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个人打闹的日子(1/1)
自从哄着徐冉陪她逛过超市后,白晓荷就上了一种叫上超市的“瘾”。
隔天就拉着徐冉陪她去超市,哪怕不像昨天一样大肆采购,买个雪糕,看看货品也超开心的。“喂,何小白,过几天是祭祖的日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本大爷回家见父母?拜祖先?”从超市出来,徐冉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圈在白晓荷脖子上。
他习惯用柠檬味的香皂搓洗衣服,所以T恤衫上留有特别清新的味道,白晓荷特别喜欢的柠檬香味。
白晓荷低头,在很努力地撕掉雪糕外面的塑料包装袋。
芒果味的雪糕,捏着木棍,轻咬一口,清凉而又细腻,柔软的物体滑过喉咙,顺着食道进入了胃里,一扫这闷热湿润的初夏。
“喂,何小白,本大爷问你话呢!”徐冉手肘抖了抖,引起白晓荷的注意。
白晓荷抬头斜眼看他,不太在意地语气问他:“又不是没见过叔叔阿婶,你确定你爸妈喜欢我?带个兄弟回去,搞基呀?我可不是乖巧贤惠的好媳妇。你不怕你祖宗十八代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算账?不孝子孙。”
徐冉听了白晓荷的话很不高兴,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雪糕,跑开了,还往嘴里塞。
白晓荷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才追上去:“徐冉你个王八蛋,还我雪糕!”还她啃过的雪糕。
清明节前两天,徐冉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再三确定地问:“真的不回去吗?”
白晓荷摇摇头,反问他:“回哪?”
他看着白晓荷,就那么看了好几分钟,似乎在考虑什么,最后也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他把一串钥匙丢给白晓荷,让她在家乖乖等他和家乡的特产。
徐冉是开车回去的,凌晨3点起来,收拾整理,半个小时后出发的。
白晓荷睡得迷迷糊糊,尽管徐冉已经很轻手轻脚,但是拿东西的时候还是会发出声音。白晓荷知道他回去了。
真的不想回去吗?
不是的,可是回去了,还免不了和家里的亲戚大干一场。奶奶那个年纪了,尽管大半生都在风雨中度过,却没有一颗明辨是非的心。
以前她总是劝告自己:奶奶就是一个大字不识,地里刨食,靠天吃饭的农村老妇孺。可是想法是一方面,经历过了就不一样了。
家里造好的房子,地契反正都是在弟弟名下,倒也是个安慰,起码不会被抢走。
白天起来,就剩下她自己了。
明明还是那个平方的两居室,为啥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格外空旷?
白晓荷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她在附近逛了逛,看到很多兴趣培训,心血来潮,报了个瑜伽体验课,有1个月的课程。
当天就体验了一把,这一体验就知道自己反应有多迟钝了。
一节课1个小时,前面都是站立或者跪立的体式,有基础的学员做下来根本不费劲,但是白晓荷不一样,她在拉萨两年的生活习惯养成佛系了,再加上高原气候的缘故,体力大大跟不上,一个大拜式,趴下去,她简直不想起来。
偌大的教室里,十来个学员,教练一眼就看到她的不一样动作,耐着性子,温柔地对她喊道:“宝宝,我们换动作咯。”
白晓荷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跟她讲的,旁边一个大姐轻轻碰了她的手臂,她侧着脑袋看到别人都是下犬式,才赶紧换过来。
一堂体验课下来,躺尸式休息,她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口起伏明显。
教练还特地走过来跟她聊了天。教她拉伸,这样防止运动后对身体损伤,同时增加身体柔韧性,对她打开身体,更快适应动作很有帮助。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晓荷很不安。窗外大雨倾盆,伴随着阵阵闪电,还有震耳雷鸣,敲打白晓荷的心扉。
每晚早睡的白晓荷,到11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行,再这样下去,明天肯定精神不济,要挂黑眼圈了,失眠真的令人困恼。努力一番还是难以入睡后,后来干脆坐起来,跑书房打开电脑,看动漫,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渐渐有了睡意,回床上睡觉。
本以为这样疲惫的身体不会继续在梦里折腾,结果还是做了很久以前会做的梦,梦里还是童年的样子,左右手牵着父母,从游乐园回到她们那个还没有支离破碎的家。
梦太好了,也太不真实了。所以白晓荷醒了,黑暗中,睁眼孤单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挂的泪珠,稍微一动就会滑落下来。
徐冉不在的那几天,白晓荷也不想一个人呆在房子里,白天去上瑜伽课,午餐跑去吃自助,然后在休闲会所里午睡,下午逛书店,品尝甜点,然后跑去网吧,玩到八九点钟才回去洗澡睡觉。这样时间过得很快。
以前在这座城市上学工作生活,三年多的时间里,也不是没有结交朋友,只是很多人都成了过客,手机被偷后,什么号码也没有了。
QQ好友倒是加着,但大多数要么不在广州了,要么灰色头像,信息发出很久都没有回应。
她轻轻点开空间,回来这几天拍的照片都筛选了一些传到空间里,归类在广州那个文档里。有好些个访客,有几个是以前的高中同学,另外几个是以前共事过的同事。有人点赞有人在评论区问她是不是回来了?
