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人的山(1/1)
火车窗外的风景由城市渐渐变为了郊区的工厂,又渐渐地变为了大片的农田。
我的家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大山中,而我回家的行程便是要从离家最近的县城火车站下车,在晚上之前找到愿意进山的中巴车老板坐上大约3小时的中巴才能到达。
老胡从刚上车到现在两个小时都一直在对面的座椅上似睡非睡地闭目养神,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老......老胡,你说的这破衣一脉,它究竟是什么?”
我有些忐忑地发问,但老胡依旧闭着眼睛,看来是真睡着了,但当我的目光望向窗外时,他的声音却又不紧不慢地响起。
“破衣,和茅山的关系很近,但又独立于茅山派。”
我看向老胡,他微微闭着的双眼睁开,有些怅然若失地看向了窗外飞速而去的风景。
“茅山又叫上清派,与龙虎山、合皂山并属道门,而茅山自建派以来,依照各自修行的方式便分为破衣与跺地两种,所谓破衣,便是破衣一脉的道士经常行走江湖,条件呢又比较差,经常风餐露宿,身上的行头呢,自然是好不到哪去,所以江湖上看见这类修士,便统称为破衣。“
听着老胡这么解释,我不经感到有些沮丧。
我记忆中的李家好歹是一脉相传的道士世家,听老胡这么一介绍,感情我李家的祖辈,非但没出些仙风道骨的真人,反倒看样子都是些云游四方的小道士。
老胡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有些微笑地摇了摇头继续说。
“破衣一脉讲究以人克万物,往往是利用自身的身法辅以法器降妖除魔,而跺地一脉则是利用术法请神,或是符篆催动灵力,早年间的破衣道士,碰见些僵尸恶鬼,几乎都是以身陷阵,用沾了鸡血的桃木剑或是铜钱剑与僵尸恶鬼肉搏,所以,这破衣一脉的人丁自元明时期便逐渐减少,到了清朝就逐渐消亡自成一派小门了。”
老胡这番话顿时让我觉得有些热血沸腾,虽然我这破衣一脉放着好好的符篆不用,又放着好好的神不请,非得跟炮灰似的拿着法器和鬼怪拼命,但脑海中浮现出的破衣道人拿着木剑血战僵尸的情景却又令我有些神往。
“那老胡,你又是哪一派?”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老胡,坦白说,他的样子和道士完全沾不上边,穿着一身黑风衣的样子倒是像街边四十几岁的黑社会大哥。
“我?我不过一介散修,为三清会办点事,混口饭吃。”
说完这句,老胡便缄默地盯着窗外,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了。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和老胡说起了昨晚那个奇怪的梦,老胡饶有兴致地听着,但当他听到我从月娘的手里接过一只雕着犼的古玉时,他却好像听见了一个好笑的笑话般笑出了声,他边拍大腿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乘客的强烈不满,路过的乘务员也俯身提醒他注意。
“有什么好笑的,你不信吗?”
从见到老胡的那一刻,我在打内心里觉得他不是一般人,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他也觉得我描述的梦境是个可怜的玩笑。
“不,我不是不信这个,而是笑他李唯仁,竟然能想出这个办法,帮你这招魂的命寻求个庇护。”
老胡的笑还挂在嘴角向我解释,见我还是一头雾水,便又向我发问。
“李家小子,你从小可是从小能看见山精鬼怪?”
我点了点头,感叹老胡这都知道,在我小时候,经常莫名其妙的生病,记忆中的每次生病,在朦胧中都能看见一些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在我的床边,但我从未去过医院,甚至山村里的赤脚郎中也没喊过,这一切似乎都是从我开始祭拜后院小屋中那具青铜棺木开始消失的。
“你天生八字硬中带软,此番命格,自小便利于游魂与鬼神夺舍,你父亲在你小时候将你托付给了那棺中的女尸,这是你开始祭拜那副棺材后就没了鬼怪纠缠的原因,也就是自那时开始,你的身上便留下了她的印记,可以说,你属于她,她也属于你,若是动了你,就是和她作对,所以没有鬼神敢接近你,我很好奇,那副棺材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她的印记,居然可以让各类游魂都敬而远之。”
听着老胡接着向我解释,我也有了些许放松,看来,娶月娘,并不是一件了不得的坏事。
至少,这不会让我丢了性命。
火车缓缓驶入了一条看不见终点的隧道,即将到站的提醒音从喇叭里响起,我看了一眼手上4年没换的红米手机,现在是下午三点。
遮龙山的地点正位于在西南群山之间,进山的道路错综复杂,每到夜晚便会降下一层层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在日落前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愿意带我们进山的车老板,因为没有人会冒着被”山神爷“吃掉的风险带我们进山的。
我和老胡拖着行李走出了火车站,与背着被子拖着行李箱,手里还提着个桶的我不同,老胡此行只带了一个黑色的皮箱,显得非常从容。
道路两旁的黑车司机们一拥而上地招呼着我们坐车去周边县城,我用当地方言向他们解释道,我是遮龙村的人,想要找一辆车进山,但每一个车老板都没有回应我,而是故意地略过我去招呼下一位客人。
“师傅,师傅,请问你还出车吗?”
我挤出人群,一把拉过了一名站在街边的黑车司机。
“走走走,去哪去哪?上车就走!”
黑车司机还是头一次遇到我那么主动的客人,赶紧赔着笑脸上来招呼。
“去遮龙山,我是遮龙村外出的大学生,这不刚回来.......”
“不接不接,走走走!XX,真晦气!”
那黑车司机听见要去遮龙山,赶紧摆了摆手示意我赶紧走,别打扰他做生意,而老胡则是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直接拿出了一张百元大钞放在了黑车司机面前。
“这位师傅,还请你行个方便,我们的确要去遮龙山有急事。”
老胡的态度很诚恳,手中红红的“诚意”也很足,但那黑车司机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摆手。
“给钱也不行,去不了!”
老胡眼见没辙,又从包里掏出了四张红红的百元钞票。
“您看......这么多......”
我的家乡是西南的一座小县城,这里的经济非常不发达,火车站跑车的黑车司机们最多一天也就能赚个二百多块养活一家,老胡这五百块钱的确是让这位黑车司机有些动心了。
“不是......老哥,我实话告诉你,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劝你们啊,别去!最近那座山,会吃人啊!”
虽然还是拒绝,但黑车司机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眼见金钱攻势有用,老胡便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纸币,塞到了司机的手中。
“这里是2000块钱,师傅,我们不求你带我们进山,但是我们想知道,这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嘴上推辞,但黑车司机抓着钱的手却又舍不得放开,纠结再三便向我和老胡摆了摆手示意靠近,然后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家餐厅。
“说来话长,进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