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处处灾厄(1/1)
此刻已过黄昏。
太阳已经落至山下,天空并未完全黑暗,可已经十分暗淡。在人的视野里,天地仿佛遮上了蓝黑色的纱布,开始模糊,昏暗。
乡野间的昏暗尤为明显,那乡间的小路上没有路灯,只有远处的大路上零零碎碎地亮着几个昏黄闪烁的老旧路灯。
又是冬天,天黑的早,住在这里的零星几户人家早早回了屋子。世界仿佛在昏暗的那一刻便没了人烟,只有广播里呲啦的声音在回响。
广播声之下,若隐若现的,好像有人在尖叫。
小路上,似乎有人在奔跑着。
仔细一看,是两个人,两个年轻的女孩儿,在拼命地跑着。
她们似乎是一对姐妹,穿着相似的厚袄。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和张末鼎差不多大。姐姐拉着妹妹,玩命地跑着,嘴里还不停地尖叫,似乎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着她们。
后面确实有什么极恐怖的东西在追她们。
那是一个在昏暗的天空下,乍一看根本看不清楚的东西。直到它追着女孩从小路来到大路之上,趁着路灯昏暗的光,才能看见它一瞬的模样。
它是一个三米高的黑影,四肢瘦长,光秃秃的。即使路灯晃出了它的身形,它依然无比深邃,看不清脸,又或者它本就没有脸。
它本身融入了黑暗里,可它走过的地方都伴随着阵阵大风,刮出呜咽的声音。
它迈着步子,并不着急地追赶着小女孩儿。若是它愿意,它只需要迈出它修长的腿跑两步,就能把两个女孩儿抓住。
可它似乎对这两个女孩儿并不在意,只是因为两个女孩儿一直在跑一直在叫,它才下意识地跟随着而已。
两个女孩儿玩命地跑着,眼泪和鼻涕淌了出来,模糊了她们的视线,可她们不敢停下。
就在刚才,这个鬼影忽然出现在她们的屋子外面,像恐怖的死神。
那时,她们的母亲站了出来,那个平日里只知道洗衣做饭,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她挥着菜刀,浑身发着金灿灿的光。
她们惊讶着,原来妈妈就是传说中的超人。
妈妈让爸爸带着她们快走,独自拿着刀砍了上去。
爸爸把她们推得远远地,也跑了回去。
她们不想走,可她们看见了那巨大的黑影掀起一阵狂风,将母亲高高吹起,随后母亲又重重落在地上,身上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父亲冲了上去,却被巨人一脚踩成了肉泥。
她们尖叫着,哭泣着,往外跑去。
她们家并不是这附近唯一的人家,可这里的人住的十分分散,离她们最近的人也有好几公里。
而且,就算有人,谁又拦得住这个黑影呢?