总以为回来会热闹很多,结果还是这么安静,落寞。
偶尔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路过一排高大的树木时,忽然脑海里会闪出一张叫不出名字的脸,牵扯出一些零零散散的交集。
印象中好像有很多的朋友,很多,就像满天星,可惜如今都散落在天涯里。就存了一些零散的记忆,想不起样子,记不起名字。
记不住的,都是不重要的。徐冉曾经这样对白晓荷说,可以忘记的,说明不重要。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可是曾经那些记忆怎么也抹不去。
等徐冉回来的时候,白晓荷高兴得像个孩子,嘴咧着,笑得好傻。他走哪,白晓荷跟哪,好像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可是张嘴又什么都不见了。
半晌之后,徐冉忍不住了。
“何小白!”
“啊?”做什么?白晓荷无辜地看他。
徐冉黑着一张脸,指着厕所问:“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上厕所?”
白晓荷这时才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踹他屁股:“快点滚进去,我才没有那个变态癖好,闻臭味呢!”
徐冉关上门,隔着厕所的门,传来他鄙视的声音:“那你一直跟我屁股后面?!”从他进门,放东西,换衣服的时候就想提醒她了,但是看她也没有色色的目光和表情,就纯粹是高兴,高兴,很高兴。
他就换了个上衣,没说什么,后面要上厕所了,她还跟着,这就过分了。他总不能真的在她面前脱裤子,让她和自己的小兄弟坦诚相见吧?
白晓荷不乐意地回他:“上中学那会,你还不是一直跟我屁股后面?!”
“那是年纪小,兄弟之间的,哪有那么多避讳?”
“你才兄弟,你全家都是兄弟!”
徐冉回来,确实给白晓荷带了很多特产,很多她喜欢的零食,最难得是有一份分量很足的肠粉面,就是肠粉面,不是广州常见的那种肠粉,是家乡最长久的肠粉,晶莹剔透,口感软糯劲道,一张有A4那么大的肠粉里铺上鸡蛋,虾仁菜脯,还放了蒸面一起,生菜,浇上料汁,是妥妥的家乡舌尖上的肠粉,地地道道,出了家乡就吃不到那么正宗的肠粉。
保温盒里放着,这时候还有温温的热度。分量足到可以看出是两份肠粉面放在一起的。
白晓荷快感动哭了。
她离家有多少年,就有多少年没吃过这个味道了。
说不哭是假的,她也不想哭,却又忍不住。
低着头,一口肠粉面,一口啜泣。
她偷偷抬眼,发现徐冉还在厕所里,淋浴喷头放着水,肯定是冲澡。她赶紧抽了两张纸巾把眼泪擦了擦。
她胃口不大的人,居然一大份肠粉面都干完了。
徐冉冲完澡出来,上身套了件宽松的白色短袖T恤,下身套着灰色纯棉长裤,脖子上披着一条长毛巾,他正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上的水渍。
节后,徐冉更忙了,早出晚归,白天都不会回来。白晓荷知道他有新的事业了,他忙碌的时候,白晓荷上完瑜伽课,空余时间也只能自己在家自己玩自己,要么背着相机去公园或者是沙面采采风,去游泳馆游个泳,逛街或者跑休闲场所。
晚饭要么一个人在外面解决,要么打包回来。
徐冉能回来吃饭的时候会提前说,这样就要去菜市场买菜,然后下厨忙碌,虽然很麻烦,两个人吃饭总是很香。
晚上睡觉也很安稳。白晓荷的焦虑症一下子好了许多。
休整了半个月后,白晓荷觉得身体好很多了,不像刚回来那么沉重,无力,容易疲倦。 除了瑜伽课,在家也能自己锻炼,除了瑜伽课,早上开始跳绳,一天500下,然后逐步增加到1000下,跳绳就要拉伸,又加了10分钟的拉伸动作,同时帮助开胯。
以前她也是随时随地能来个一字劈叉的,但是很久不练,胯就僵硬了,一字马根本下不去。人果然不能懒,一懒,就掉马甲。
