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事了拂衣去（1/1）

众人入了周府内部，见到到处张灯结彩，文判官遥望内院方向，看了一眼纪元后，和武判官对视一眼，直接取出判官笔道，既然白夫人与周老爷将要成婚，新郎官自然不能卧床不起，不错，在武判复合过后，文判手持判官笔，翻出一本书册，快速在纸面上写上一些文字，随后一笔重重点在文字尾端，提笔向前一扫，这一笔下去，将之前写的字扫了出去，这文字遥遥飞向后院，周围的阴气也不断朝文字汇聚，在纪元眼中，仅仅几溪之后，后院方向周念生的气息就凝实了许多，虽然只是表象，但足以支撑周念生在最后的时间里提起经历，多谢判官大人，白若向判官施了一个万服，随后才面向姬元和王丽正要说话，姬元已经开口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们自便就是，是得了纪元的话，白若这才退下，带着张蕊一起前往后院，周念生在原本的卧室着装，白若施法将梳妆台带去了另一个房间，由张蕊帮她梳妆，两个女子都穿着白衣，在镜中好似一对姐妹，张蕊细心梳着白若的长发，明明七八十年未见，见面就有一份亲切感在里头，张蕊为白若说，收拾头上的佩饰，白若泽自己描眉涂腮，再以唇印上胭脂红纸，蕊儿，我好看吗，白若声音比较低，张蕊则以一种肯定而喜庆的语气回答，好看，新娘子当然是最好看的，隔壁就是周念生穿戴的房间，两个女子还能听到里头的动静，听着完全不像是将死之鬼，尤其听到周念生询问纸人哪一身衣服穿着精神，又埋怨纸人反应迟钝时，姐妹俩也不由笑出声来，前院之中姬元等人倒也没有闲着，只认笨拙，那他们就搭把手，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布置布置，将一些能想到的准备添加上去，尽量让这一场阴间的婚礼更加正规一些，不过最忙的似乎是小纸鹤，飞到东非到西地看来看去，纪元亲自将高堂桌上的糕点果盘全部整理好，一挥袖扫去周府的浊气，只留金纯英气，同时也询问旁人，两位判官可曾见过有人在阴间娶亲，文武判官都摇摇头，阳间有人心，阴婚见得是多贤，还有一种鬼，娶亲则10分邪性，往往是成了弃后的利恶之鬼所为，而如今日周府这种阴间大喜事，也算是头一回见吧，说话间几人都看向一侧，能感知到后院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武判官算了算时辰，点头对着纪元等人道，没多少时间了，一切从简吧，王先生一会精神点，王丽点点头，脑中已经过了好几遍自己要做的事情，今天他是要当兵相的，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司仪，一刻钟之后，周府内外都已经收拾妥当，纪元坐在高堂之上，两个判官坐在一侧，王丽站在堂中，一众纸人充当宾客，站在堂侧和堂外，周念生穿戴整齐，一身黑色锦衣挂着白花丝带，先移步到了堂中，向着纪元等人一一作衣行礼，他虽然不认识任何一个，但知道在场的除了，都是大人物，堂上的更是大恩人，新娘到了，随着张蕊的声音传来，见她牵着白若的手一步步走入大堂，后者并未盖上什么盖头，将梳妆完毕的面貌完整展现在众人面前，他慢慢走到周念生身边，同他四目相对，看得后者都有些恍惚，王丽前一刻还10分紧张，见新人到了，深吸一口气弃后，手中已经扣住了他那把说书用的纸扇，立刻化为气定神闲的状态，站在边上行人奇志，吉时已到，说书人一句话不但音量不小，也中气十足，长长尾音脱出束膝之后，换气之后王丽再次开口，今有周氏男儿念生，与白若小姐成婚，明媒正娶，双历堂前，此番行礼已结连理，两位新人且请存神侍礼，一拜天地，王丽的声音落下，白若和周念生一起朝外叩拜已经天地，二拜高堂，白若和周念生起来之后，一起转身面向高堂，姬元坐稳不乱，但心中居然稍有些紧张，这是头一回被人当爹来拜，不过表面上是不可能被人看出来什么的，该做的事也没落下，法眼全开之下，一双苍木注视着两位新人的气象变化，尤其是周念生这对新人，向着纪元叩拜结束，然后再次