她们只能拼命跑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远处的路灯似乎越来越明亮了。
这越发明亮的光芒给了她们一些安全感。她们已经快跑不动了,可那光芒越来越亮,还很温暖。
光芒中缓缓走来一个女人的人影,这让她们想起了刚刚散发光芒的母亲。
她们有些恍惚,姐姐没稳住,摔了下去,而在她之后的妹妹也被这一下绊倒。
两个人同时摔向地面,却被一双手迎面接住。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她们的额头,她们感觉到了温暖,随后在温暖中睡去。
远处,那黑影停下了脚步,发出了如同野兽的嘶吼。
穿着黑色风衣的窦锦儿将两个女孩儿轻轻放在一旁的地面上。她捻来一层光,化作光罩,将两个女孩儿笼罩了进去。
随后,窦锦儿起身,黑色的风衣迎风舞动,她的头发束在脑后,束成一个丸子。她面色冷冽,气势汹汹。
灾厄嘶吼着,迈着步子袭来,掀起狂风阵阵。
“橙级灾厄,狂风鬼影...”窦锦儿小声念着这个灾厄的名字。
她的右手翻转,一柄银白的光剑出现。
下一刻,她化作流光,冲了出去,光芒留下残影,无数个亮闪闪的窦锦儿的剪影散发着闪耀的光芒,她们各自定格在一次出剑,刹那间,数千身影将狂风鬼影团团围住。
窦锦儿本体身上,爆发着强烈的光芒,让鬼影不停嘶吼着——这光芒让它有灼烧的痛感。
随后,数千光芒残影同时出剑。
曜系概念天赋——千身光。
剑光恢宏明亮,将此地照耀,使得其刹那宛如白昼。
黑影嘶吼着,掀起狂风,却在光芒闪过够,化作千万碎屑,而后被灼热的光照耀地灰飞烟灭。
光芒熄灭,窦锦儿化作流光来到两个女孩儿身边,她看了看远处的那个房子,那里的光已经将一切告诉了她。
她叹了口气,将两个女孩儿抱起,用光绳将昏迷的两个女孩儿绑在自己的背上,随后,她再次化作流光,前往下一个灾厄出现的地方。
以光速行进的她,不需要秦之谷的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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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生此刻心里天翻地覆。
他正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观望,任外面打的热火朝天。
他往远处看去,那里死了好多人。
可这并不都是外头那个怪物直接造成的,那个怪物出现的瞬间顶破了这栋大楼,大楼倒塌,无数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还有更多人奄奄一息,正在死去。
王海生毫无疑问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大楼倒塌时,他正在地下车库的角落里尿尿。
他只听见一声巨响,而后便是上层倒塌的声音,下层的天花板也开始破裂,坠落下无数的尸体和碎石。
他所处的位置,是最稳定的一块,他因此活了下来。
他的心跳的很快,他本以为自己碰到了什么史诗级的建筑意外,后来发现,原来还有更超乎他想象的东西。
停车场一片凌乱的中间,一滩银灰色如同水银的液体淌了下来。这液体似乎是活的,它蠕动着覆盖了这里。
王海生以为这是破裂的水银,不敢去接触,可液体覆盖得太快,他还是踩到了。
随后,他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哪知道什么战场,他只能在巨大的惊恐中,直面这从未见过的新世界。
所有触碰到“水银”的物体都被带了进来,包括楼上的尸体,巨大的石块...这里仿佛水银淌成的地狱。
王海生在惊恐中,还感到了一丝丝的...兴奋。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秘爱好者,他热衷于各种灵异故事,他坚信世界上有奇特的人和事,可他只能看到平凡的人间。
如今,他亲自碰到了如此奇妙的事。
这让他有着许多对死亡的恐惧,也让他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
幸好,这里有个石块被带了进来,他坐在石块后面,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他的心跳的很快,他知道,此刻,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死在这里...
啪嗒——
一滴水滴落在在他滚烫的脸上。
又一滴水落下。
一滴一滴,一滴一滴,这个奇异的空间居然下起了雨。
他疑惑地抬头,然后他往外探了个头。
他看到了一个长的很普通的女孩儿,那女孩儿穿着很普通的冬衣,戴着很普通的手环,头发乱糟糟的,看表情似乎很生气。
姜雨也看到了王海生,她遥遥地对着王海生比了个嘘的手势,她又随手比划了几下,示意王海生藏好。
王海生点了点头,缩了回去。
他看见水环随着女孩儿的动作舞动,他明白,这是传说中的超凡人士。
他胡思乱想着:这真是...太刺激了!!这事儿完了,一定要好好和兄弟吹上一笔,对,手机,我得赶紧拍照。
他掏出手机,自己不敢探出身子,只悄悄探出摄像头,开始了录像。
姜雨当然发现了王海生的小动作,漫天落下的雨都是她的视野,王海生动作再小她也看的一清二楚。但她此时没空搭理这个幸存者,反正完事儿了也是要把他带到组织去人工失忆的。
现在解决灾厄要紧,她还有好多灾厄没解决,每晚一分,都有很多人要丧命。
她让王恒一先把她带到了没有天赋人抵抗的灾厄这里,有天赋人小队在的灾厄,就算打不过,至少也能顶住一会。
雨越下越大,“水银”也翻涌着。水银和雨水碰到一起,发出滋滋的声音,这说明,姜雨和这尊灾厄已经开始了交锋。
“烦死了...怎么是个同源灾厄,还是红级的...”姜雨气得抓了抓头发。
红级灾厄,只有司级能够对付,而且并非摧枯拉朽,尤其是同源对拼,要耽误很多时间。
同源对拼,意味着灾厄能稀释你的威力,当然,她也能稀释它的。
这要打太久太久,快结束了,还要提防或许虚弱的红级灾厄勾起自己的吞噬本能。
这是一场细节战!