这天白晓荷不知道哪条神经搭错了地方,居然拉着徐冉一起去晨跑,美其名曰:体验高中早操课。
这样要回到七八年前,白晓荷也不敢相信,她现在和徐冉还能一起,一起吃早餐,一起晨跑,晚上江边跑步,一起窝在沙发里看3D电影,睡同个房间,当然她睡床,他睡地铺,临睡觉前,总是要互踢几脚才能甘心入睡。
高中时期那首歌:友情已上,恋人未满。听时隐约理解曲中意,现在深有体会。这种日子比起在拉萨的安逸,鲜活了好多。
四月中的广州,天气开始闷热。
晚上江边跑完步,拉拉腿部的肌肉。
回去的时候,他们都散步慢慢走回去。
南方的夏天来临的总是特别快,又特别的漫长,这种闷闷的湿热带着黏黏的不舒服会一直持续到11月中。霸道的夏天和短暂的冬天,挤掉了温暖的春天和清爽的秋天。
白晓荷开始有种要越狱的冲动。
暗骂自己猪脑子:应该申请早点回来的,这样就可以早点回拉萨,那座四季分明的日光之城。
白晓荷告诉徐冉:“在这个从小长大的南方,我活得越来越像过客。”
徐冉说:“不是你过得像过客,而是你的选择不在这里。”
白晓荷看着徐冉把空的可乐瓶像抛篮球一样抛进几米外的垃圾桶里,低头深思他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她的选择不在这里?
可以选择,她连出生都不会在这里。可是,不可以,不可以选择,没得选择。
白天一个小时瑜伽课,睡醒睡前都要练半个小时的瑜伽,白晓荷的身体调整地很好,虚汗在锻炼中逐渐排出。整个人都舒服了好多,精神不少,也不嗜睡了。
周末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地板。
白晓荷还躺在床上,沉浸在天上掉金币的美梦中。她挎着个篮子,一路捡,怎么也捡不完,她开心地都要唱起歌来了。
徐冉跪在白晓荷床边,下巴抵着床沿,盯着她的脸,慢悠悠开口:“何小白,我的咖啡屋要开张了,你来当小工吧?”
徐冉的声音也不大,却硬生生粉碎了白晓荷的发财梦,她不开心了,转个身,背对他,不情愿地回了一句:“我不要!”蒙头继续大睡。
“何小白,你总要工作吧?整天样过着猪一样的生活,你会被拉去屠场宰了?!现在猪肉价也不贵,你肉不多,卖了很吃亏。”徐冉换了一个姿势,蹲在地板上,下巴抵着床沿,说话的时候,对着白晓荷的后颈吹气,感觉很痒。
白晓荷把脖子缩了缩:“我要是一直过这种生活,猪就猪呗,就是猪,我也是一只可爱粉嫩的少女佩奇。”
“不要说兄弟不照顾你,来当店长,高薪聘请。”
白晓荷悠悠地转身,睁开双眼盯着徐冉小麦色的脸,揉揉眼睛,打个呵欠,然后抱着枕头盘腿而坐,决定和徐冉好好商量一番:“徐大爷,你知道的,我是个没根的植物,那啥,浮萍,不久之后就要飘走的。”
她的年假就两个月,如果不是想念他和这个地方,她其实准备去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和朋友都约好了,签证也弄好了。
机票也是提前半个月定好的,就因为徐冉的邀请,所以干脆退了。
徐冉不说话,直直的盯着她。
白晓荷也知道他生气了。
深深叹了口气,她试图好好跟他讲道理:“你知道的,我只有两个月假期。还要回去上班。”“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啥,高原就不是个好地方,你这身体不要是吧?”
白晓荷知道他很生气,他额头青筋暴起,满脸的黑线条。
不要跟女人讲道理,跟生气的男人也不要讲道理。白晓荷生怕这家伙暴怒下把她拎起来丢出去。
这可是6楼,丢出去,不死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先妥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