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糊弄（十二）（1/1）

“我不想杀人，我真的不想杀人。”似乎是着魔了，嘴里大声呼喊，手中之刀却在一点点掠夺他人生命，一刀毙命，再无挣扎。

渐渐的，秦修周围还剩下三人，衣衫处血痕泼洒，似血梅盛开，凄美艳丽，于白雪中傲立风骨，娇艳噬血。

并无胆寒之意，更加激发了匪首的凶性，朝时起，夜时终，早将性命置身于外，有章法的刀时有时无，全凭狠意，不顾生死的以刀换刀。

腹部、大腿两道伤口滴滴答答渗着血，三人全部毙命，周围全都是死尸，埋葬在冰冷雪中，还能看见白气在升腾，地下红白交织，连成一片。

此刻，已然没剩多少人，四五人围在一起与十数人相对峙，李罗叶周围空无一人，跪坐在地上生死不知，王建东身上刀痕连连，勉强还能动，拖着身子走向那十数名匪徒，韩秋与匪首两败俱伤。

“撤。”匪首大喊一声，与韩秋且战且退，最终脱离韩秋攻击范围，迅速撤离。那一群匪徒彻底丧失了斗志，恨不得多长两条腿，一哄而散，逃跑前还被留下两三人。

王建东吩咐还能动弹的几人将匪徒身上的财物收集一下，走过去看李罗叶只是力竭晕倒了，左臂似乎有废了的可能，将他搀扶到马车上。

经此一战，还有八名人员，死了七个，一半人数，这些人可都是好手，能以一敌五甚至更多，如今长埋地下，生命有时真的很是脆弱。

将同行人员埋进一个大坑中，入土为安，耗费了不少时间，拖住王建东用砍刀的匪徒身上有着一万多两的银票，还有那把刀，虽说不是伪宝兵，可价值也不低。

“这些财物一半都分给战死人员的家人，剩下一半按劳分配，等回到长河郡，再将这些财物分配。”

众人都没有意义，这样的事情刀口上舔血的李罗叶和韩秋见多了，他们俩的价格也值得这趟护送的价值，各取所需，尽该尽的义务。

二人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才爬到现在的这个位置，经历多少厮杀，在他们的人生中，这场也许只能算作一般，势均力敌而已。

秦修没有见到长河学院之人，都已战死，同是一个学院出来的，却阴阳相隔，感觉人生真的很是荒谬，心中有少许的伤痛。

接受任务非意外死亡，学院概不负责。学院内是温室，学院外是寒冬，未经过寒冬的洗礼，离开温暖环境，怎能活的更好。

现在依然心有余悸，手都是发抖的，还在为杀人而耿耿于怀，脑中浮现尽是疯狂的杀戮，刀光飘向匪徒，眼中有过恐惧，有过暴虐，有过无知无觉......一双双眼睛仿佛在盯着他，站在第三角度，平淡看着他一刀刀抽走他们体内的生命。

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害怕，不敢面对那么多眼睛，每一双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是一个人生，而他们的人生就这样轻易的被斩断了，前方路已死，后方消失，再也看不到他们存在的痕迹。

王建东看到他眼中的躲闪，瑟瑟发抖，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他，吓的秦修小跳躲开。

“起初我刚刚成为他们时，也在害怕战斗，害怕一不小心就死在了某处，只能被迫掩埋在某地，落叶不能归根。记得第一次杀人时，也不敢，可是不杀他们我就要死啊，而且还得保护好我们的货物，我的朋友。到了现在，也已经忘记了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这些年来死在我手上的人太多了，多到已经麻木了。”看了看已经洗干净的手，手指上还有雪水滴下，冰冰凉凉，手背通红。

“其实谁也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能平安来回，是很幸福的事情，安安全全，我的伙计也不会死，毕竟每一个都跟了我不少日子了。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想快刀斩乱麻，我的伙计能少死一个是一个，这样就不算太亏了。”

“你还年轻，还不懂，等你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你就不会恐惧了，你要想想自己为什么而出刀，又为什么而杀了他们，这样你就不会迷惘了。”

再次拍了拍秦修的肩膀离开，留下秦修独自站在那里沉思，看着满地尸体，心生不忍，代表一条又一条生命离去，这几十年活着的岁月就此断送，是否太过可惜。

喃喃自语，“我只想让你们失去战斗能力，为什么想杀我，为什么奋不顾身的想要杀了我啊。”

