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山下（1/1）
一路无事，三人在被迫连夜赶路的情况下比预期早了一天到达了嵩山脚下。
杨晟原本以为这山脚下依附少林寺形成的村落怕不也就是个小村庄。直到亲眼看见了才明白自己的想法错的离谱。
哪怕现在正当是人多的时候，这人流量怕是已经不输南城了。一眼望去各种房子鳞次栉比望不到头，唯一和南城不一样的是多数都是矮房子，并没有三四层楼的房屋。只是这数量和密度比南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就在村门口站了没半分钟，村门口一个看着就挺机灵的男人就靠了过来。
“三位这是为少林大会而来的吧！”
来人未语先笑，眼珠子在三人间来回打量，瞬息之间就分辨出三人是以杨晟为主。
“这位小哥有何指教啊？”
杨晟不搭话，芸娘也不是当初的大当家了，自然只能由马二出面。
“嘿嘿，这时间风尘仆仆到我们临佛镇来的，要么是商客，要么就是奔着少林寺来的，您三位这打扮，怎么也不会是买卖人。”
杨晟这队伍三人一马能做什么生意，除非做点无本买卖。
小哥并不等回话，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您三位是要报名参加呢，还是来观摩观摩的呢？”
“哦？这有何区别呢？”
“嘿嘿，三位远道而来，一路上也十分辛苦，要不您看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小的知道一个馆子就很不错，不如咱们边吃边聊？”
马二听闻此言也是看了一眼杨晟，得到默认后便示小哥意头前带路。
这一路走去还真是人不少，看来这临佛镇的规模是真的不小。
“还未请教小哥尊姓大名。”
“客气了，小的姓王，您叫我小王得了。”
这走了十多分钟，马二还试图从这小王嘴里套点东西出来，但是这人显然是不到地头不给实话了，往往顾左右而言他。
好容易到了，杨晟一看这馆子哪是馆子，就一酒棚子，拿几个防雨布随意一搭，里面放个几张桌子，比当年路边夜排档也差不到哪去。
“嘿嘿，三位，还别觉得这馆子破，您仔细瞧对面！”
小王显然看出了杨晟三人眼中的迟疑，但是他并不惊慌，而是遥遥一指对面。
杨晟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只见白墙高筑、哪怕看不见内里依然能联想到屋明几净这样的词语。杨晟依靠自己的视力在仔细一看，远处大门上挂着的牌匾居然是《少林俗家弟子别院》。
不知道是不是与有荣焉，此刻的小王脸上都闪烁着神圣的光芒，原本佝偻的背脊此刻也挺拔了起来，果然临佛镇最落魄的要饭的听到少林寺三个字都会挺起腰杆不是说说而已。你看就这俗家弟子别院就够让他骄傲的了。
“三位这下对这馆子应该还算满意了吧。”
杨晟倒是无所谓，本来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四人进了酒棚，随意找了张桌子分开落座。
“这少林俗家弟子不是都在少林寺吗，何时到了山下来了？”杨晟拿着特意让芸娘在南城买的扇子，扇了扇。
虽然这时间点天气已经转凉了，而且他穿的多是武者所穿的紧身劲装，和这白纸扇那是半点都不搭。但是没辙啊，谁让他就好这口呢，芸娘自然是看什么都喜欢，马二那更是底层，拍马屁都来不及。
感觉风好像确实有点凉，杨晟也不多扇，只是折起来拿在手里，然后一点芸娘。
显然这段时间作为一个丫鬟的芸娘很了解杨晟心里的想法，立马就从包袱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原本还闭着嘴装哑巴的小王同志一看见这银子眼睛都放光了，马上笑眯眯得收了起来说道。
“这位少爷怕是不怎么了解这几年的少林动向吧。”
杨晟瞥了一眼马二，这孙子收集了半天情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正经事情半点都不靠谱。马二被这一眼吓得脑袋都快钻桌子下面了。
“确实如此，还请小哥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小王同志还是收钱办事的，“自从五年前少林改了这俗家弟子的收人规矩后，原本人数不是很多的俗家弟子一下子就膨胀起来了。原本能待在山上的俗家弟子不过是数十人，就这还是好多年才有的结果。但是自从放开了以后，这人数是蹭蹭就往上涨，一下子就变成了数百人！”
“小哥且慢，这俗家弟子和少林弟子到底有什么区别？难道就是一个头发的区别吗？”杨晟问道。
“小少爷开玩笑了，这俗家弟子虽然也能称得上是少林弟子，但是和真正的少林弟子那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是这少林规模之大，不限于一城一地，这手底的产业更是遍布南省，而少林弟子非必要又不得出寺，有些事可不就得俗家弟子代劳了吗。”
