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赵九出逃(1/1)
“荷花,荷花?”赵九听得清楚,立即跑到荷花房前呼唤。
“救命!”
“荷花,你怎么了?”赵九不知道屋里的荷花究竟怎么了,情急之下一脚就踹开了荷花的房门,只见荷花的床上有团东西在扭动。
借着余光,赵九稍微定了定神,再往床上一瞧,只见一具肥胖的躯体压在荷花身上,荷花正抓着捂住她嘴的那只手拼命挣扎!
“你是谁?”
赵九怒火中烧,他上前抓住那人的肩膀用力把他从翠花身上扯下来,看也不看一把就扔了出去。
那人撞在门上“唉哟”一声掉了下来,又轱辘轱辘滚出荷花的屋子,趴在院子里不动了。
“荷花,你怎么样?”赵九问。
荷花惊恐地张着嘴,赤脚跳下床跑到门边往外看了看,急切地对赵九说:“那是老爷!”
赵九呆住了:“啊?”
阁楼上的朱氏也听到了响动,悉悉索索地从屋里爬了起来,打开门来骂道:“深更半夜的闹什么闹?老爷中意你是你的福分,你叫唤什么呀,啊?”
赵九和荷花屏住呼吸,朱氏听了两声,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眯着眼睛往院子里瞅了瞅,依稀瞧得地上趴了个人,心中焦急起来,嘴上喊:“富贵啊,富贵?”
无人应她。
“荷花?荷花?”朱氏唤了几声没得到回应,急了,一边扶着围栏下来一边骂,“荷花你个小贱人,你把老爷怎样了?啊?”
花花平日也不喜欢朱氏,这会子不知打哪儿钻出来,朝着朱氏就是一通猛吠。
朱氏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狗叫吓得腿一软就从楼梯上栽了下来,吓得赵九和荷花躲在屋里半天不敢动。
“汪!”花花摇着尾巴跑进荷花屋里,咬着赵九的裤腿往外拽。
赵九把荷花护在身后,两人慢慢跟着花花往外走,等见到院子里的情形,两人都呆住了。
天,出大事了!
花花跑到朱氏身旁嗅了嗅,又跑到朱富贵身边闻了闻,摇头晃脑地叫了两声:“汪汪!”
赵九懵了,他一把抓住荷花的手道:“荷花,我们闯大祸了!我们走吧!我们一起离开乌塘村!”
“不行!”荷花甩开赵九的手,“我们一走就坐定陷害老爷和太太的罪名了!”
荷花跑进屋,东翻西翻找了几样东西塞到赵九怀里,道:“你走,我不走!”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笨蛋!朱老爷强迫我,我反抗是自然的,你怎么说?难道你想说你推了朱老爷一把,他就不动了吗?快走!”荷花使劲把赵九推向院子的后门,哭着道,“赵九,你快走啊!我求你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快走,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
赵九哽咽:“荷花……”
“我早就没有亲人了,流落到哪里都一样!我要是死在这里,起码还有一块安身之地,往后我就不用到处奔波了!要是我死不了,我会记住你的!”
“荷花!”
荷花把赵九推出酒馆,反身关了门,蹲在地上捂住脸“呜呜”地哭。
赵九扒着门小声说:“荷花,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我会回来找你的!”
花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隔着门朝外面“汪汪”叫。
荷花一把将花花拉到怀里,捂住花花的嘴哭道:“乖,别叫!不能叫,乖……”
王饺儿家的狗也惊醒了,“汪汪汪”附和着花花。赵九不敢再耽搁,拔腿就开跑。
他脑袋里像团浆糊,只晓得跑啊跑啊,绝不能连累荷花。
赵九跑跑走走,走走跑跑。他不敢停,直到跑出整座长乐镇到了太平镇,才寻了座破庙藏身。
他逃了一整晚的命,此番停下来才觉得又累又饿又困又乏。
他走得慌忙,这会儿才想起来老宅子底下还有他爹留给他的娶媳妇儿钱。但他不敢回去拿,只得摸着肚子不断宽慰自己。
忽然,赵九觉得左手里有什么东西,抬到眼前一看,竟是昨夜荷花硬塞给他的东西!
他竟然没有弄丢!
赵九赶紧爬起来,给破庙里残败的佛像磕了几个头。
“菩萨保佑!”
那是一个粗布缝制的小荷包,针脚走得歪歪扭扭的,很难看,却很平整。
打开荷包,里面是几枚铜钱和一只老旧的镯子,上面还留着赵九的温热。
赵九把那只镯子摸了又摸,把铜钱数了又数。
不知道哪里的饭菜香味飘进他的鼻子,他使劲吸了吸鼻子,背了把眼睛,重新把东西装回荷包,仔细地系在裤头里,又用衣裳罩住。
他自己端详了几遍,确认从外头一点都看出来,这才从庙后面摸了出去。
赵九顺着小路走到山脚,意外发现条小溪。
他喝了点清凉的溪水,循着小溪采了些野果填填肚子,又将脚泡在溪水里缓解下肿胀和疼痛。
烈日透过树叶间的隙缝在地上洒下斑斑点点,鸟儿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倦了又回到窝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小溪里有群个头很小的鱼儿,围着赵九的脚游来游去。赵九不动,它们也不动。赵九一动,倏啦全跑了。
赵九在溪边打了个盹儿,觉得身子轻了点儿,爬起来接着往下走。
走走,歇歇,赵九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他从不知道自己能走这么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
渴了,溪流池塘湖泊里找点水喝。
饿了,山间田野采点野果子。
累了,树下墙角随便歇歇。
困了,寻着破庙就睡一宿,寻不着就在人家墙角蜷一宿。
赵九运气好,没遇上放狗的,倒遇上一两户人家愿意给他一碗粥两个馍,甚至还有位卖草鞋的阿翁给了他一双草鞋。
赵九从来不知道路可以这么长,怎么走也看不到尽头。
外面果然很大,难怪少爷都不肯回来了。
如此走了十来日,听旁人说话的口音,赵九已经走出乌塘村很远了。原先的惶恐变作新鲜,少时化作新奇,进而又化作疲倦。
周围逐渐热闹起来,赵九向人打听,这才晓得他到了一个叫做南山县的地方。
南山县可不比乌塘村,大街宽敞得不得了,并排跑个五六辆马车都行!
街上人头攒动,两旁的铺子一间接一间,酒楼、饭馆、茶楼都比乌塘村的大许多。还有先生说的客栈,乌塘村里就没这玩意儿。
赵九知道,这些地儿进去都是要钱的,他没钱,自然不能进去。
他东看看西逛逛,在一家胭脂铺的墙角坐下来,将头靠在墙上休息。
铺子里走出两位面容姣好的小姐,其中一人“噫”了一声,跟另一人说:“咦,这儿有个小乞丐!”
另一人将赵九打量,见他满脸疲惫,不过眉眼倒是清秀,身上也不似别的乞丐那般腌臜,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落难人,叹了声:“唉,可怜!”
她走近赵九,唤道:“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