韩秋面色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寒冷冻的，还是因为受伤导致，从他身旁经过，慢慢悠悠自言自语。“对于他们，失去了战斗能力就是废物，而匪徒是不养废物的，他们没有了价值活着还有何用。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手软，对敌人的悲悯就是对自己生命的放纵啊。”

想到了在学院试炼中身受重伤，师姐她们不离不弃的照顾，才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那是心中有一股淡淡的暖意在心头蔓延，流淌全身，如同沐浴在金色暖阳中，十分惬意。

如果没有遇见师父，想要离开北河镇，怕是也得踏上这样道路，没有钱如何上的起学院，想要学武出人头地，这或许是最快的方法，却也是最为危险的方法。生死之中，没有人会同情你，最本意的目的其实都是让自己活下去，只有自己活下去了，兴许才能活的更长久，目光看的更远。

其实，都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上挣扎的人，而我很是幸运的遇见了师父，人生发生了改变，他们不幸的沦为了炮灰，将命都丧在了这里，归根结底，只是命好吧。

这些人更多的都是不甘吧，不甘心人家有酒有肉，可以修炼高深的功法和秘籍，而自己呢，却在苟且活下去，与其这般，为何不搏上一搏，赌上的无非就是这条不值钱的命而已。

像是北河学院的老师，那些普通的教师或许都没有长河学院那两名学生强，他们更甘心于在小地方安稳活下去，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更多是清楚自己能耐，前路坎坷，荆棘密布，不会有希望看的见荆棘之后的盛景。

每个人的生活都没有错，错的是相对立的生活彼此相遇，有时注定了只有一方胜出，没有人会谦虚让行，势必会争抢惨烈，错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的相遇。

经历过一场真正的厮杀，没有太大的危险，像是餐前的开胃菜，只是一场热身而已，以后还会有大餐。心情平复放松，再看满地尸体时充满不忍，轻轻说道，“对不起，若有下次相遇，会毫不留手，我也有想要追寻的东西啊。”

低头三秒，是对生命的敬重，也是对生命敬畏，这一刻的秦修仿佛又长大了，经历过鲜血浇灌的花朵，又怎么会轻易枯萎。

车压着血色痕迹前行，轱辘被一圈圈擦干抹净，光滑亮洁，碎雪点点，崭新如初，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新生，将血肉抛弃在了过去的轨道上，留下干干净净的车轱，肆意奔跑，发出欢快的吱吱呀呀之声。

地上的尸体会被分食，等镇远商行再经过此地时，只会留下厚厚的积雪，一切都被擦拭，如一张白纸，不染尘埃。

将身上血渍衣衫全部换掉，将马车驶入不远的小店，小店背靠青山，门前雪皑皑，远观起来十分简陋，有不少旅客在此处歇脚，灯火通明。

十分疲累，不光是身体上乏力，精神上也十分疲倦，倒在床上就可以沉沉睡去。

李罗叶昏睡还未醒，王建东帮忙照看，依然是有轮班值守之人，一夜这样轻松而过。

太阳刚升起时，一丝金光透射而出，由白白雪景相映衬，凉凉的气息钻入肺中，驱散了八人心神上的倦意，准备起行。

左臂被固定住的李罗叶已然醒来，左臂还是完好无缺，这就是一件值得十分高兴的事情了，看着还有些虚弱，依然爽朗的大笑。

之后路上再无盗匪，也算是颇为顺利的进入了西河城，将货物卖出，告诉他们可以好好的玩一晚上，明天午时再走。

经历过一场厮杀，总需要酒和女人宣泄一下情感，秦修被韩秋和李罗叶推推嚷嚷拉去了，说是要带他见识一下大人的世界。

两个人带着一个小孩子进入了西河城的风月场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围住三人，俯下身子打趣，露出一片雪白，“谁家的弟弟啊，长的这么可爱俊俏呢。”

娇嫩的手心揉搓秦修的头发，“好可爱啊，谁都别跟我抢。”咯咯笑出声来，目光柔和。

“腾”的一下，秦修的脸立即红了，如熟透了的红苹果，结巴说不出话来。

转身想要离开，被韩秋搂住了胳臂，“这才哪到哪啊，走走走。”拉拽起秦修步入雅间。

两人颇为熟练的搂住怀中姑娘，李罗叶右手搂住一个欢快的笑出声来，酒迷醉了他微红的脸，美色俘获了他的心，在姑娘的胸前轻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