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婆媳（1/1）

孙氏一路直奔村中最大的一户人家。

石潭村较小河村富裕很多，由村中有小一半人家都是石屋可见一般。

但是只有王老爷家是个类似二进的大院子。外围用砖石垒就半人高的围墙，与村中的篱笆院分外不同。只见此时王家大门紧闭。

这附近几个村年纪稍大的人都来吃过十几年前王家的流水席。

孙氏见王家院子比十几年前更气派不少，一时踟蹰。

反倒是张秀秀在高门大院住过一段时间，虽然不曾出去闲逛，但是日日从小楼往下望，皆是花团锦簇，雕梁画栋，对王家这没有成人高的围墙并不畏惧。

她见婆婆迟疑，虽不知缘由，还是自觉上前敲门。

王家大门打开，走出来的正是王有福。他见敲门的像是一老妇和一年轻妇人，问道:“大娘，大嫂，为何敲我家门?”

孙氏答道:“小兄弟好，我们婆媳路过你们村子，天气热，想来和贵府借口水喝。”

王有福狐疑得看向两人，眼前两人看年纪确实像是一对婆媳，但是二人没有带行李，虽有些汗水，却没有赶路人的风尘仆仆，反倒像村上邻家的大婶平时串门的样子。

王有福在心中思量，自己娘带着妹妹出门走亲戚，家中三嫂四嫂，一时像解放的鸟，今日一大早就双双默契的和王老爷打了招呼，后挎着菜篮子回娘家去了，这不到晚饭前的点，估摸着是不能回来。

家里就虽只有爹和自己，还有一个在后罩房里忙活的陈婶，倒也不担心这自称婆媳的二人有什么坏心思。

王有福把大门大大的敞开，让两人进来在院中稍候，自己去后院水井处打两瓢水来。

孙氏和张秀秀进了屋来，王家外表和城里人家看着像，走进来却也是一个和农村人家差不多的院子，只不过院里宽敞，也未养鸡鸭，只在两边开辟了规整的两小块菜地，种了一些常见的瓜果蔬菜。婆媳二人听着屋内声音，后院有鸡鸣鸭叫声传来，估计家禽是养在了后面。

正对门是三座并排的青砖大屋，左右两边还有两间矮小的泥胚屋子。

正屋门窗紧闭，左右两边的屋子倒是开着门。

此刻屋内不见人，婆媳两个虽进了王家，却也不好到人家房里查看，只能拿眼睛搜寻目之所及的地方。

张秀秀年轻人眼睛明亮，率先注意到菜地里的破水缸后面倒伏着一把农具。

看样子形状大小不正和自家丢的那把锄头相似。

张秀秀忙走过去查看，转到水缸后面，果真是把锄头，又往把柄上瞧，一块深色磕巴在柄中间。

张秀秀不禁欣喜:“娘!找到了!”

打了水正从后院转出来的王有福听到声音，顾不得水要从瓢里溅出来。三步两步回到前院。

打眼一瞧，那年轻些的妇人正在自己家菜地里，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王有福心内发怒，急骂:“贼婆娘，竟然到人家里偷东西?”

顺势就把手中水瓢朝张秀秀掷去，水瓢内有水，再半空中就把水撒空，又无力的掉在地上。

张秀秀被人喊贼，竟当场愣住。孙氏却不是吃素的，她既然找到了自家的锄头，那万万没有拿回自己家的东西，还被喊贼的。

见对方尚不罢休，要去捉拿张秀秀。孙氏自然不会让自己儿媳吃亏，当下就上前拦住对方。

“我们只是来拿回自家东西。”

王有福气急，这两人跑到自己家里偷东西，还口称拿回自家东西，这是何等猖狂，不等孙氏说下面的话。

他立刻推搡起孙氏，正好，他也觉得对付那年轻的妇人自己有些棘手，但对眼前这个老婆子，却没有那么多顾虑。

小河村民风彪悍，村中妇女常有动手的。孙氏虽是女中文士，以口舌取胜的时候多，动手的时候少，但是打架这种事，看多了，自然也是会的。

她使出了经典三招，揪头发，巴掌和村骂。

王有福多与同龄男孩打过架，男人打架三招，拳头，脚踢，摇人。

虽然王有福的拳头和脚是一定比孙氏的揪头发和巴掌杀伤力大的。但是这毕竟不是男人之间的打架，面对一个老妇，他也不敢真的下手脚捶打，只是多用推搡。

更何况孙氏并不是柔弱妇女，干惯农活的她有一把子力气，招式毫无章法，嘴里叫骂又快又急，一时间王有福落了下风。

于是他连忙使出了最后的招数摇人，此刻王家屋内，王老爷正在午睡。只有一个老妈子陈婶在后罩间干活，因家里女主人们都出门了，她也关着门偷偷的眯上一会。

睡意正浓间听到有人喊:“陈婶，陈婶。”还以为是家里的女主人回来了，忙抹了眼角睡出来的眼屎，应和着出门查看。

随着声音，她找到了前院，只见院里一个陌生老妇人正与家里的五少爷扭打在一起。

陈婶是王家的佃户，因为做饭的手艺，人还勤快被王太太看中招进了王家做工。虽然常被家里几个主子指挥的团团转，但是到王家后，她明显的吃得饱饭了，人也壮实了不少。

所以她很是珍惜这份工作，此刻见家里进了外人，连忙要上前拉扯孙氏。

张秀秀见婆婆要吃亏，忙提着锄头上前，陈婶的忠心明显不足以让她面对拿着锄头的张秀秀，一时间双方就僵持住了。

及至王老爷也被吵醒出来查看原因，这才让双方罢手。

问明原因以后，王老爷脸色很是不好看，王有福也大喊冤枉。

原来今天他看到那天跑掉的小子在自己家附近转悠，他见对方独自一人，就偷摸喊了两三个玩得好的兄弟把人围住揍了一顿。

双方都默契的没有声张，干完架就各回各家了。临走的时候发现地上躺着一把锄头，因为没有人认领，自己这才顺手捡回了家里，扔在了菜地里。

他叫道:“我王家什么没有，怎么会贪图你家一根破锄头。”

孙氏和王老爷道:“王老爷，这孩子打闹的事村里常有，咱们长辈是从来不管的。不过庄户人家，一把好锄头有多重要，您老肯定明白，谁家无缘无故丢了家里重要财产不着急。这东西丢了找回来更是应该的，您说是不是。”

王老爷脸色很是不好看:“那你们也不应该来人家家里闹事，还打了我王家的人。”

孙氏示弱道:“王老爷误会了，我们家孩子弄丢了东西，咱们婆媳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在这村里找找，刚好到贵府讨口水喝。没想到正好在王家看到了自己的东西，更没想到王少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诬陷咱们婆媳是贼人，也不听解释，这才有些拉扯罢了。”

王老爷也不想让这件事闹大从而牵扯出其他事情，影响到自己闺女，便警告了几句孙氏婆媳让她们赶紧离开。

孙氏自然见好就收，拿着东西就领着张秀秀走了。