二狗的缺陷开涮的事。
话说,上一个这样肆无忌惮嘲弄李二狗的,还是已经逝去多年的王小康。所以,其实就连李二狗都快忘记自己跟别人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了。
所以,当久违的讽刺声,在李二狗耳边响起时,他登时怒不可遏,顺手抄起田多多放在墙角的锄头,便朝着那几个熊孩子追去。
这时,田多多忽然出现,一手环抱住李二狗,一手把锄头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原来是田多多不善言辞,感觉跟客人们都聊不上天,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到了院里,看小孩子们嬉闹。
李二狗被牢牢禁锢住,无法动弹。于是,一边踢着脚,一边吐着口水,疯狂咒骂着那些嘲笑他的人。说尽了自己人生十三年间,听过的所有恶毒、肮脏的话。终于,等到李二狗无话可再骂时,他浑身颤抖着瘫软倒地,歇斯底里的痛哭起来。
熊孩子们是跟着家里大人们来吃席的,那些大人原本听见自家孩子被咒骂,本想过来教训一下李二狗。
眼下,看着骂人的李二狗却在地上哭得无法自拔,他们心里也都清楚自家孩子什么德行,就不难猜到是怎么回事。这时,他们纷纷做起了和事佬,都说不过是小孩子们打闹云云。
这场闹剧,就这么在大人们的三言两语间过去。只半盏茶功夫,酒席又重新热闹起来,田家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似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而……李二狗还趴在地上抽泣着……又半盏茶后,他才被如厕归来的李青青从地上拉了起来。
接下来两天,李二狗一直兴致不高,整日跟小妹一起泡在大姐的屋里看小外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直到第六天,李栓子和张氏觉得已经在田家待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再留,况且家里总托邻居照看也不大好。婉拒了田家夫妇的百般挽留后,收拾行李,在午饭后乘坐牛车回到了杏花村。
李二狗自然是很舍不得大姐和小胖外甥,不过对于要离开那个熊孩子们都看不起他的地方,内心还是有一些暗喜、轻松的感觉。
最近李栓子和张氏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倒不是李栓子改了他一空闲就爱出去耍,基本上一整天都看不见人这臭毛病。
那是因为张氏也找到了自己的爱好,跟春艳娘学会了打叶子牌。现在她不再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丈夫身上,而是一有空便去春艳家打牌。也因此,张氏更加不想做家务,盘算着把家里的猪都卖掉,这几天正找人打听有没有想买猪的呢!
路上,田家村赶牛车的车夫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他听来的八卦。李二狗和李青青两个小娃娃,对那些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没什么兴趣,晃晃悠悠的在车上打起瞌睡来。
李栓子和张氏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听见恶婆婆欺负儿媳也跟着骂几句,听见谁两人不清不楚的了,也跟着暧昧的笑笑。
直到那车夫说起,最近流民忽然一下全没了。原因是北边跟匈奴打了近十年的仗,终于是胜了!结束了!可到底伤亡惨重,许多房屋和田地都成了无主的。这下正好,朝廷下令流民自愿迁去北边边境的,都送房送地呢!就连好多乞丐,还有身负重债的人听了消息,也跟着去了,一路上还管饭。
那车夫说的兴起,唾沫横飞。李栓子和张氏却笑容消失,对视一眼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想李大虎,可又谁都不敢开口说什么,毕竟参军打仗的又有几人能回来的呢?
或许是感觉到,气氛忽然安静的有些诡异,车夫赶紧转了个话头说:“前阵子流民多的时候,咱们这儿好多光棍都买了媳妇过日子了。哎呀!那是真便宜!要不是我家男娃都成亲了,非得买一个不可!”
张氏不愿深想李大虎的处境,于是搭话对着李栓子说:“是啊!那时候我就说给二狗买个媳妇儿,你总说再等等价格更低,这下好了!买不着了吧!”
李栓子想起最爱的长子也很是痛心,知道张氏没有真怪他的意思,不过是想转移注意力。故此,默契的跟张氏斗起嘴来:“那时候二狗才十二,买回来叫人家独守空房啊?”
“买个小的不就成了!”张氏说。
“买小的还得养几年,多亏啊!要买就买大的!”李栓子说。
“买大的?我看你是自己想要大的!”张氏说完掐了一把李栓子的大腿根。
李栓子碍于面子,当着外人没有哀嚎出声,只是“啧!”了一声后,悄悄的掐回去。
二人一路打打闹闹,时间倒是过得快些,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