起身，夫妻对拜，王丽的声音遥遥传出，周府传到了府邸周边的鬼城之中，也引得外界众鬼好奇，有一些更是本能汇聚到周府附近，而在府中大堂内，新人对拜之后，王丽并没有说什么送入洞房的环节，而是继续高声道，结成连理，白若和周念生走进了一些，相互之间面露笑容，而纪元和两位判官相视点，知道时候到了，此时此刻，周念生身上已经开始弥漫出白烟状的阴气，这是三魂江姐的前兆，周郎白若本能的看向纪元，似乎想要求什么，但看着纪元平静的目光，好似见到水中明月，便已经灭了心中幻想，娘子，我心愿已了，同你相守阴阳两世，已经享尽了人间之福，你是修行中人，因为我耽误了近百年，我知道娘子定会好好修行，这会也只该劝你好好修行，但我周念生，看着面带微笑的白若，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轻声道，娘子别忘了我，白若深抓住周念生的手，只是握实了一些时间，然后眼见他在自己面前鬼去分化天魂，地魂分离而出，地魂直接散入地面消失，天魂在鬼区虚影上空徘徊，命魂则逐渐散去，周念生鬼躯逐渐淡化，直至消散的时刻，命魂化为一道虚无之光飞向高天，相公白若的手已经空了，但空的又不只是手，愣愣看着周念生消失的位置，两滴妖魂之泪飘落在地上，化为两颗金银宝珠，一句话两滴泪，都情绪平静，包含的牵绊随气香化若石质，在纪元的法眼中一览无余，纪元从始至终都注视着周念生，在此刻忽然伸手一招，两粒泪珠飞到他手中，左手是剑诀，右手将其中一粒泪珠扣在指尖，朝天一弹，一道细细的白色流光，追星赶月般飞向天空，在天魂消散之前融入其中，这一切内心空空的白肉没有察觉，注视着新人离别的王丽和张蕊没有察觉，但两位判官倒是见到了，相互之间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说话，做完这些，纪元神色若有所思，周念生不懂修行，他不知道最后那一句其实对修行会造成挺大影响的，往好的方向发展，会使得白鹭修行更善，铭记人间之情，妖性愈弱人性愈强，有朝一日对成道也有莫大好处，但若往坏的方向发展，这一份思念也可能成为白若修行中的一道坎，不过谁都明白，就算周念生没说什么，白若也注定永远忘不掉，他的堂中此刻安静了下来，如张蕊，王丽等人不知道此刻是该说恭喜还是节哀，一众纸人都又呆又傻，纪元和判官则静坐不动，良久之后，白若终于回神，并没有失声痛哭，也无什么激动举措，好似心结已了，露出笑容面向姬元重重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后，抬头，多谢大老爷慈悲，醉女心愿已了，声音中带着感激，带着留恋，也带着洒脱，和一种凌驾于悲伤，凌驾于喜悦的独特感觉，说完这句白若并未起身，而是直接化为一头浮低身体的大白鹭，周身泛光鹿角长长，斑纹有序，银白闪动一股仙灵之气自生，白鹭在纪元面前伏地不起，纪元也明白怎么回事，既然如此，还是有始有终吧，纪元甩袖收起那滴泪珠，站起身来走到白鹿面前，有此两世情缘，是你修行中的一劫，也未尝不是一场造化，说完这句，纪元侧坐于露背，朝着白鹭点了点头，后者这才缓缓起身，露背上的纪元向着两侧点头道，诸位，此事已了，可以走了，文武判官好似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往前，我等在前引路，请两位判官走在前头，充满神圣感的白鹭踏步向前，张蕊拉上略显呆滞的王丽根上，而小纸鹤则从院中飞下来，落到了白鹭的一只鹿角上，当一行走出周氏鹰宅，其内所有纸人全都化为鬼火燃烧起来，州府外不知不觉已经聚拢了大批鬼魂，如同阳市看热闹的百姓一般在外张望，在白鹭出来之后，鬼魂下意识纷纷散开，随后才留意到有判官在前引路，之前散开的鬼差又慢慢聚拢过来，于前后两侧开路向前，在鬼城诸多鬼物的注视之下，歧路仙人一行缓缓消失在城中大陆的尽头，这一幕就算是在鬼城中连年躲避，阴差勘察早超过了阴寿的鸡年老鬼，也遥遥看着，都深深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