姜雨烦透了,雨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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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途乘风落到了一个小区里。
这里并没有爆发灾厄,灾厄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方。
但他还是先落在了这里。
这里是他的家。
他悬浮在空中,刮起一阵带着沙尘的风,遮住了自己的身形。
他听见自己的父亲的声音:“嚯,怎么突然刮这么大的风。”
他在风中,看见自己的父亲来到窗前,关上了窗户。
他踏风而至,隔着窗户看着里面。
他的母亲,一个身形微胖,短发泛黄中年女子,正在喂着五岁的弟弟吃饭,他的父亲,一个普通的南方中年男人,在旁边收拾厨房。
他笑了笑,放下了心来。
他正准备离开,却看见母亲对父亲说了什么,随后,父亲拨了个电话。
易途的手机响了起来。
狂风大作,还有沙尘眯眼,屋内的易父易母都没发现自己的孩子就在屋外飘着。
易途踏风而起,落在楼顶,接听了电话。
“喂爸,咋了?”易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电话那头,易途的母亲声音传来:“这不是你太久没打电话回来了,我们知道你忙,想你了,就打个电话咯塞,咋了你不想接啊?”
易途笑了笑:“说啥呢老妈,就是期末了太忙了嘛...你们在干嘛呢,吃了吗?”
易母说:“诶,正在吃呢,来,叫哥哥。”
易途听见自己的弟弟,在电话的那头甜甜地叫着哥哥。
“今年过年确定不回来了吗?”易父拿过电话,问着。
易途沉默了几秒:“...嗯呢,不回来了,别太想我,嘿嘿,我这边忙完就回来啦。”
“你这孩子,我们家这边突然刮好大的风,你那边呢?要注意身体啊,这种古怪的天气,衣服记得看情况换,别大冬天还穿的那么薄...要自己学着照顾自己...”妈妈絮絮叨叨的声音再次传来。
易途坐在楼顶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你们也照顾好自己啊,我先不说了,这边还有事儿...不是女朋友!是学校里的事儿!不急不急,挂了啊。”
易途挂上了电话。
他看了看远处,那个灾厄拥有战场,他判断不了里面的情况。
但根据报告,里头应该有一支实力不错的天赋人小队,应该还在坚持着。
他应该第一时间就去支援的,可是看了灾厄出现的地点,他发现灾厄居然就出现在自己家不远处,所以他先来看了看家里,接了个两分钟地电话。
他对这种算玩忽职守的行为并没有很在意,他对组织本就太多归属感,哪怕早早就成为司风,可组织一直对他藏着掖着。哪怕对于所有天赋人,组织一直以来的态度也并不坚定。
也许马上就要有好转,但至少现在,他对组织的安排从来都是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的。
组织也并无所谓,哪怕司级,灾厄出现会和天赋人互相锁定,只要这个前提还在,司级也无法独善其身...顶多就是司级消极罢工罢了。
但易途也不是消极罢工的人,灾厄就发生在自己家不远的地方,他当然是先来看看自己家情况。确定自己家没事后,他还是会去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狂风阵起,他踏着狂风,疾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