小哥的说话声音那是越说越低，最后都快跟蚊子叫差不多了，要不是杨晟六识敏锐还真听不见。
杨晟扇子在手上一拍，心中倒是起了明悟。这俗家弟子怕不就是临时工、合同工这样的角色，平时不要紧，关键时候就给你来个切割。
“那这俗家弟子招收有什么要求，又有什么福利呢？”
“小少爷怕不是来报名，是顺道来游玩的吧，这等事情都不了解。”
杨晟再次向马二看过去的时候这孙子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要说以前，那要么是江湖豪侠、各地名仕这样等级之人，有心向佛，这才让他们经过俗家弟子这道考验，成者入寺，不成者下山。”
杨晟一听这档次还真不低，要么有实力要么有钱有势，普通人还真不行。
“后来改了这时间，收的人也是变多了，不光是上面两种，也有放下屠刀的绿林好汉，大户人家的子女。这两年甚至还有一些致仕的官员……”
这次不光是声音低了，那头更是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左看右看。
杨晟倒是点了点头，这产业扩大了招的人难免追求数量降低了质量。只是这最后这类人……要这小王说的是实话，怕是有点招忌讳了。
“要说这少林俗家弟子的待遇啊！那可是太好了！”
这一嗓子差点把芸娘吓一跳，把刚爬出来的马二又吓得钻桌子下去了。毕竟说优点那是恨不得对面的别院能听见。
杨晟对这倒是没什么兴趣，无非就是能学点基本武学，能收到庇护，三年后能有机会转正等等。说到底就是个合同工待遇，画大饼呗，他自己就会这手。唯一让他有点兴趣的是这少林武学，虽然不能学什么绝学，但是他本来就没这需求，基础武学说不定才是最适合他的。
说了半天桌子上也上了不少菜，杨晟原本是无所谓的，但是看着卫生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他是连筷子都懒得动，只是拿扇子示意大家随意吃。
芸娘和马二虽然也不怎么挑食，但是这地方确实有点挑战他们的下限了，小王同志倒是吃喝得一点心理压力没有。
“少爷您别看这人多了，地方也从山上搬到了山下，但是想进这俗家弟子的小院，比起以前来那是一点都不容易。”
小王吃的猛，但是一点也不耽误他说话。
“您这装束，小的说句不好听的，怕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再加上您这年纪，武艺恐怕也不会太高，也不像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所以您想要通过怕是不容易。”
杨晟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点了点头，要是没有慧明这份关系在还真就像他说的那样。当然他要是暴露自己的实力的话，估计就不是通过了，而是被逮起来了。
“您别看现在收的人多了，但是来的人更是以前的数十倍，武功什么的小的不懂，但是前两天我还看见来报名的一人光带的香油礼就装了好几大车，那阵仗啊，当真是……啧啧……”
杨晟看他那样子就差自己去拉一车回家了。
“这么多人都住哪呢？我这进村路上怎么也没看见？”
“哦！都在镇东头的上山路那边住着呢，原本那里地方就大，就是平常也有很多来少林拜师的、求教的、参观的，都是住那。少爷您进来的方向就错了，原本这时间该来的都来差不多了，村西边的路口又离得上山路远，我这也是碰碰运气……”
杨晟这才明白敢情自己这是没走对路口，难怪如此。
小王同志三下五除二把桌子上的饭菜扫了一大半，看着不动筷子的三人也不难为情，拿起袖管就抹抹嘴。
“少爷看您这么阔气招待小的的份上，告诉您个消息。您要是真想碰碰运气，就花点力气把负责大会主持的悟金大师打点好，说不定还能有点指望。”
“悟净？这名字有点意思。”杨晟一听这名字好啊，卷帘大将啊。
“嘘……这悟金大师别名也叫五斤法师，据说上一次他负责的时候收了别人五斤金条，就把人给运作进去了，至于真假那就看少爷自己了……”
杨晟那是半点都不奇怪，就现在这个形势，风雨欲来的情况，少林不失为一个保证自身安全的好地方。别说五斤金条，哪怕五十斤都有人能出的起。
三人和小王同志在一顿饭后分道扬镳，原本就只是个街溜子一样的角色，甚至连掮客都算不上，杨晟也是姑妄听之，至于真假他也不是很在意。无非是些小道消息，他身怀慧明的尚方宝信，别说是俗家弟子，就是正式弟子……怕是有点难度。
看了眼对面的院墙，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练武的呼和声，又夹杂着些许诵经念佛的声音。
杨晟打开扇子扇了扇风，心中想的却是自己莫不成将来就要在这里落脚了，倒是不错，总比在守备森严的少林寺要方便的多，只是……一切会如意吗？他心心念念的武功又能不能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